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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跋扈天下

能够被这般人物推崇的高手却被女妖精说成了沽名钓誉之辈,两人确实不太理解这个有些疯狂的世界!

女妖精不屑的道:“在这江湖,独孤求败高居武帝城,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超过一个甲子,这般老妖怪还不做那退隐江湖的事儿,还霸占着那江湖第二高手的位置,和太多后辈争名夺利,那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新一代的剑神邓太阿,一根桃花枝打遍天下无敌手,西北边陲宁王府中那只老魁,学得好武艺卖与帝王家,心甘情愿去做那庙堂鹰犬。这两位名声响彻武林,却也不过刚刚过了那不惑之年,这才是江湖高手,庙堂顶梁柱!”

李浮屠听着好玩,插话道:“学得好武艺,卖与帝王家。小师兄,这不就是说的是你嘛!做那人世间一等一大将军!呵呵!”

“哼!”

黄蛮儿似乎很不乐意女妖精贬低宁王府那老魁,丹凤眼精光闪烁,道:“十二年前,也就是开平十六年正月,宁王府铁骑出西北,代表庙堂征战那不听话江湖门派。开平十六年二月,剿灭为祸一方的铁枪会,铁枪会门徒三千全部斩杀于菜市口,收缴土地一万五千亩,黄金万两,白银超过十万,奇珍异宝无数;三月,剿灭怪力乱神,犯上作乱大林寺,收缴土地五万多亩,黄金超过十万,白银超过百万,奇珍异宝不可计数;四月,陆陆续续剿灭为祸一方的绿林豪强,收缴土里珍藏无数。开平十六年,宁王府铁骑一出,江湖为之战栗。无数高手汇聚四九城,行刺当今天子。被当今东厂总督雨化田,锦衣卫都督王路颐灭杀于午门之外!哼,自古侠以武犯忌,江湖武林,不过祸乱之源。江湖,不和庙堂打理好关系,也就破灭的地步!”

“你这小子!”

女妖精闻言顿时无言以对。在这强势的庙堂之下,处江湖之远的高手们永远没有办法体会那高居庙堂,掌管天下教化的人牧的心思。除非天目山中的那两位,武帝城中的那一位,邓太阿,以及宁王府中的老魁愿意出手。

谁真正跋扈天下?还是那高居庙堂,雄视天下的夏轩辕罢了!但是果真如此吗?

李浮屠见女妖精被突然发话的黄蛮儿辩驳得哑口无言,顿时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可都是处江湖之远的侠客!把我们的生活环境说得这么凄惨,那还做那闯荡江湖的事情干什么,还不如回到天目山,学着神叨老头和瘸腿老黄,做那闲云野鹤,采菊东篱的逍遥隐士。这江湖虽远,也得有人闯荡。庙堂虽高,也有看不到之处!”

长得一张白狐脸儿,在李浮屠审美观中绝对是一等一大美女,美得冒泡的女妖精见李浮屠这般说辞,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出行注重装扮、积累人气的她此时风尘满面,甚至狼狈。黄蛮儿那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吓死人的性格让女妖精一时之间也有些吃不消,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小子,姑奶奶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做那人世间一等一大将军!处江湖之远,哪怕跋扈天下,也只不过匹夫热血,而居庙堂之高,那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这江湖,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这一时之间,女妖精这神变境界,站在了江湖金字塔顶端的巨无霸居然有种意兴阑珊的落寞感。这个被剑神李淳罡批示为“大有意思”的女子,此时竟然因为黄蛮儿这个隐藏的太深的家伙而变得那么的消沉。突破境界之后,那一腔壮志雄心,竟然化为了流水!

这江湖,和庙堂关系不好,始终难以成事儿。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爷子莫太冲会剿灭衡山巨寇才建立衡山派,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门徒数千,武林十大门派之一的衡山派会积善行乐,做那行侠仗义的事情!江湖热血和庙堂准则,一览无余!

李浮屠见女妖精开始思考,同时,奔四的古怪少年也看出了这女妖精对黄蛮儿那异样的眼神,顿时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让黄蛮儿附耳过来道:“小师兄,看来以后师弟或许可以给你娶一个一等一漂亮个女侠做你那一等一大将军夫人!”

黄蛮儿丹凤眼微微眯着,不屑的看了女妖精一眼,道:“她,太丑!”

“什么!”

李浮屠被雷住了,仿佛被无数渡天劫的雷劈了一般,里焦外嫩,暗暗咂舌:“这黄蛮儿审美观是何等的跋扈天下!”

