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似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前行，湘歌却止住步子留在了原地。
湘歌转过身子，忽然看见苏媚缓缓起身，慢步走到烈嫣身边：“如果我是姐姐你啊，断不会受这样的窝囊气，带来的奴婢成了那个样子不说，现在还要被两个卑贱的下人忽视，这要是传出去，御前大将军的脸要往哪搁呦……”
苏媚不再说下去，只是轻柔地抬起袖子遮住嘴，似乎在笑。其余几人见状，也跟着相互对视，掩面而笑，眼里皆是数不尽的嘲讽和算计。
王妃之争本就不简单，玖王爷一再躲避、不给机会也就罢了，凭什么那个长相平庸的贱婢可以屡屡得到王爷的青睐？她不服，从小被捧在手心里，自恃国色天香，样貌身材都不会逊色，只要除掉叫湘歌的小妮子，她有信心坐上那王妃的宝座。
苏媚坐回石椅，媚笑着准备看好戏，却看见烈嫣已经胀红了脸，脸上血丝都清晰可见。
“风荷，拿我的鞭子来！”烈嫣终于忍不住大喝出来，“我要教训教训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狗男女！”
唯一幸存的奴婢颤抖着点头向烈嫣的住处跑去，亭子里其他几个女人都露出不可觉察的欣喜。
“烈姑娘，其他几位姑娘，”湘歌忽然觉得可笑，盯着亭子里各顾自态的小姐们说道，“湘歌自问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平白无故会成为你们指责的对象。”想到那遍布的伤，湘歌的心里也还是一阵气结，不自觉盯上烈嫣，清秀的脸上多了几许敌意。
暗暗握了握拳，冲动胜过理智，湘歌还是张口说出来，“湘歌是卑贱的奴婢，自然不懂大道理，可各位小姐都是知书达理的主儿，不会不知道怎样做人吧！做王爷的王妃，虽不能有国母那样的母仪天下，可至少也应该有一颗包容的心。可是诸位小姐表现出的是什么？勾心斗角，讽刺挖苦，给别人脸色看？将来王爷取了妃，纳了妾，你们要做的就是将人家赶尽杀绝，将王府搞得鸡飞狗跳么？这便是你们想展现给王爷的最美好的一面？我若是王爷，会找一个理解我的女子，而不是一个每天只知道给我添烦恼的妒妇！”
湘歌说罢，看也未看那几个女子，转身追上谷风的脚步，其实她怕，说完那番话，直到现在她的心脏还在猛烈地跳，生在权势家族里的小姐个个骄纵得要命，天知道自己那一席话会不会惹来更加猛烈的报复。
只是，说不说那番话，只要有那些女人在，自己就一定没有好日子。
“小姐，鞭子！”风荷气喘吁吁跑回来，火红色的蛇筋软鞭放到烈嫣手里，烈嫣看着湘歌远去背影，一时间神思恍惚，竟没有再追上去，而另外那几个人亦是沉闷无语，心里都不知生了什么想法出来。
玖王爷侧靠在床沿上，右手执书，却只字未看进去。
今晨谷风回报，昨夜安排下去的事还未做，已经有人率先挑断了烈嫣带来的奴婢的手筋脚筋，玖王爷大骇，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做这样的事，不止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并且，事情似乎有点复杂了。
外室响起推门声，玖王爷放下手中书本，定是谷风回来了，查到了些线索了么？才一起身，便看见了内室的门被推开，谷风率先走了进来，紧跟在身后的还有湘歌。
“湘歌？”玖王爷眼里明显闪出一丝惊诧，“伤好些了么？本王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么！谁吩咐你今日要来服侍了！”想到她的伤，他的心头总是止不住翻涌，伤还没好，她怎么可以又这样到处乱跑！
湘歌一语不发，只是略带责备地看着玖王爷，那样残忍的手段……虽然是为了自己……可……
“那件事不是王爷做的。”谷风似乎早就知道湘歌的想法，立在一边突然开口。
湘歌怔忪，玖王爷叹气。
“湘歌，”玖王爷起身走到湘歌面前，一脸正色地说道：“你相信本王么？”不知怎么了，此时他的心里竟然那样在意湘歌的想法。
却看见湘歌默默点了点头：“我相信。”
我相信。
短短的一句话，此时竟让玖王爷心里升起一丝温暖，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呢？
“我相信不是你做的，”湘歌又缓缓说道，“一定是有人了解你的脾气秉性，提前帮你完成了这事。”
玖王爷前一刻还在暗喜，下一刻听到那话，心情像是处在悬崖上的人没勒住马一般，瞬间跌落到谷底。
不知怎的，玖王爷的心里，竟然蓦地感到一阵酸楚，苦涩的滋味蔓延，瞬间阻梗了他的全身。这个倔强的小野猫，再一次给了自己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房门紧闭，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房间外。
玖王爷目视着眼前的人儿，气血上行，牵动了左肩的伤，他阴晴不定的脸终带上了阴霾：“不错，就是本王做的！动了本王的人……”
“王爷，”湘歌忽然打断他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王爷三番两次救了奴婢的命，是不想奴婢死么？”
玖王爷动作嘎吱，脑海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自己，是不想她死么？
偌大的房间里忽然没了声音，她屏着呼吸等待答案，他低眉垂首兀自思量。静止的空间里，时间竟然变得那样缓慢。
“王爷，您说话啊？您是否不想奴婢死？”湘歌眉心攒聚，最后赌上这一次，以她的命做赌注，以他的心绪作赌注。
“死！你就那么想死么！”玖王爷心里没来由地烦躁，“不错，本王就是不想你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