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替她
“等一下”
那天一个剪着平头的男孩子叫住我，我认得他，他是我们班上的，我对他的印象停留在他解出数学老师那道复杂难懂的函数题上，我猜想他应该是个学霸，不过可惜我没太记住学霸的名字。
“你叫周小默是吧？”
“嗯”我应答道。
“给你。”
他的声音让我感觉有点儿耳熟，当时我接住他递给我的一袋子冰红茶，脑子有些稀里糊涂的，没对此多想。
而下一秒钟我心里想的则是，高中的男生都这么直接的吗？这个学霸难道这么快就对我有意思了？不错不错……
我是说，他眼光不错。
他的眉心拧成一簇，皱着眉暼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样子，然后对我说:“给周升。”
我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心中飞过一只蚂蚱，嘲笑了我一声就逃走了。
不过本姑娘马上就醒悟过来了，我懵懂的问他:“谁是周升？”
他似乎叹气了，没有回答，扬长而去。
留给我一个清瘦的背影，和一个“孤苦零丁，形影相吊”的我。
我更加的感到莫名其妙了，回到队伍时，我对着席地而坐的我的同学们大声喊道:“周升！谁是周升？”
一个长得像豆芽菜的高瘦男生跑过来，我把冰红茶交给他，他困顿的看着我，奇怪的问我:“你买给我的？”
周围立马传来一片咿咿呀呀的起哄声，我尴尬极了，急忙澄清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豆芽菜问我，我显然答不上来。
而就在这时，我的死党缺货林里来了，他大喊着对我说:“周小默，瞧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在我转身的一瞬间，很遗憾的，看见了他手里的一杯冰红茶。
“哦……”
我在同学们又一次的起哄声中更加尴尬不已，林里有些不知所以，他挠挠自己的红肿鼻子，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家。
就在这时，哨声吹响。
林里把吸管“噗”的一声插进了塑料杯里，叫我赶快嘬两口，然后便像一阵风一样浪荡着闪走了。
我捧着那杯透心凉的冰红茶，果断的猛嘬了一口，那个豆芽菜看着我，然后也紧随其后的抽出一杯来猛吸一口。
说实话，我真的不认识周升。
我们班，现在我能够给名字对的上号的人只有叶笙歌和邓芍药。
再就是那个班长，我记得他的脸，没记住他的名字。
太阳不乖，不愿意躲在云里，不断的有哪儿的人倒下，那些弱不禁风的被两三个人架着离开的同志启发了我，让我考虑要不要也来场轰轰烈烈的倒地不起。
就在我被身上某处的瘙痒弄得忍不住想要挠两下的时候，前排一个身材圆润的美女倒下了，我在她迎接地心引力的途中接住她，她美丽的身躯撞的我生疼，应该没有出内伤。
“老师，啊不，报告教官，我扶她去旁边休息。”
圆润的美女半挂在我身上，像个柔软的尸体，似乎她已经开始翻白眼了，看我一人招架不住，又有义士在一旁协助。
待我们把她搀扶到树荫处，我急忙拉住那个马上要回去的傻姑娘。
“诶~咱们多休息会儿。”
我和她坐着聊天，旁边还有一个瘫软在侧的圆润美女。
我问她她叫什么名字，她回答我说:“吴雾聆。”
好特别的名字，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叫“周小默”这种普通的名字的。
吴雾聆是个白白嫩嫩的美女子，长得像樱桃一样，诶，我是说她很甜美，很可爱。
“我知道你。”她这样说道，她说我的自我介绍很特别，所以她印象深刻。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为了一雪前耻，给我的同桌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写了一篇特别陇长而又独特的作文一般的自我介绍。
我初中的时候曾经代表学校去参加过演讲比赛，稿子全部都是我原创的，不仅如此，几乎每次我写的作文都能够得到老师的青睐，被当成全班的范文。
总之，我对自己的书面文采是很有信心的。
我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轮到我这一组我这一位，内心既感到紧张，又感到期待。
终于，属于我的顺序如约而至。
我激动的站了起来。
啊！TM……
可是，就是因为太激动了，那篇完美的稿子直接从手上飞了出去，一点儿也不给我面子的一下子飘出老远，如有火药助燃一般的到了前前前前桌的隔壁隔壁组去了。
我一看，一只纯白的帆布鞋，抬起又落下，正好压在了那张白纸黑字之上。
我敢说我丢了这么多年的纸飞机，也没有一次将一张纸飞出去这么远过。
我感到绝望，深深的绝望。
脱稿并不是我的强项，更何况，是在如此突然和紧张的情况之下，我的心理抗压能力可没有我的颜值那么高强。
王常开催促我赶紧开始自我介绍，我只能张了张嘴舔了舔干燥的唇片，硬着头皮说道。
“大叫好，我叫周小默，今年还很年轻，性别显而易见，我的记性特别差，脑容量特别小。刚刚这么多人，我就只记得了一个人的名字，叶笙歌，我的同桌。”
