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林海外,兀地出现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高大挺拔,而另一个背着大包袱的却显得有点瘦弱。正是离开了【冷翡翠】的老不死与安德烈。其实他俩也没花多少时间,在这个有些神秘莫测的老者带领下,路途出奇的顺利,一路上那些毒蛇猛兽,食人植物似乎都销声匿迹了般,偶尔有不开眼的也不幸的在还未近身时就被老不死击晕了,随后成了安德烈的解剖素材,最后被埋葬在他们的腹里。
夜晚的凉风微微吹拂,两人站在路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个漫不经心的眯着眼看着前方出神,另一个则捧着一本羊皮纸制的书籍,若是有人凑近过去看,便能发现上面化着一张张栩栩如生的解剖图,而里面那些作为样本的千奇百怪的生物,会让一些懂行的人惊得跳起来,这些生物中包括早已被赶出【海岚希】大陆的兽人,精灵,矮人,但这还不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随着书页的翻动,或狰狞,或巨大的只存在在传说,神话中的,连已经恶补了不少魔法知识的安德烈也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却每个都让他震惊无比的的奇形怪状的魔法生物微缩图出现在眼前,它们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血管,每一个器官都被忠实的标注记录下来,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安德烈能看到这些时,似乎能听到它们垂死的哀嚎,看到它们眼中绝望的不甘。
“这是传说中的【乌拉诺斯】巨人的后裔,”安德烈倒吸了口凉气,一个肌肉遒实,仰头向天怒吼的巨大类人生物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安德烈眼前,“这些提坦巨人们传说是还未分裂成像现在这样散落,尚是一块巨大无朋的原始陆块上孕育出的第一批生命,它们曾自称为神,享受诸族的供奉,与远古巨龙们同是这个世界的宠儿,是当之无愧的世界霸主。而现在的巨人与一些矮人们据说体内还留着它们的血脉,但是很稀薄了,已无返祖的可能性。”安德烈摇了摇头,遗憾的叹息了一声,他的见识与世界观在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老不死每次貌似漫不经心碰过来的书籍,说出的话都能给他带来深深震撼。他已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浩瀚宽广,多么的神奇富饶,以及多么的等级森严,冰冷残酷。
大自然的法则便是如此,一个种族的崛起往往是建立在另一个种族的血流成河,尸骨成山上的。
正当安德烈感慨不已时,一个个常人看不见的小小黑影四面八方地从似乎正在发呆出神的老者那高大挺拔的身体里“钻”了出去,它们是那么轻盈那么薄,就像夜色幻化成的蝙蝠,似乎一触即溃,却令人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它到不了的地方。
黑影们飘飞着,掠过茫茫的林海和微寒的夜色,飞过繁茂的树冠,飞过丛生的荆棘,去捕获它们的主宰想要的一切。而在这铺地盖地的黑色大潮中,几个黑影悄然地选择了相反的方向,顺着林外的道路“滑”了出去。黑影们飞过一处,便带走一个场景或者一串声音,于是林中的枝枝叶叶,藤藤蔓蔓,甚至那些大大小小的野兽魔兽们的心跳声,呼吸声,都被捕获收集走。森林深处的某处,黑影们紧紧地跟在一个不断越过倒在地上的枯树,横生的藤蔓,不断前进的轻灵矫捷的身影后,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受到了什么无形中的约束一样。
成千上万的黑影飘飞在夜天之间,紧接着坠落在老者的身上,密密麻麻地把地方遮蔽了,就像猎食的兵蚁们把猎物的身体整个铺满那样。但它们丝毫不会伤害老者,他们若是落在老者的胳膊上,便会恭敬地曲着两腿和膜翼爬行,便如奴隶在主人面前那样,把自己的猎物恭恭敬敬地送到老者耳边,再恭恭敬敬地离去。
老者便是他们的主人。这猎物或是它们听到的声音,或是看到的场景。【冷翡翠】中发生的一切在几瞬后穿越不可思议的漫长距离来到老者的身边,他能听到虫子们的叫声,看到一只在夜间偷偷去河边喝水的小鹿,夜色下的【冷翡翠】中发生的一切在延迟几瞬后都丝毫毕现的出现了老者的眼前。如果有人能看见这些信使般的黑影,那将是至为震撼的一幕——【冷翡翠】外空旷的天地此刻就如一个蝙蝠洞,黑色的影子来来去去如潮起潮落的该睡,有些则在老者的头顶盘旋组成了巨大的黑色漩涡。被铺天盖地的黑影们遮蔽的老者静静地聆听着,观看写他的仆从们带回的猎物,他的身旁伸展出成千上万的黑翼,恍如禁忌。
盘旋在小镇马厩上空的黑影似是找到了目标,齐齐得扑向了其中的两匹骏马,马们本能地察觉到了些异状,但依旧阻止不了那些黑色的使者们如烟气般从鼻孔中钻入了它们的头颅。它们挣扎了一会,随即停止了动作,无声无息地挣脱了缰绳,朝镇外奔去。
突然老者动了,无数黑影如潮水般涌入了他的体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远处已传来隆隆的马蹄声,两匹健硕的骏马吐着腾腾的白气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眼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