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楼下便是一阵嘲笑:“这个酸儒又在吟诗了!每天都是在这个时候!”
我抬头看去,是一个清秀的二十岁左右的消瘦文士,身上穿着邋遢的皂青色文士儒衫,手中执一壶酒,醉眼半眯的看着楼下,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群。
“老伯!敢问这位是?”我好奇的拉过一位路过车旁的老挑夫,指着楼上的年轻人。
老头上下看了我两眼,才缓缓道:“大妹子啊!你这样称呼老夫,似有不妥啊!论年纪,大妹子并不比老夫差上多少啊!”
“我……”我气的差点吐血!怎么就碰上了这么别扭一老头?
“那敢问大哥!这楼上文士何人啊?”强吸一口气,我努力挤出笑容。
“冯涓,听说还是大中四年宏辞科进士呢!可惜啊!怀才不遇!听说节度使大人喜文士,前来投奔,却没有想到被赶了出来!可惜了!”老头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就走了。
“是个人才!你怎么不去劝降?”我好奇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耶律阿保机。
“有你!足已!”
简单四个字!分量却重若千斤!
我不知道他是从那里看出我有多少才华的,给予了我这么高的评价,实在让我惭愧不已。
原以为,耶律阿保机在汉中会停下来,却没有想到,他却命令众手下连夜赶路!
严肃的脸上,我感觉到了山欲雨来的肆虐。
天复元年(公元901年)的深秋,我们一路人总算赶到了契丹境内的迭剌部霞濑益石烈(契丹语,乡)耶律弥里(今内蒙古阿鲁科尔沁旗东)。
这里是耶律阿保机的出生地。
“沙里(沙里,契丹语郎君),你可回来了!于越(地位仅次于可汗,史称总知军国事,高于夷离堇,掌握联盟的军事和行政事务,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宰相)可盼了你好久了!”还没有到达,就迎出一个二十多岁、娇媚多姿、娴熟有礼的草原美女。身上穿着一件羊毛皮披肩,里面镶紧丝仿中原刺绣,宽边草原马裙,配上一双白色的马靴,端庄中不失俏皮!尤其是那双温柔的眼睛,就仿佛会说话似的。我敢打赌,自从耶律阿保机从地平线上出现,就没有离开过他。
所以,对于我的到来,她可以说是视而不见!
自尊心严重受创,所以才有点痛。
“月理朵!你怎么出来了!听姑姑来信说你怀孕了?这样出来可不好!”耶律阿保机下马扶着这个女孩!
应该是怀孕了吧!是他的孩子!
又漠视我的存在?真是伤自尊呐!害我差点哭出来!
“没有事的!大夫说孩子很健康!沙里!你这次回来还走吗?”女孩仰起头,痴痴的看着。
“不走了!一直等到你把孩子生下来!等过了冬再走!于厥的战况怎么样了?安端来信说好象并不顺利?”
“现在没有事了!于越让迭剌率冰去支援寅底石了!相信马上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哦!安端这小子在信上把情况说的很严重,可把我吓坏了!幸好有于越!”
“就是你!真爱瞎操心!”女孩笑的刮着他的鼻子,娇嗔道。
“啜里只(耶律阿保机的字),怎么一回来就和月理朵黏糊在一起啊!”一个粗狂的声音从一个帐篷中传来。然后,走出一个一米八还高一点的壮硕草原汉子,乌黑的虬髯布满了他黝黑的圆脸,可无损他摄人的气势。
“于越!”路梏,哦不!是耶律阿保机忙上前两步,单膝下跪见过了那汉子!
“诶,都自己伯父!何必这样见外!你在信上说的那个姑娘呢?”汉子扶起耶律阿保机,开门见山就点名见我。
“就在车上!”也许耶律阿保机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我,脸色突然变的不好看起来!
可是,汉子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高兴的大踏步走向马车。
我可不准备向这黑大个行什么礼!人家现在是俘虏!是人犯!还是一个失恋的女子……
大汉掀开门帘,看见我的样子后明显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露出了他自认为很和蔼的笑容:“姑娘!不用怕!这次邀请你来,并没有恶意!”
“我知道。”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没有恶意,有你们这样邀请客人的吗?卑鄙到使用美男计?很倒霉,我中计了。等我幡然醒悟也晚了!”我摊开手,轻描淡写道,可是谁又知道我此刻心情的糟糕。
“呃?”大汉愣在那里。
“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我是着实饿了!一路之上赶路赶的天昏地暗的。热饭菜是一口都没有吃上。现在看着这对狗男女亲亲我我的,肚子更是觉得饿。
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和他们斗!
来到契丹三天了,耶律阿保机并没有将我囚禁起来,或是要求我做什么,只是派了两个侍卫暗中跟着我,一步也不得离开。我也乐的逍遥。整天在外面闲逛,顺便查探着契丹的地形。
这里的地形明显是相当于我们将来的内蒙古自治区的西端加辽宁再加上吉林那一片。
复杂而多丘陵,易守难攻。
“怎么样?看着这片广阔富饶的土地,谁都会爱上它吧?”耶律阿保机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我的身后。
“是啊!很不错!”
“这两天你一直在外面转悠,想做什么?”
“只是不想待在有你的地方!”
“吃醋了?”
“不是。”我从来都不承认我会这么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