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水千叶却是被这句话给惊呆了。
透明皮肤是水家特有的,虽然每一个水家人都有不同属性的透明肤质,但暴露在人前的只有他水千叶。
“不错,我想起来了。”安然眼前一亮,“我的确见过那个人,就是在古奇面包店里,我还记得他曾经喝过无忧调制的咖啡,然后说要见见无忧,被我拒绝了。”
没错,就是那个人。
透明色肤质的人并不多见,所以安然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那个人的手臂并没有像水千叶的那般透明。
“他询问过无忧调制的咖啡?”水千叶眼睛一闪,却依然不动声色,“还是透明色肤质的人。”
“有什么问题么?”安然有些奇怪水千叶的反应,仔细看去,却发现那妖孽的面孔上并没有多少变化。
大概是我多心了。
安然轻轻一笑,轻轻啜一口咖啡。
“我认识无忧那年,他十四岁。”水千叶轻轻一笑,默默将刚才那条重要信息藏在心里。
“十四岁。”安然端咖啡的手微微一顿,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无忧的年纪。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那么倔强。水伯找到他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了那双倔强的眼睛。”水千叶轻轻地笑着,那精致而无暇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微笑。
“飞,从来没和你说过么?”水千叶很笃定,这种事情司若飞肯定不会主动告诉安然的,必定那个时候的人生,太过黑暗和血腥,还有绝望和痛苦。
安然点点头。
这一切,无忧都是避而不谈的。安然很想知道他的过去,却不想让他痛苦。
“其实,无忧这一生很苦。”水千叶苦笑了一声,他从来都没有朋友,遇见司若飞之后才明白朋友的可贵,对他来说,司若飞不仅仅是朋友,更是兄弟。
“飞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五岁之前的记忆都来自他的师父黑石首领。当时的黑石不过是M国一个不入流的小帮派,而飞的师父却是古武家族的传人。”水千叶顿了顿,看安然的表情没有异样,便继续说下去。
“五岁之前,飞受到师父的教导,步入古武系列。但是五岁那年,黑石受到前所未有的攻击,为了保护飞,他师父和敌人同归于尽。而飞,则被人秘密送到加拿大。这些年,他从来都没和我提过,不过我也知道,他过得很辛苦。”
安然的心一疼,她原本就该想到,无忧的性子阴沉而狠戾,那种残酷和暴力,是绝对不能伪装的。而性子的养成,必定和平生经历有着很大关系。
“十四岁那年,无忧加拿大逃出。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一些癖好,正是在这四年之间形成的。”水千叶这样说着,似乎也颤抖了一下。
“四年之间?”安然仔细思索着这句话,“你是说从十四岁到十八岁这四年吗?”
水千叶点点头,幽蓝幽蓝的眸子望向远方,“他从来不和我说那四年之间的事情,而且,他的性子暴戾和对女人的厌恶都是因为那些年。”
“为什么?”安然的心微微颤抖,她突然想起,在无忧失忆的时候,曾经无意中说起过,他的脑海中偶尔出现一个个片段。那些片段便是他被一个女人锁在床上……
“呵,说句实话。在十四岁之前,我曾经见过他。”水千叶轻轻叹气,“在加拿大的格斗场。我一眼就看中了他,那时候的他不仅仅倔强,而且暴力血腥。”水千叶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眼中又出现了那个倔强而顽强的少年,以及他那不屈的眼神。
“然后呢?”
“然后我同叔父讲,一定要将这个人挖走。但当时水家并不太平,等到我再次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失踪了。”水千叶呷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道。
“失踪了?”安然惊叫了一声。
水千叶的声音开始放慢,自始至终,他都在观察着安然的表情。
“不错,所以说从他十四岁到十八岁这些年,我完全不知道他的下落。水家的人也派出了不少,但同样都是杳无音讯。直到那年,水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说到这里,水千叶苦笑了一声。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双胞胎弟弟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而那件事,差点让水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个时候的飞,已经成了黑石的老大。黑石原本是他师父的帮派,十几年一直郁郁不振。但不知道为什么,飞在短短的几年之内便令黑石成为纽约三大势力之一。”
“黑石?”安然似乎听过,这貌似是一个非常大的黑道组织。说是黑道,更应该说是某个暗势力更合适。
“不错,这其中经历了什么,飞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我知道,这些都和一个女人有关系。”水千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安然。
安然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却微微摇头,若是猜想不错,那个女人便是无忧在失忆时,偶尔出现的碎片中的那个女人吧。
造化弄人。
谁会想到曾经的无忧变得如此可怕?
