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歌坐在马车里,感觉到马车的颠簸,竟隐隐觉得有些晕眩。太后客套了几句就将自己放回来了,这倒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马车出了宫城,出了皇城,却没有按照来时的方向向玖王府回走。
马车越走越快,晕眩感越来越重。湘歌掀起马车外的帘子,纵使没有见过这城里的风景,去皇宫的时候,似乎也没用到这么久的时间。
心脏传来窒息般的感觉,全身也好似被电打了一般的麻痹,湘歌费力挪到马车前,掀开马车帘子,对上车夫的后背,“这是去哪?”
车夫既未回头也不言语,自顾自驾着那马车前行,李公公暗地里吩咐过了,马车拉到城外断崖便可以动手了,这个女人的命留不得。
“停车!”湘歌拼着力气大喊,马车一个颠簸又将她颠回车厢里去。
车轮滚滚,不一会便驶上断崖,车子一停,湘歌一股脑从车子里爬滚出来。眼方是悬崖,湘歌回过头去,不知从哪冒出七、八个黑衣人来。
湘歌脑子里忽然想起喝茶之时太后和那太监怪异的眼神,心下大惊!难怪身子不舒服,一定是太后赐的那茶有问题,难怪车子出来,回的不是王府的路,原来太后是想自己死!
并且不止想自己死,而且是想自己死很惨,还要毁尸灭迹!
大雪封天,湘歌穿得再多也抵挡不住严寒的侵袭,然,眼下要面对的不是寒冷,而是黑衣人的追杀。
胸口传来更加剧烈的阵痛,湘歌一阵剧烈的咳嗽,居然吐出鲜血来。殷红的血瞬间染在白的雪上,那样的触目尽心。
雪亮的刀尖也逼上了自己,前不能进,后无退路。原来太后不止要自己死,还想让自己死很惨。
湘歌忽然掉头拼命的跑。手脚都已经冻得冰凉却不敢回头,不敢停下。湘歌知道,若是停下来便一线生机也没有。
只是,当瘦弱的身子在滑腻的雪地里扑倒时,湘歌已经落到了悬崖的边上。心里一沉,自己终究斗不过宫里狡诈的人儿。湘歌起身,身后那七、八个杀手竟然不着急杀自己,像看着待宰羔羊一样慢慢逼近了自己。
狂风呼啸,那明晃晃的刀尖竟也带上了狂肆的啸声,听的湘歌一阵心惊。
看着那七、八个人操着兵刃慢慢接近,湘歌的小腿开始禁不住哆嗦。面对死亡,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前有杀手,后是悬崖,自己现在又剧毒攻心,这样的自己拿什么抗争?
这个时候,要祈祷有人来救自己么?
眼前忽然浮现出玖王爷的影子。
那该死的玖王爷,害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她本该讨厌他的。
可是……昏迷之中他在耳边呢喃,承诺以后不再让自己受伤;失足跌落之时他将自己拥入怀抱,却不小心让她看见了他眉宇间少有的焦忧;温暖柔软的温香床榻,他看着自己的脸毫无戒备地慵然入睡……自己本该讨厌那个残暴、冷血的他,为何这一刻面对死亡,却不可抑止地想起他的影子?
为首的杀手已经伸出了长剑过来,湘歌眼见着那长剑直指自己眉心,蓦地闭上了眼睛。不甘等死,却无力抗争。
忽然看见远处雪花翻飞,马蹄嘶鸣,似乎有人过来了。
谁?湘歌的心蓦地抽搐了,怔忪之间,忽然听见空气之中传来破空的放矢之声,眼前的男子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已经被一箭贯穿了喉咙。
湘歌心里一怵,右脚竟然就那样滑了一下,重心偏移,湘歌整个人向那悬崖之下掉了下去。
赫连玖实在想不通,父皇的女儿那么多,为什么偏生选中五姐。五姐没有大姐的含笑眼窝,没有二姐的冰雪可人,有的只是平淡的容貌,柔和的性格,为何父皇偏生要选中了她!
面目清秀的人儿转过身来,和善地摸了摸赫连玖的头,只是无言地笑了笑。
赫连玖认真地看着赫连清,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向外走:“皇姐!我不让你去!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我们逃跑吧!”
赫连清拉住执拗的赫连玖,怜爱地看了看这个个儿头马上就要赶超自己的弟弟,一阵默默摇头。
“傻皇弟,父皇决定了的事怎么可能因为逃跑就改变呢?乖。姐不会有事的。”清脆的宛若天籁的嗓音,她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带着一脸焦虑的神色转身默默离开。
赫连玖看着远去人儿柔弱的背影,暗地地攥紧了拳。多少日子没见过皇姐那宛若春风般的笑了呢?自从父皇确定了和亲的人选开始便是了吧!
赫连玖主意打定,他不会让姐嫁到赤夏国去的!
是夜,月黑风高,晚风袭人。
赫连玖穿着黑衣隐匿在宫城寂寥的黑夜里,瞧瞧接近了一座庭院。
摇曳的灯火下,他看到了那个自小便不遗余力照顾自己的女子,他的亲姐姐赫连清。
此时的赫连清穿着一袭大红色的嫁衣坐在铜镜前,黑色的长发瀑布一般倾泻下来,镜中人儿将殷纸放到唇上,朱唇微闭,瞬间便染上了颜色。绛红的唇,如黛的眉,如水的眼,昏暗的烛火下,那清秀的脸竟然也有了几分妖娆。
赫连玖心里欢喜,在他印象里,皇姐从来都是素面朝天,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精心地打扮。赫连玖身着黑衣刚想落下,忽然听见那屋子里一个男声唤了姐的名字:“清儿。”
赫连玖当时愣在原处,透过隐约的间隙,他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到皇姐身边,皇姐回头看了他,眼睛里是说不出的羞涩和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