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曾经更为重要,我们活着就是一个不断经历不断回忆的过程。如果生命中还有什么比的过回忆,也许是我们对未来更加美好的憧憬。]
尹静考了中南大,这是我跟宋寒订婚后的一个星期所接到的消息。我以为尹静会报考北艺,毕竟,她是北艺师范的学生,选取本校的大学被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大,再者,尹静告诉过我她想考北艺大,究竟是什么让她改变了想法呢。最开始想要的到最后竟然可以很轻易的放弃,或许得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在我临出门时,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宋寒终于肯抬头跟我说话了。今天早上,他来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因为阳光比较刺眼,我就将被子拉过了头顶,而他硬是将我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美名其曰,早上睡懒觉对身体不好,让我陪他去跑步,我在他若磨硬泡下,起了床,准备陪他去散步,可是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他的这个早可还真不是一般的早,昨晚和尹静聊天聊的有些晚了,竟然睡到了这会,话说要不是宋寒来叫我起床,估计我跟尹静的约会都要推迟了。
“就这么走了?”他带着点点哀怨,将手中的书放置桌上,并没有朝着我走近,而是换了个姿态,坐在了方才的位置。细碎的发,零散于他的额前耳际,背对阳光,留下一道长长的暗影,觉得好不真实。
我走到他的身前,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今天我要陪尹静,昨晚跟她约好了,你在家里等我或者去找你哥哥。”他听后,什么话也没跟我说,绕过身前的我,拿了方才放下的那本书,继续看了,摆着一副生气的模样。
他有时候真的很像个孩子,我拿过他手中的书,对着他的侧面,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感觉如温和的清风拂过般,他的脸颊冰凉,却是带着温度的。
“不要我陪?”他在做着最后的坚持,不就是尹静吗,他在担心什么呢?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似乎一直缺少着安全感,跟他的家境有关,还是他至始至终不信我呢?我紧紧的抱着他,“宋寒,我为什么让你那么不放心,静静是女孩子,我们出去是去逛街,你跟着做什么?我还怕你看上她,不要我了呢。”
“你去吧。”他继续看他的书,眼中却带有一丝的恍惚。
我不是个小气之人,我从静静昨晚断断续续却又欲言又止的话中,就知道她今天必然有一些事情要告诉我,而宋寒,他开始就不怎么愿意与静静接触,那么他坚持什么。
北艺大门口,尹静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这个时候的太阳不是很烈,她的额上已经有了一层汗。她似乎变得犹豫了许多。
“来迟了,等许久了吧。”
“我也刚到。她偏着脑袋,看了我许久。”
“怎么?”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没什么不妥。
“怎么就……洛然,你还真够早。”她的目光滑落在了我的手。听似抱怨,我却听到了别的味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我看着她的眼睛,染上了许多我读不懂的情绪。只一点我可以肯定,她似乎过得并不愉快。
“呵呵,挺好,不算晚。只是订婚,等到结婚的时候,就不早了。”她觉得早,其实,我觉得也挺早。未来有着许多的不确定因素,他在害怕,我懂。
尹静带着我来到了一家咖啡店前。
“洛然,名字不错吧?”
“嗯,不错,简约祝福。”
我们落座于咖啡店的角落,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来往的车辆。
她推给我一个礼盒,我看着精致的包装,未等我提问,她便先开口了。
“送你的,算是给你们的订婚礼物。”
“哦,礼物,你会来做伴娘吗?”
“当然,只要你乐意。”
“有何不乐意的,静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沉默,什么时候,我跟她竟然会变的这么客气,这样的变化是一种潜移,在我还没什么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听说,在这加店里得到的祝福的人可以长长长久久。”
我看着她,而她则是对着窗外,仿佛间,我可以嗅到空气中飘洒的兰香,参杂着咖啡似有若无的苦涩之味。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的眼中隐隐有着泪光,回眸后,给我一个笑容,却让我有说不出的心痛。
“我想说谢谢,静静,可是看到这样的你我却说不出来,发什么了什么事?”
“有些事情来的太过巧妙,我还没读懂,却已经不是原来了。”她看着我留下这句,而我却是真的没有读懂,她的意思。
临别之际,我再次看着那个名为简约祝福的咖啡店,耳边却是她清脆的笑语:一辈子的朋友。
我对着远处的身影,微笑,一辈子的朋友。
打开房门,我并未看见宋寒。手中的是尹静给我的礼物,女孩子,对于爱情,总是那么的纯真透彻,不顾一切。
那些我没有读懂的巧妙的事情,在她的故事中,我懂了,缘分真的是个奇妙的东西,当你很相信他必然存在的时候,他却给你开一个大大的玩笑,然后我们捂着嘴巴笑得快要哭啼的时候,却只能远远的看着,无能无力,而后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久到我们可以忘记的时候,久到我们相信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泡沫的时候,他却以另一种姿态出现,让你充满怀疑,却又心甘情愿为之付出。
“我喜欢宋寒,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尹静的这句,让我跌入了地狱,我终于知道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关注另一个人真正的内涵了。我无法言语,只是等待。等待她接下来的故事,一个我未曾知道的故事。一个人愿意告诉一个人她的另一部分却是那个人永远不想让另一个人知道的部分,那么,他们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成莫逆之交,要么不相往来。
