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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星陨节(一)

史书载:道起一千三百零五年五月十五夜,星斗位移,尾银亮绵长,天穹如雨,此后十年星陨,其景炫美,长宗帝诏此为星陨节。

这星陨节算是五月除了端午的第二大节日,再加上今年正好是星陨年,漫天星河的坠落成雨,世国上下都在热闹的准备着。

一捧又一捧的满天星装点着城市的各个角落,商贩们或是推着车流动贩卖或是在自家的店铺里大呼小叫。

星陨节最大的两个活动就是观星和购物。

上个星陨年的星陨节全国消费量是那年总消费量的二成多,星陨节绝对是拉动全国经济的一个重要点。商品囊括各类,除去各种小吃、烟火,最主要的还是满天星和星辰碎片。

所谓的星辰碎片有两个概念,一个是普通百姓们的装饰品。那就是一种漂亮的石头,有一点星辰的成分,颜色绚丽,黑夜能发微光。商人们将其加工成各种形态各种样式,如手链、小雕塑、项链、人物周边玩偶等等。

人们对星辰之美无法抗拒,它不同于宝石的珠光,是种超脱于尘世的圣洁。以前有狂热爱好者大量购置,建筑成房,美名“碎星府”。

远在通州,还有一座叫“星园”的花园,里面所有的物件都是用这种石头雕刻而成。

另一个概念是对修士而言,那是真正的星辰碎片。

修士能从中抽取并感悟到星辰之力,掌握星辰之力的修士比普通的修士更为强大,能更清楚地触摸到“道意”。但星辰碎片一般有价无市,出现最多的除了上宗“相星殿”,就只有拍卖会了。

今夜在夷州就有一场星碎的拍卖会。

承办商是通州十三商之一的“荆花行”。荆花行半月前收到一封拍卖承接请求信。写信者信息不详,唯一要求是在夷州开拍。荆花行同意后,次日就收到一块“七窍碎片”。

存在于世间的星辰碎片分为九个层次,从一窍到九窍,品级逐层上升。

不说九窍碎片,往下再降几个品级,六窍碎片都极难得到。上一块六窍碎片还是在八十五年前,被相星殿殿主所获。

可想而知,这块极其稀有的七窍碎片在世国引起了多大轰动。各路大能老怪的眼光全部投向夷州。

相星殿此番殿主亲自前来,十天前就已驻扎而下。

夷州北部,安凌郡安凌城。

安凌城是夷州的一座大城市。

几千年前,三界大战的时候,尘界的安凌仙和仙界的水德仙君在此大战,安凌仙一道剑气便把水德仙君一刀两断,连带着断成两节的还有吴峰,以及安凌仙的剑。

被砍下来的吴峰的山头被搬去填海了,在平坦广阔的,如镜面一般的断面上人们定居下来,便有了安凌城。

安凌城西部有飞来峰,兀自立着,尝过这几千年的风雨,安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到这块独石。

那是安凌仙的断剑。

断剑峰之下的飞仙阁就是此处拍卖的场所。

安凌城的街道纵横交错,清晰地将城划分为无数方块。

这里的每条街、每个沿街楼阁都装点着星石与花朵。游脚走贩一颤一颤地挑着食盒敲着锣鼓走街串巷,公子小姐叫住卖花郎挑一束好看的花,还有白象宝马、舞女歌郞在街上游行撒花。

整条安河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小花,安河的桥下游荡出一蒿又一蒿的小舟,上面坐着书生或是贵人;安河的桥上游人在星石上篆刻下心愿丢入水中,入水的咕咚声很快淹没喧闹中。

星陨节吸引着无数人。

青龙街是安凌的一条小吃街。

庄尘抹完嘴上的麻辣烫汤渍,跑到肉串摊上去买烤串。来到安凌之后,周心陌就把他随便丢在城中,自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对于庄尘而言,只要银两在手,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小吃街这里游客泛滥。沿街摆出来的桌子基本座无虚席。庄尘所有的食物都是外带带走,他觉得坐在那里太浪费时间。

他立志要吃遍这一条街。

庄尘吃得开心,将最后一根烤串儿的棒子吐进了左手已经装了不少垃圾的纸袋里,然后走到一边把这个满的纸袋和右手的手套丢入路边的垃圾桶,又重新拿了一份新的——这种都是美食街的公共设施,所以游客们不会乱扔残渣碎屑,街上得以保持干净。

