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路上小心一点。”蒋若兰将她送到门口。
蒋若兰独居了很多年,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吃饭的时候将电视机打开,听着电视机里面的声音,也就不觉得寂寞了。
她看了一眼饭桌上丰盛的早餐,无声地叹了口气,将电视机打开。
电视里正在播早间新闻,她并没有认真听,开电视不过是为了打发寂寞,早餐吃到一半,一个名字突然蹦到她的耳朵里面,“林子安”这不是她儿子么,蒋若兰连忙放下碗筷,疾步走到客厅看电视。
新闻内容跟白记尧所看的早报内容差不多,不同的是,电视新闻里面,还播出了那段酒店视频,附上了一张手术记录,证明白美薇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做了流产手术。
蒋若兰呆若木鸡,半晌,跌坐在沙发上。
那段新闻早就播报完了,她脑子里还在回响着主持人那句“早在几个月前就流产了”,她脸色煞白,嘴唇直哆嗦,过了许久,她才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愤慨,狠狠一拳头砸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混账!”
骂完白美薇之后,她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简直就是个蠢货,被白美薇利用之后,说了那么多伤害儿子儿媳的话,简直是无颜再面对他们!
蒋若兰越想越气,越想越恨,饭也不吃了,怒气蓬勃地冲到白美薇住的那间客房,将她的物品全部塞到了她的行李箱里面,拖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地下楼,扔到了自己的汽车后备箱里面,然后坐上汽车,疾驰而去。
白美薇刚进家门,白记尧暴怒的声音就在空气里炸开,“跪下!”
白美薇一下子僵住,她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父亲,他满脸怒容,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狠戾的眸光让人不寒而栗。
她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生气,她手指悄然握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爸,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你还笑,你还有脸笑!”白记尧气得都快燃烧起来,狠狠将一叠报纸扔到她脸上,脸红脖子地怒吼,“看看你做得那些好事!”
报纸砸在脸上,轻微的刺痛,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报纸散落在地上,有关她的新闻占据了整整一张版面,她往水杯下药的巨幅照片让她暴露无遗,她勾引林子安的事实曝光在世人面前,让她无所遁形。
白美薇强撑出来的冷静轰然崩塌,她绝望地倒退了两步,满目怆然地盯着那些报纸……
“跪下!”白记尧的暴喝声如同雷鸣,惊得她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这个混账东西,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你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白记尧气得血气翻涌,紧紧捂着自己的胸膛,冲着跪在身前的女儿一声声怒吼。
管家老王见势不妙,赶紧上楼,通知白夫人。
“爸,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白美薇失声痛哭。
“你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像一个千金小姐吗?我这些年的心血都白费了!”白记尧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对她寄予厚望,哪曾想一向令他骄傲的女儿竟然做出这等让人不齿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气,怎么可能不恨?
白记尧越想越生气,双目赤红,高高举起手臂就要往她脸上扇去。
“住手。”白夫人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这一幕,急声喝止。
白记尧手臂抖了抖,最终没有落到女儿脸上,愤怒地指着匆匆赶来的妻子,气道,“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白夫人扫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报纸,猛然一惊,赶紧弯腰捡起报纸,快速地浏览,手指不住地颤抖,最后,禁受不住打击,身体一晃,差点昏厥过去,白记尧连忙扶着她坐下,白美薇哭着抱住她的腿,“妈,您别激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白夫人靠在白记尧的肩膀上,眼泪哗啦涌了出来,嘴里不住地呢喃,“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才好?”
白美薇愧疚地埋着头,嘤嘤哭泣。
白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白夫人和白美薇只顾着哭,白记尧愤怒过后,想着要替女儿收拾残局,拿起座机,刚想打电话托关系,找人帮忙。
“太太,你不能进去。”一个女人拖着行李箱,怒气冲冲地闯进别墅,仆人焦急地阻拦她,没有阻拦成功。
女人将行李箱狠狠一甩,“砰”地发出一声巨响,白家人全都抬起头来看她,白记尧定睛一看,原来是林子安的母亲,蒋若兰。他动作僵硬地放下座机,沉着脸道,“林太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若兰怒火攻心,指着白美薇,怒道,“白记尧,你问问你养的好女儿,到底做了什么事!”