我指着叶笙歌，通红着脸说道。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那个时候，总是可以那么大胆。
……
我们坐着聊的兴起，最后被罗教官亲自抓回。
“周小默，又是你！”
现在，有我在场，身旁的人都不必挨骂了。
无论如何，我都是第一的始作俑者。
我举双手投降，向老罗妥协认怂：“罗教官，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回去。”
我拉着吴雾聆，将如猪肉一般瘫在石凳上的圆润美女弃之不顾，赶紧飞奔归队，片刻不留。
我心想：老罗一定没有女朋友吧？现在没有，估计以后也难得。
练习踏步走的时候，我和雾聆常常对视而笑，我轻易的交到了一个朋友，还是一个女性朋友，这实属不易。
过去，我总爱和男生交好，这并不是我的天生喜好，而是女孩子们总是当着我的面就和我一起笑，背着我的面就一起笑话我。
我严重感觉她们的价值观和我的背道而驰，所以在身边仅有的两个性别选项之间，我选择和男性交好。
可是吴雾聆不一样。总有一些人，天生就和别人不同。
这种感觉，你说都说不上来，经历过的人就能理解，所以，才会有“相见恨晚”这样的词。
当然，大多数时候，我的注意力还是在我的心上人身上。
站军姿的时候，我没办法回头看，等到练习齐步走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直视我的男神。
男神他这次戴了顶藏青色的帽子，帽沿稍稍遮住他的眼睛，我看着他挺拔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我在想，也不知日后是哪个女子有这等福气，能得美男如此芳容。
我又开始幻想，叶笙歌走到我的面前，像是一个白马王子一般，不对，他就是白马王子。
叶笙歌是我的白马王子，他走到我的面前，他单膝跪下，伸出手来邀请我。
我伸手，弯弯着手指，他拉住我的纤细指头，在手背上留下轻轻的一个吻，让我的手背就像是被棉花糖碰触了一般。
然后告诉我说：“小默，我，是你的。”
“哦，哈哈哈哈……”
“周小默！”老罗怒了。
我赶紧收回自己踏步摆手的定格动作，将弯弯的手指也掰直来。
没想到我再一次的将内心世界展露到了现实的酷热炎炎之中，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反正是在劫难逃，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活动活动肉身。
“每一次都是你，你这样的，要是在我们的部队……”
“罗教官，我看你们部队也没有女的啊！”
这些日子和老罗相处下来，我发现他也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冰山野鬼，只是嘴硬心软罢了。
如他所说，我总不规矩，他骂归骂，真正体罚的时候也不算多。
这不，看透了他，就成了我偷懒耍滑头的理由，现在啊，我可一点儿都不怕他。
我笑着说话，我的话惹来哄笑，罗教官再次恼怒，火气冲天的看着我，却依旧无可奈何。
“就是在女兵部队，你这样的兵……”
老罗还不放弃？我再次抢在老罗前头说话：“罗教官，你可饶了我吧！我死也不会去当兵的，您在祖国的任何女兵部队可都看不着我。”
“你……”老罗再次无话可说。
哎，独孤求败的我。
“你们班班长呢？”老罗将怒火转向旁人。
要说这一整个军训，我们班谁最惨，如果我是第二，那还真有一个人是第一。
“戚轮希！”教官喊道。
“到！”
“出列！”
“是！”
戚轮希，作为我们班上的班长，谁不听话老罗都得找他，老罗假设一天要叫二十次别人的名字，那么大概叫我八次，叫班长十一次，剩下的一次，就翻牌子看运气了。
戚轮希，他也就是那个用冰红茶“陷害”我的家伙，就是因为他的那杯冰红茶，引得大家起哄了好几天，搞得那个叫做“周升”的豆芽菜真的以为本姑娘有眼无珠了，还在休息的时候好几次企图和我搭讪。
为了不让我男神误会，我当然对那豆芽菜避之不及，结果那豆芽菜竟然转头就和那些女孩子们混在了一起，和她们一起中伤我。
他奶奶的娘！
“你们班的周小默同学不听教官的教导，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那个叫做戚轮希的拿眼睛瞟了瞟我，他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当他看着我的时候，表情总是淡淡的。
我眼尖，看见他眼角有一颗泪痣，像是一粒小小的芝麻，不小心停留在眼角没有抹去的一点印记。
那眼睛的主人将视线缓缓移开，重新投向老罗的时候告诉老罗两个掷地有声的字：“罚跑。”
罚跑二字，说得何其轻松？
同学，同为人，还是咱们九连一排的倒霉人，相煎何太急啊？
“好，周小默同学，你们班班长都发话了，跑吧！”老罗一副看好戏的架势，他现在满脸都写着：这下，可不是我说的哟！
我愤恨，我正企图辩解，这时，这个叫做戚轮希的家伙又再一次开口了：“教官，我替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