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遥遥(2)

白夜酌真是个小人，交战之前，竟让奸细给自己下了迷药，以至于自己在战场上失心狂乱，被他一箭射穿了肩膀，输了局势。

“啪！”手中的毛笔在不经意间被一折为二，玖王爷肃然起身，缓缓向外走去。

“王爷。”玖王爷才一出门，近侍谷风已经伴到身侧。

再有几日王爷就要出使赤夏国了，这节骨眼上，决不能让王爷的安危受到威胁。

“我在庭院里走走。”玖王爷径自前行，穿过蜿蜒回廊，走过半月形拱门，路过萧然的水榭，一座半旧的宅子忽然入了他的眼。

“这屋子……”玖王爷站在那屋子外，没来由得竟然驻足不动，竟然就在那房子前停下来，“没有人住？”

“回王爷，”谷风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他恭敬地站到玖王爷身侧，喉咙翕动道，“这是王爷以前的一个侍婢住过的房子。”

“侍婢？”玖王爷侧目，对上谷风的眼睛。

“搞定！”湘歌得意洋洋地看着手中粉末纷纷洒洒掉落进水井里，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淋漓，想不到自己携带的胡椒也能派上用场，更想不到，师傅做的泻药加上胡椒就能变成春天的药，还是个伴着腹泻作用的春天的药。

“哼！王八蛋！让你们掠夺民财，让你们发国难财，让你们不积口德……”湘歌对着I依旧热闹的屋子挥拳，“明儿让你们一个个生不如死！”

一来附近没有女人，二来有菊花爆不了，的确会生不如死。明天定是有好戏，只是他们看不成了。

“师弟！我们撤！”湘歌一脸贼笑拉着云哲上路，柔荑又不自觉扯住了云哲的手掌。湘歌掌心火热的温度瞬间点燃了云哲的神经，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弯曲手指，将那火热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从此再也不松开，不松开。

两人还未走多远就看见罗烈已经等在村子口，湘歌扯着云哲大步流星追上去，原本的倦意和疲惫都被适才那极端的愤怒和“阴险”的下药中消散了，这一夜，想必必然是要赶夜路了。

“话说，云哲，你怎么知道师父那药加上胡椒会变成媚药？”湘歌觉得好奇。

适才她本是拉着云哲去找师傅的，结果云哲告诉她不用了，他可以制作。胡椒被碾碎成粉末混进那包海诺莫琴，那药就变成了海诺黛琴，春天的药。

“呃。”云哲脸立刻涨红，人在湘歌身侧支吾半天才说道，“师姐，其实，那药，是你发明的。”

“啊？”湘歌着实被吓了一跳，手中忽然传来炙热的温度，湘歌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扯着云哲的手，“啊！云哲，对不起！”湘歌触电一般松了云哲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罗烈的脚步，脑子里再没了对春天的药的好奇，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慌乱和错愕的尴尬。

春天的夜还是有些寒意的，玖王爷定定盯着谷风的眼睛，头上青丝随着夜风吹动而轻轻飘舞，心底深处，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牵引，像涟漪一般一圈一圈扩散出来，让他蓦地哽咽、酸涩，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从那战场回来，自己是不知怎了，竟莫名其妙忘了很多东西，忘了自己是如何在战场上倒下，忘了为何会战败，忘了自家王府里大大小小的细处，忘了曾经答应过皇兄，迎娶赤夏国公主这一门姻事。

“‘以前’？‘以前’是什么意思？那奴婢呢？”玖王爷盯着那屋子迟迟没有挪动脚步，一股熟悉的感觉总是伴在身侧，就好像多年以前，自己总是停留在这个地方，总是不知不觉透过那窗子看向那宅子里烛火摇曳下的影子一般。

为什么？如此朦胧，如此迷惑，如此喧嚣，如此颠覆……

“死了。”谷风卑微得低下头去，生怕玖王爷看见他眼里闪烁的不安，“风寒而死。”

日落黄昏，白皑城，古老的城，现在完全浸在了金色的落日的余晖下，白皑冰雪化成水，凉风阵阵却带着些许的春意。

奔走了几日，越是接近城池，那种饿殍遍地的现象倒越是少了。

湘歌随着身旁的两个人不自觉的放缓了脚步，望着眼前雄伟的城，风中除了浓浓的春意，似乎还夹杂了莫名的悲伤，那是血腥的味道，这是战争带来的么？湘歌蹙起了眉头。

“进城。”罗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徒弟，袖子一挥款款前行。

“师姐？”云哲扯了一下神游的湘歌：“想什么呢师姐，我们进城了。”

“呃。”湘歌立时回过神儿来，嫣然地冲着冲着一笑：“没想什么，我们走吧。”

湘歌伴在云哲身边，两个人跟着罗烈沿着吊桥一路向里，走过阔达的城门，最后终于进了白皑城内。

才一进城，湘歌便开始兴奋起来。入目的景物看在她的眼里处处有新鲜的感觉，街上人畜往来，有赶羊的牧民，牛羊驼队，远方的商旅。

“师傅，这里的人们穿着都很怪异啊？”湘歌跟上罗烈的脚步，一边走还一边观看着。罗烈淡淡瞥了湘歌一眼，缓缓说道：“这些大多是赤夏国的游牧民，逃荒的时候流露到这里，逐渐与当地居民融合，才有了现在你看到的现状。”

“只是……”罗烈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下面的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无论哪一方的百姓都还是喜欢安乐的生活啊，才多长时间这里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战争果然不是好东西。”湘歌也跟着义愤填膺，沿途的败落是她亲眼看见的，她倒是愈发想知道这白水国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君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