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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scene 3 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了

阳光温柔地晕染着校园,人流涌动的教学楼门口,嘈杂的青石路两旁,以及校门内侧一排还未来得及生芽的长叶柳,无一不披上一层薄薄的橙黄色花嫁。虽然同学们都急着窜出校门,但错杂的脚步并没有趟破这变幻莫测的安静。

“夕阳中的新娘。”付宇晨嘟囔着,徐先生当年在康桥下漾舟,“河畔的金柳”披上了橙黄的嫁衣,波澜不兴的康河盖上了橙黄的长毯,“船欲动而萍开”,诗人强忍着,这份温柔的宁静却为他带来难抑的激情。真正懂他的,只有灌木丛中那些无心地沉默着的夏虫们吧,心神荡漾的诗人被安静了,夏虫们本该用钢铁般坚韧的乐声刺穿着暮光下康河完美的恬静。诗人冲破了留恋的结界,眼前才是真正的康河,安静、又嘈杂的,于是“挥一挥衣袖”,悄然离去。他离开康桥,到现在已经有八十八年了,这八十八年间,太阳仍不断地把同样的光芒撒向地球,也许某时某刻,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也有某个多情的大男孩被感动着,被浪漫着。付宇晨边走边把课本放进书包里,背完了《再别康桥》,明天语文课又可以好好嘚瑟一把了。他挺了挺胸,为了让自己在人来往密集的校门口显得挺拔出众。

“付宇晨!”

付宇晨忽然感觉一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肩膀,震得他一个趔趄。

“拍我干......嘛。”付宇晨的抗议还没说完,底气就没了。身后站着一个高他两头的男生。175cm的身高,不算高也绝对不能算矮吧,可是再怎么狡辩,身后站着一个接近两米的大家伙,光是压迫感就够受的了,付宇晨整个人都被大个儿斜在夕阳下的影子给包了起来,“哦韩文辉啊,你......干嘛。”

“我爸说今儿晚上去他家吃饭,叫我带上你过去,你爸妈应该已经到他家了。”韩文辉搭着付宇晨的肩膀连推带搡就把他弄出了校门。

喂......等等,“去他家”算怎么回事......那是不是你亲爸,还是说你哪天意气风发认了个干爹回来。

“对了一会去江叔家还带你妹不带。”韩文辉挠了挠头。

呃?什么江叔,哦!难道你说的那个“他”不是你爸爸是江寒啊!拜托,你在用第三人称代词的时候先告诉我这个“他”是谁好不好,还是你觉得我跟你已经默契到这种程度了?

“哎不带不带不带。”付宇晨跟自己看不上眼的人说话从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不加一点掩饰,因为懒得玩文字游戏浪费时间,“额话说她知道这事儿吗?”

“我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啊。”韩文辉停下了,付宇晨想往前走却忘了自己现在正像一只小鸡崽似的被人家夹着。

“我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简单地说成“我也不清楚”多好!果然跟你聊不到一块去。哎?你脸怎么红了......付宇晨突然想起刚才在提到付若琳的时候,这傻大个还挠了挠脑袋。我去,不是吧,难道你......呦喂,付若琳那林子还真什么鸟都爱钻。

“呵呵......”付宇晨咧嘴,同时心里给韩文辉真挚的感情刨了个坑,反正他早晚跳进来。

“啊?”韩文辉几乎弯着腰,寻找付宇晨的视线,想和他对视以展现自己认真的神情。付宇晨察觉到之后马上把头扭开了,他讨厌和人对视。心理学上讲这是出于人的自卑心理与不自信才不喜欢看别人的眼睛,但是付宇晨从来也不觉得自己很自卑,而且还有些小自负。

“哦,我问问她吧。”

“不去不去,我还要好好学习呢。”电话里转来付若琳认真坚定的声音,以及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double、kill!”。

付宇晨都懒得再戳穿她了,无奈地抹了把脸,她这又玩上什么了......