幸亏女妖精此时失魂落魄,呆立在一边仔细思考那江湖庙堂的关系,否则两人这耳语绝对会被这个神变境界,站在江湖金字塔巅峰的女侠听见,那时候,两只井底之蛙恐怕会没有好果子吃呢!

跋扈天下,跋扈天下,究竟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呢?

夕阳西下。

一个白狐脸儿的青衣女子,一个面黄肌瘦身材矮小的孩子,一个舔着脸,满脸嬉笑,眼神中却满是阴郁的孩子。江湖上这般组合,在这个靠近天目山的小镇上,显得那么的扎眼!。夕阳下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在这片天地间彷佛已只剩下他们三人,三人真是李浮屠一行。

万里荒寒,连夕阳都似已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李浮屠的人也一样。

李浮屠的手紧紧握看漆黑的“木牛剑”;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变得有些苍白。苍白与漆黑,岂非都是最接近死亡的颜色!死亡岂非就正是空虚和寂寞的极限他那双空虚而寂寞的眼睛,就彷佛真的已看见了死亡,里面满含着痛苦和不信!李浮屠在往前走。他走得很慢,可是并没有停下来,纵然死亡就在前面等着他,他也绝不会停下来。李浮屠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苦。可是他己走过数不尽的路途,算不完的里程,每一步路都是他自已走出来的。这麽走,要走到何时为止?李浮屠不知道,甚至连想都没有去想过!

天色更黯,可是远看过去,已可看见一点淡淡的市镇轮廓

李浮屠知道那就是这边陲荒原中唯一比较繁荣的市镇“十八里铺”。

李浮屠当然知道,因为“十八里铺”就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李浮屠生活了十个年头。但他却不知道,十八里铺本身也已死亡!

街道虽不长,也不宽,却也有几十户店人家。

世界上有无数个这麽样的小镇,每一个都是这样子,简陋的店,廉价的货物,善良的人家,实的人,唯一不同的是,这十八里铺虽然还有这样的店人家,却已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街道两旁的门窗,有的关着,却都已残破败坏,屋屋外,都积着厚厚昏灰尘,屋角檐下,已结起蛛网。一条黑猫被脚步声惊起,却已失去了它原有的机敏和灵活,喘息着,蹒跚爬过长街,看来几乎已不像是一条猫。

饥饿岂非本就可改变一切?

难道它就是这小镇上唯一还活着的生命?

李浮屠的心冰冷,甚至比他手握着的木牛剑的剑锋更加冰冷!

李浮屠就站在这条街道上,这一切都是他自已亲眼看见的,但他却还是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也不忍相信!

-这地方究竟发生了甚麽灾祸?

-这灾祸是怎麽发生的?

有风吹过,街旁一块木板招牌被风吹得『吱吱』的响,隐约还可分辨出上面写着的八个字是:“陈家老店,陈年老酒!”

这本是镇上很体面的一块招牌,现在也已残破乾裂,就像是老人的牙齿一样。

可是这陈家老店本身的情况,却还比这块招牌更糟得多。

李浮屠静静地站着,看着招牌在风中摇,等风停下来的时候,他就慢慢地走过去,推开了门,走进了这酒店,就像是走入了一座已被盗墓贼挖空了的坟墓。李浮屠以前经常来这里玩耍。犹记得掌柜是一个和蔼的大叔,经常笑着。这里还有一个他熟悉的朋友,一个一起玩泥巴,穿开裆裤长大的好朋友。现在呢?破败,死亡。这里除了这些词还能够找到更加凄惨的词语来形容吗?

就在一个月前,整整一个月,这酒店还是个热闹的地方,南来北往的旅客、江湖侠客,经过十八里铺时,总会被外面的招牌吸引,进来喝几杯老酒!

老酒下了肚,话就多了,酒店当然就会变得热闹起来,热闹的地方,总是有人喜欢去的。

所以这并不算太狭窄的酒店,通常都是高朋满坐,那位本来就很和气的陈掌柜,当然也通常都是笑容满面的。

可是现在,笑容满面的陈掌柜已不见了,乾净的桌上已堆满灰尘,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酒缶,扑鼻的酒香已被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代替。

堂前的笑闹喧哗,猜拳赌酒声,堂後的刀勺铲动,油锅爆响声,现在都已听不见,只有风吹破窗的响,听来又偏偏像是地狱中的蝙蝠在振动双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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