“小姐,吃点吧!不吃饭怎么能行呢!”小月拉着夕冉的手往桌边去!
“好,我吃!”夕冉温顺的任小月拉着她,她现在需要别人给她方向!“月儿,为什么没有人来呢?”夕冉迷蒙的双眼没有焦点,小月喂一口她吃一口!
“小姐,诚王爷一个下午就来了好几次呢!王妃生着病也来了一次不是?”
“没有一个人来!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苍蝇一样来回的晃!”她为什么不去爬墙,为什么不挖地道,为什么不装死,因为她坚信会有人来救她,那干嘛白费力气?可是,这已经华灯初上,却,只是漆黑静默的夜!
没有骑士的拯救,也没有爱人的表白,太阳公公落山的时候她就有了觉悟,这个成婚的事实不会改变,可是那救她的人却无踪影,难道真的默许了这一切?她的身份—不管怎样都是一个障碍啊!
与她有白首之约的人也宛若神龙,不见首尾,交代给她的只是一个猛捶之后的一地木屑……
小月沉默了,小姐原来说的是这个,望望外边黑黑的夜,她的眼泪竟是止不住的流下来!别的新娘子都是喜滋滋的在闺房噙着温柔的笑,有娘亲拉着手,有哥哥壮着势,在一屋子的喜庆里羞涩的笑!可是小姐,却只有自己在身旁!
“月儿!擦擦眼泪哈!”夕冉忽的坐起来,看了一眼这个已经是被喜庆的红染艳的房间,一个房间的火,她的心情却若冰!
拿了一匹布,她的梦想是穿白纱,做新娘,牵郎手,一生长!可是白纱却是做不得的!那就红吧!记得小时候妈妈老是给她买红色的衣服,以致于搞得一度她很讨厌红色!近来又迷上了这火一样生机的颜色!
将布匹伸展在桌子上,拿起画石,石头握在手中那一刻,她的世界立刻静寂下来!只有在这个时刻,她才是属于自己的,她才单纯的……只是林夕冉!
一横一曲一折,她聚精会神的在那红色的舞台上飞起又落下,或翩翩轻舞,或重重落墨,这个世界里,没有时空,没有纠葛,只是纯粹的颜色,画笔,纤手,和灵惑的心,创造生命的旅程!
即使一切是梦又如何,即使明天狂风暴雨又如何,这一刻,她是快乐的!即使嫁衣只能挂在风中迎接灰尘一年年的侵蚀,却从来没有被哪个人点亮它的生命,然,让她做一个瑰丽的梦又如何?
一切都是安静的,世界在这个专心致志挥剪飞石的女子面前静默了!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是这个画面,红与黑在这一室纠缠,那个全身象笼罩着一层荧光的人,那个神采奕奕的女子,黑发在红布上方翻飞,他们竟然是都愣住了!没有人出声打扰!
直到一声满足的叹息响起,那个女子伸了伸懒腰,抬眼寻找这被她遗失的世界,却发现三张肃穆的面孔,“爹爹,大哥,二哥!”
那三张期盼中的脸竟是在这惊喜的叫声中一同归于静寂。
“爹爹,哥哥,你们终于来了!”夕冉扔下手中的针线,越过地上凌乱的布条跑过去!
“这门婚事还满意吗?”虽然略显迟疑,但是那却是出自爹爹口中。
夕冉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满是暴风雨的海上浮沉!爹爹这样说话的意思,绝对不是她所期望的那样!
“那爹爹赞成吗?”夕冉的眼一眨不眨定定的看着即墨清远,问出的声音是飘忽的,她不敢动,她怕只是那么分毫,泪珠就会滚下来!
“你属意就好!总之委屈你了!孩子!”即墨清远说着别过脸去!自己欠下的债要别人来还,他真是于心何忍!只是好在这孩子和无漾是心意相属,看她做嫁衣那样子,应该……是喜欢的吧?
“我……”张了张嘴,夕冉最终只是说:“我……愿意!”泪和话尾一起喷出,自己还能怎么说呢?爹爹的意思明显就是无奈与默许!自己的担心都被爹爹这一句话给溶解了!此时除了让他们安心,还能说什么呢?
看了看大哥的脸,他始终不发一言,就连自己说了我愿意的现在,他也只是满脸涨红,几根突出的青筋,满眼的焦灼,但,却没有半个字!
突的,一只手伸过来,温柔的拭去她的泪,却是二哥,“看你高兴的,哭什么哭,他敢欺负你回来跟二哥说!”
“我……”除了我我我,夕冉不知道还能吐出哪个字!难道他们以为她合该是高兴的?只是怕把即墨冉的躯体搞乱才对他们这么期盼?所以一旦解除这个障碍,她最正常的反应是会喜极而泣?
“爹爹!”夕冉冲上两步,环抱住即墨清远的腰,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还真难受!聪明如她,知道爹爹这样做是没办法,她知道在一个时空有一个时空的规则,而这里圣皇最大!“冉儿舍不得你啊!呜哇呜呜……”情到深处哭断肠,有的泪落的却无法言说!
“孩子,不要伤心,爹爹永远都是你的爹爹!不哭啊!”即墨清远拍着这个女儿的背,战火中那女人坚定的面容犹在眼前,那样动人心魄的眼神,自己这样做对吗?也许这样可以化解吧!会吗?
从爹爹的怀抱中抽身出来,夕冉刚擦了一下哭得模糊的眼睛,却是被人一把拉进怀里,熟悉的老桂花树下的那种狂热,但是似乎带了些须的沉痛!收紧的双臂紧紧的箍着她的身体,她的耳朵搜寻着,期待着,他……会说些什么?
除了颊边的凉意,就是他震动的胸膛,头窝在大哥的颈窝里,夕冉可以感觉那心脏的震动,血脉的贲张,浓重的鼻息,以及在她披散的长发中渐渐揪紧她衣服的手,不是激情,而是难以言喻的哀伤和无法倾泻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