“得了走吧,她不去。”付宇晨突然感到莫名的烦躁,可能是因为“凭什么付若琳就能安逸地在家进行劳逸结合的学习而我不能”之类的。

韩文辉拦下一辆出租车,腰弯成了九十度才勉强把自己塞进去。付宇晨收臀挺胸,四周环视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人正在注视自己,然后灰溜溜地钻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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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啊,嗯大爷好。大妈。啊?嗯我刚放学,作业在学校写完了。嗯,成绩还可以。不累不累。”付宇晨跟满屋子七大姑八大姨套路了一大圈后,蜷在沙发里,一条一条一条仔细监视者朋友圈里的一丝一毫。

在家的时候也一样,大部分时间都花废在逛朋友圈上,同学们朋友们总是在里边嘚瑟,自己今天去哪玩了秀一下,买的鞋到了秀一下,吃顿饭也秀一下。而付宇晨没有发动态的习惯,他只看,不评论也不点赞,一个安静的旁观者。说白了就是那种“静静地躺在你好友列表里多年,不管朋友圈还是群里或者是私信,都没有一点动静,就在你快要淡忘有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他却被一个红包炸得活蹦烂跳,红包入手,从此又销声匿迹”的人。付宇晨虽然一直对外公开的是自己并不喜欢发空间,但其实是自己真没什么可发的。一个空闲时间都窝在家里的人能有什么新鲜事,连一日三餐都有人管做,想发个外卖的照片都没机会拍。所以他也只能看着别人发。时间长了,这也被擅自演变成了他的一种本性,付宇晨会主动地觉得不发朋友圈显得很神秘。嗯这样一想不发反而会更瞩目,而自己浏览他人的动态就好像是大人在看孩子过家家一样,一个看穿一切的智者默默地笑看人间百态,有这觉悟都快成半仙儿了。有时候朋友圈一整天也不会刷新几条动态,但付宇晨还是盯着每一条发呆,看了一遍又一遍,拉了一次又一次的刷新键,用自己时间的悄然流逝等待着好友们生活的瞬间再现。

忽然,他挺直了腰,一条很简单的说说点亮了他的眼睛。

内容是“我们班老师居然让写家谱,真是闲的没事干了。”付宇晨这才想起来今天上课的时候老师确实留过这项作业,可是那时候他睡着了,只是蒙眬中听见有这回事,然而并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

付宇晨简单地评论了一条“怎么写?”

“私聊。”视线还没来得及挪开,就有一条弹窗提示付宇晨,有人回复他了。

这肯定又是个闲得无聊背地里嚼舌根的说说吧......这回复的速度明显就是在等着好友在下边评论然后自己马上和他们一起抱不平啊。真无聊!付宇晨翻着白眼,忽然发现微信栏里多出了六条消息。这谁啊一下发六个,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嗯对,可什么事情六条消息才能说明白呢?难道是哪个女生发来的,嗯肯定是,哪个男生也不会连着一下给我发六条。

付宇晨有点小激动,点开了消息。

“......”一个头像是打伞女孩的人发来了五条消息,消息界面只能看对方发来的最后一条,而最后一条是一张图片,付宇晨扶额,点进去之后,里面还是图片,图片,图片,最上边一条只有三个字,“秀!战!绩!”每个字都加了叹号,还配上一个“得意”的微信表情。

“额......”付宇晨无语,这种乱秀战绩的人最讨厌了,你打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发出来显摆。尤其是这个人,还在这个时间发来,付宇晨现在就想马上冲回家里,摔上门,夺过那个人的键盘然后义正言辞地说:“我玩会呗......”付若琳把一晚上的成果一股脑地发了过来,自打有一次付宇晨说她玩连连看的水平太渣之后,消息里就经常出现付若琳的游戏截图,不管是ACE还是MVP还是什么,只要战绩还过得去,就一准会出现在付宇晨这边,时间久了都快成了习惯了,付宇晨每次也都识趣地看看,然后回一条“挺好”什么的。图片一张一张地刷新出来,魔兽阿什兰战场,星际争霸,战舰世界,居然还有一局麻将。“你到真不少玩”,想着付若琳一本正经地坐在电脑桌前摸牌,付宇晨差点笑出来,满满的违和感让他的心里清爽了很多,所以他在消息最后又加上了一个“笑哭了”的emoji表情。“嘿嘿”,付若琳秒回。

短暂的欣喜之后,付宇晨马上阴下了脸,美好的幻想瞬间破灭了六分之五。好吧好吧,刚才谁说肯定是女生发来的重要消息来着,这连消息都算不上,只猜对了一个“是女生”吧......所以,还有一条呢,既然刚才那五条都是付若琳发的,那这条顶多是新闻什么的吧。因为置顶的消息比较多,付宇晨随手向下滑,远坂凛头像旁边标注着红色的“1”。果然,我就说么付若琳发消息之后肯定会跟着垃圾信息吧,我不就随便一问吗,这个死宅还真回我了!我可没空陪教你做家谱,也懒得陪你嚼舌根子。他正要删掉那条消息,忽然发现发来的并不是求助或者发什么牢骚,而是一个文件。

“嗯......”付宇晨小声吭哧,点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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