白美薇浑身一颤,她泪流满面,满眼祈求地望着蒋若兰,“阿姨,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太爱学长了……”
话还没有说完,蒋若兰已经冲到她面前,照着她那张白皙的脸,狠狠甩出一巴掌,怒火中烧地吼道,“爱他?我看你分明是在害他!他拥有幸福的家庭,令人羡慕的工作,可是现在呢,是你毁了这一切!”
这一巴掌承载着蒋若兰满心的怒气,极具杀伤力,白美薇本就跪在地上,被这么一打,直接趴在地上了,她捂着自己的脸颊,呜呜痛哭。
白夫人不顾一切扑到女儿身边,拦在她面前,厉声道,“好了,蒋若兰,你不要太过分!”
“到底是我过分,还是你养的好女儿过分?正是有你们这种黑白不分的父母,才会养出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蒋若兰指着白记尧夫妇的鼻子破口大骂,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他们身上。
白记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紧紧扣着沙发扶手,气得胸脯急剧起伏,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因为蒋若兰句句戳中他的伤处。
白夫人即使理亏,也不是那种任由别人破口大骂的人,她噌地站起来,目光与蒋若兰对峙着,“蒋若兰,我承认,美薇是做了错事,但是如果没有你在这里面搅局,林子安跟他老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别说得那么好听,把全部责任都推到美薇身上,你也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白夫人的话无疑戳中了蒋若兰的痛处,她对儿子儿媳充满了愧疚,脸颊滚烫,但是面对敌人,她仍旧强势逼人,双手叉腰,怒道,“那是我们的家事,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你女儿的事情!白美薇,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家被你害得这么惨,你打算怎么办?”
“对不起,阿姨,请你原谅我。”白美薇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她知道事情一旦曝光,就意味着再也不可能跟林子安在一起,她哭得很伤心,是真的很伤心。
“如果一句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蒋若兰想起白记尧以报警威胁儿子,心里火气呼呼直冒。
白夫人脸色一白,急声道,“你还想做什么?美薇现在名声扫地,已经很可怜了!”
“那也是她自找的!”蒋若兰冷冷地瞥了一眼埋头痛哭的白美薇,不再跟他们纠缠,转身就走。
“喂,蒋若兰,你站住!”白夫人又急又怒,箭步上前,拦在蒋若兰面前,“你说清楚,到底想怎么样?”
蒋若兰冷哼一声,“你们不是喜欢用报警来威胁人吗?好啊,我们就闹上法庭,看看到时候难看的是谁!”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白夫人手指颤抖地指着她的鼻子,急火攻心,突然眼前一黑,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
“妈。”
“老婆。”
白记尧和白美薇同时大叫,慌张地冲了过来。
蒋若兰眼睁睁看着白夫人在自己面前倒下,手指紧了紧,克制住自己,没有上前搀扶她,从白家别墅出来,她还能听到白记尧焦急的呼声,“快点,帮我把你妈妈扶到沙发上。”
开车回家的路上,蒋若兰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其实,她说什么闹上法庭的话,只是为了吓唬吓唬白家,她很清楚,就算闹上法庭,白美薇犯的那些错误,最多构成诬陷罪,不会受到重罚,意义不大,反而将子安和如心再度推上风口浪尖,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现在白美薇的真面目曝光,遭受到舆论的声讨,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转念一想,她自己也做了很多对不起子安和如心的事情,现在真的没脸面对他们。蒋若兰深深地叹了口气。
揭露白美薇的真面目,只是林子安所做的第一步,第二步,他向派出所报警,指控李东海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贬损他的人格,诋毁他的名誉。当天,派出所就以诬陷罪从医院里带走了李东海。
在派出所里,李东海不承认诽谤林子安的罪名,后来,在赫连城收集的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他最终认罪。
警察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东海面无表情,“我不甘心,我比林子安早一年进医院,论能力,我不比他差,论资历,我比他老,凭什么他当上妇产科主任,我只能任副主任?后来,我找到了答案,只因为他得到了白美薇的青睐,白记尧为了自己的女儿,甚至打算培养他成为下一任院长。我瞧不起这种靠女人上位的男人,所以我决定报复他。”
李东海在嫉妒心理的驱使下,做出损害他人名誉的事情,以诬陷罪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
事情水落石出,医院理事会辞退了李东海,恢复了林子安的职位,出人意料的是,在重新上班第一天,林子安就递上了辞职信。
院长办公室里,白记尧坐在办公桌后面,他头上白发多了不少,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放下辞职信,看着林子安,说道,“小林,你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为什么还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