无忧曾经说过,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不想再去过那种生活,他已经习惯了安逸。
“你告诉我的就这些?”安然轻轻一笑,觉得水千叶并不像无忧描述的那样不可理喻。
“我认识飞,已经接近十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笑过。”水千叶妖孽的眸子恢复原先的迷蒙,那深深的蓝色似乎也开始隐藏了起来。
“对于无忧的过去,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安然低下头,啜一口咖啡。
水千叶的表情微微一变,他幽蓝的双眼中发出寒光,甚至全身的气质也变得暴戾而阴冷。
“也正因为知晓了他的过去,我才会更加心疼他,爱护他。”安然轻轻地说道,“爱上一个人,是件很不经意的事。我和无忧的相遇,大约便是上苍注定的。我爱他,所以才会在乎他的疼,他的苦。”
说到这里,安然微微一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即便她的无忧不是那么完美,她也不会后悔。
“我曾经听说过一个佛教小故事。”安然双手交叉,抬眼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水千叶。
“故事?”水千叶一愣。
安然点点头,“智者爱上一女子,却苦于不能在一起。他求佛而不得,便跋山涉水遍寻佛踪。一日,终于在穷山之间找到了闭眼休憩的佛祖。智者问佛祖,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心不再孤单?佛说,每个人的心生来都是残缺孤独的,若能与另一半相遇,便能得到圆满。智者不懂,便只能请求佛祖指点。佛祖轻叹了一口气,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智者又问佛祖,遇见了可以爱的人,却苦于不能在一起,我该怎么办?佛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缘是劫。智者带着行囊下山,却不知佛祖在他身后轻叹,说了一句话。”安然停住,她看着水千叶幽蓝的眼睛问道,“你知道佛祖说了句什么吗?”
水千叶微微一愣,随后摇头。
安然轻笑,“佛说,苍生难度。人们往往追求太多,却忽略了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水千叶笑了,他周围的寒气渐渐散去,透明的双手更加透明,那金黄色的头发散乱地披散在肩膀上,透明的肤质熠熠闪光,有种妖孽的绝美。
“我终于知道,飞为什么会爱上你。”水千叶端起那杯咖啡,却迟迟没有喝下去。
“为什么?”安然没有抬头。
“因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水千叶很认真地说道。
“噗……”安然很不给面子的笑场,却很认真地说道,“你错了。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和无忧,只不过是在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而已。”
水千叶拿着马克杯的手一顿,只听安然继续说下去。
“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诗?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水千叶摇头,他的国文水平已经降到了无限恐怖的地步。
“我和无忧的相遇,只因一顾之缘。但世间种种总是这样无常,我们相爱相知,却更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丫头,我很安全。”安然收到盈盈的短信时,她正在做面膜。想也不想地回拨,但对方电话的提示却是“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搞什么?”安然心中不安,盈盈只留给她一条短信便失踪了,这让她有些着急,而同时失踪的还有洛绎。
安然很不满,盈盈回来的时候便有些古怪,她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又有些犹豫。从热带雨林深处匆匆赶回来,说不定就为了那块玉上记载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安然叹了一口气,盈盈没告诉她,肯定是怕她着急。但是洛绎呢?
想不通,想不通!
安然将手机扔掉,仰躺在藤椅上,旁边的电脑里放着轻柔的歌曲,倒是非常享受。
“吱呀……”门被打开,淡淡的熏苔木香传到安然的鼻喉间,她轻轻一笑,闭眼装睡。
“今日见到水妖孽,他的表情非常奇怪。”无忧洗了手,抓了一个苹果。
“有什么奇怪的。”安然懒懒地,自从她知道了无忧的身世之后,心中对他格外珍惜。
“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无忧走到安然面前,一把将她揽起,“这么快便过了一个月了,昨晚我听到你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