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低着头把玩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一只叫“永恒”的钻戒,他记得他千挑万选,挑了一对叫做“永恒唯一”的婚戒,她的是“永恒”,他的是“唯一”,那时候她还戳着他的肩膀笑话他,“又不是真结婚,干嘛这么认真……。”
他顺着昏黄的灯光看去,一张纸,一支笔,落款的女方已签了她的名字。
他的影子淡淡的落在那张离婚协议上,她浅浅地笑了笑,已然不似那夜的冲动,慢条斯理地转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搁在她签名的旁边,缓缓地直起身子走向衣柜,微弯了身子执起行李箱就朝门口走去。
他蓦地反应过来,拦住房门,她也不说话,拉着箱子站在那里不动。
昏暗的灯光,她又戴着墨镜,他看不清她的眼睛,他轻瞥了眼桌案上的协议,忿忿道:“我不签。”
她轻蔑地灿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绕过他去开门,却被他再一次钳住,薄唇轻启,声音压抑又带着些寒意,“你连一个字都不想跟我说么?”
她使劲甩了甩被他牵制住的手腕,却甩不开,反倒被他拽得生疼,秀气的眉头在墨镜下蹙了蹙,微微张了张嘴,轻吐了句:“放手。”
“不放。”
似乎不想再同他无理地争执下去,别过头,用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想要报警。
他心中气忿,眉峰一挺,咬牙道:“你想报警?别忘了我是你老公,老公绑架老婆吗?”
“你无耻!”
“是……我无耻……。”他轻轻地低叹。
灯、蓦地亮了,她按的开关。他觉得她抬眼瞧了自己很久,只听她道:“我怎么看不清你呢?”
他这才看清她今晚的装束,一件黑色的呢大衣,灰色的围巾松松地打了个结,手里正执着她刚摘下的墨镜,长长的直发披散在肩头,她原本是卷发,可他说东方的女人还是直发好看,第二天她把头发拉直了,说时间久了想改造型。
他一步步地向她逼近,执起她的手落在自己胸口,她的手很凉,他的胸口很暖,他压着喉咙问:“看清了吗?”
她终究是把手抽了出来,他只觉得胸口缺了那点凉意,便像缺了整个世界。她别过头去,低低地说:“可惜我现在不想看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话到嘴边又收回。
她颔首一笑,却也含着无奈,瞥了眼她摘下的“永恒”钻戒,“你忘了,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了……。”
“青末,再给我一次机会。就当……就当为了孩子。”他握着她的肩,努力地看着她的眼睛,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倒影。
她抬眼望了望天花板,“孩子,本来就与你无关。”停了停,目色渐渐沉下去,“而且,也没有了。”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两清了。”
他木讷地站在门口,由着她开了门,走出去,只听她说:“早点签了吧,你放过我,我也成全你,戒指也可以摘了,本来就是没意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