尹静是个私生女,一直同母亲生活在一起,即便尹静父亲薛建中的家庭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的降临,但对尹静同样是疼爱有加。薛建中自从跟尹静的母亲有了尹静后,就一直来回在两个城市奔走。尹静中考结束后,就一直陪着母亲,那一年对于尹静来说有些不一样。薛建中那一年并没有来家里,而是接了尹静与母亲尹伊来到了s市。而这一年对于尹静来讲,有着不同非凡的意义。
尹静随着母亲来到s市,尹静的父亲并没有露面,尹静一个人走遍了s市的大街小巷,就是北艺大跟中南大这两所人人争先恐后的学校,她也去过,那时她就想,她一定要考上其中的一所,让父亲不再失望。她仍然记得,父亲说小雪考上北艺大时候时候,脸上那种笑容,而她的母亲,尹伊转眼看向她时的神情,那时候,尹伊的严重有着期望,一个母亲望女成凤的期许。
尹静整个假期就在s市的街道与人群中度过,快开学的时候,她见到了父亲薛建中,他不是记忆中那个自信满满无论走到哪里都给人一种强势之感的人了,岁月仿佛剥夺了他几十年的光阴,让一个不到五十岁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七十岁的人,他的头发全白了,眼中有着无尽的疲惫之感。整个人染尽沧桑。尹静看着这样的父亲有这心疼,因此她见到父亲的第一眼就是抱住了那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尹伊在一旁看着,选择沉默。
那天,薛建中问尹静,有什么是特别想做的。尹静在父亲的耳边说,想让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一天。于是,尹静在离开s市的前几天,过了一个三人的浪漫旅程。大概是命吧,在离开的前一天,尹静突然想起了那个幽静的山峰,那个尹静一眼便喜欢的地方,也就是在尹静第二次去的时候,她遇见了那个人,也就是那一眼,宋寒的影子烙在了尹静的心里。那时候,尹静就是一个欣赏画的人,她看不懂画中的景物,却看的懂那个人,那个静静的坐着,青天白云,青衫之下,带着绵绵的悲伤之意的人,一阵阵的风,扰乱了静谧的空间,而那个人的灵魂仿佛定在了那里。
伤感可以传染,传染给那些着迷的人。尹静的心有些痛,眼中有着泪水,却是拼命的往眼中吞去。而我却感觉不到她的悲伤,她停留在了回忆里不肯自拔,而我呢?我望着窗外,那么多的行人,可曾有被回忆吞没的时候。我们都是行走在时间中的人,过去的,哪怕只是发生在前一秒的,就是我们带着多少的悲哀去回忆,也依然无动于衷,我们的存在是那么的渺小,而人们的生命是那么的脆弱,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根本读不懂为曾经而感伤的那个人,作为朋友,不得不说,我很失败。
尹静的声音断断续续,我的目光中除了那些那描绘的画面再无其他,也许还有她柔弱无骨的身影。
尹静伫立许久后才迈开步子,朝着那个人走去,她的心中带着他传染个她的伤感,一步一步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站在了他的身前,尹静以为那个人会抬眼看一下她,可是她错了,那个人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你好,可以做朋友。这句话不是尹静要说的却是尹静最想说的,她本来想过来看看,看看这个年龄不大,却与他父亲一样,有着无尽悲伤的人。尹静看着身前的人,他无动于衷,尹静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个哑巴或者聋子,可是这样的怀疑很快被尹静否决了,因为尹静听见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后,越过她的身侧,拍打了那个少年的肩膀,如同石像的人慢慢的抬起眼眸,他眼中有着恍惚,就只是刹那,便恢复了清明。
宋寒,该走了。那个叫着宋寒的人,转身就走,尹静仿佛成了透明人。被他们两个完全忽视,尹静追上那个名为宋寒的人。执拗的有问了一次,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宋寒并没有回答她,回答她的是那个后来的人。
小妹妹,赶紧回家去。留下这句,他们就走了,尹静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那条蜿蜿蜒蜒的小路。电话的声音拉回了尹静的目光,她抬头看着天边以及林立的高楼,原路返回,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棵松树,那里仿佛依然留着少年的身影。
尹静回家之后,尹伊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了晚饭,她的父亲薛建中洗完手刚刚来到客厅,她看着父亲,许久之后才说,她想留在这里。薛建中并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那就先等几天。在等待父亲消息的这几天,尹静经常做梦,梦中她看见明媚阳光下一个少年失落的身影。尹静一直在这个城市寻找那个少年的足迹,直到后来尹静转入北艺师范,在一次很偶然的情况下,看见了那个少年,那个跟着名字有着一样特色的人,宋寒。也就是在不久之后。已经才从母亲的口中得知,她的姐姐去世了,父亲的另一个女人,而那个她,尹静从未谋面。
然而事情并没有尹静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以为她可以成为宋寒生命中的一部分,她以为她跟宋寒会像小说中写的一样,有一个意外的相遇,美好的重逢,完美的结局。可是,她错了,她把自己的位置摆错了,宋寒是个不容接触的人,北艺师范也不像其他的学校。在北艺师范,没有家庭背景的孩子永远是被欺负的对象,尹静努力学习,她想凭借成绩在班中站稳脚步,可是第一次考试下来,尹静的成绩竟然只在中下游徘徊,她在校的时候,非常的忙碌,忙着补课,忙着补课,面对着冷冰冰的校园,没有情谊的学生还有老师。尹静那个时候特别无助,她不想让父亲失望,更不想辜负母亲的期望。她努力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生存,她如同丢失方向的孤舟,在黑暗中寻找灯的方向。
尹静用了一年的时间去融入这个圈子,回头后发现就是她自己也变了。停下脚步,当尹静再去找寻他时,接近他时,却发现他除了身边的几个朋友外,根本不接触任何人,任何人,尹静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厌恶,讨厌。她仿佛一朵盛开在夏季的花朵正在繁荣时期被一场风雪所冷却。她想,如果可以,她想等待,等待他变了,她也变了的时候,在去追寻。只是她的计划却没有一个人,一个可以走进宋寒生命的人。而且这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洛然,有些东西,真的只是到了失去后才会珍惜。
这是她留给我的的,也许这也是她留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