庄尘捋起袖子,准备继续大干一番。突然有人擦身过去,庄臣眉眼弯曲,看了一眼手里多出来的一个物件,塞进自己的腰间。

好在自己其他地方还塞了一些银子,可以继续吃,他想。

这个身着黑衣的少年又去往新的去处,下一站的小吃正在向他招手。

日头升至当空,庄尘已经吃到了第一百零九家店铺。从小贩那里买来的攻略地图说,这里的包子特别好吃。现在到了饭点,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但凡游客多的城市,铁定少不了这种专门制定旅游攻略的人。

庄尘只要了两个包子,微咪一口果汁,随意挑了路边的长椅坐下来品尝包子。他打算暂时稍作休息,之后再继续吃下去。庄尘的策略就是每家店都买一份招牌小吃,量不多,这样才能有肚子吃所有的品种。按照怀中青龙街的地图攻略,还有五十家左右的店铺摊位。

庄尘咬下一口皮,肉汁便从嘴角滴下来,幸好腿开得快,不然就滴在衣服上。手指擦掉嘴角的油,他咕哝着,大概是夸赞,继续低头吃。

头顶传来女孩的声音,“请问,这儿有人吗?”声音很轻,却很好听,大概是害羞。但庄尘自己吃得正开心,没空理她,轻轻摇摇头,转而抓起下一只包子。

“这包子可真良心!”他拿起一边的果汁吸了两口,“嗝——”

好在女孩子已经坐下,不然肯定能闻到一股肉味……

庄尘不知道的是身边这个女孩子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瞥他。

女孩头上一些小小的发饰装点着可爱的双挂髻,双耳各分出一缕,缠成花辫;身着一身剪裁合适的淡黄长裙,裙摆下方露出一双有毛球的靴尖,总体走的是明快可爱风格。她双手放在膝上,靴尖互抵,似是很紧张的样子。路过的游客会被她,或者是这情状吸引眼珠,都会偏头一睹这明亮的好景。

“男孩真是不解风情。”大多数游客这样想着。

庄尘三下五除二地塞进最后一口肉包子,“哧溜哧溜”地吸完最后几口果汁,然后仰头靠在椅背上,很满足地在缓劲。女孩发现男孩吃完了,精神立顿,面露喜色。

庄尘手插进怀间摸出攻略地图,举起来抖开,研究下一步。

“去这家店买杯果汁看看。”

庄尘说的这家店最大特色就是他们的吸管。一般吸管都是有芦苇或者竹棍制成,这家店的吸管不知道什么手艺,又软又长,可以拗出各种造型。你只要告诉店员想要什么造型,都能给你拗出什么来。一路上来来往往的游客都有着千奇百怪的吸管。

庄尘伸了个懒腰,叠好地图塞进去。少女看他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看来是真的把自己当路人了。她低下头去,焦急之意十分明显。

“真是……厚脸皮……”她嗫嚅,期待庄尘能听见。

庄尘当然听见了,心里暗自说道:“明明是你先摸走我的钱袋子的,现在还说我厚脸皮……”

他又如何知道,女孩拿到钱袋后就知道自己错了,在青龙街上找他了一上午。现在就是拉不下脸来,只能这样暗示他交还东西。

庄尘抓抓脑袋,将腰间的莲花坠子递给她。少女红着脸,快速地把庄尘的钱袋子放在他手上,然后抓起自己的坠子起身离开。

“诶,等等,别走啊。”庄尘喊住她。

她身体僵在原地,被吓坏了:“难道他要报官吗?怎么办?爹爹又不在,姐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不打晕他好了,可是这里人这么多,不能用灵气……”

女孩心里只有后悔和害怕。和姐姐走失之后,联络用的玉佩丢了,钱也都由姐姐保管。无奈之下偷了别人的钱袋子,却不知道自己的坠子也不见了。等到她发现时才意识到是被那个人拿走了,自己偷来后就绕到了没有人的巷子里去了。然后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黑衣男孩……这个小偷。

“那个……你是不是和人走丢了,身上又没钱?肚子饿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她惊讶地转过身,明白庄尘再说什么后,用力点头。

女孩发现自己的坠子被偷时,没动过钱袋里的一分钱,她也不敢去动,深怕对方因少了几两就不还坠子。

庄尘带着她去了后面的面馆,坐下后唤来小二要了两碗面,特意叮嘱他稍微慢点上。

小二走后,女孩看着庄尘,她真的很饿了,但实在难以启齿一碗面吃不饱,庄尘还让店家慢点上。她不禁怀疑男孩是不是在报复。

思索之下,女孩还是红着脸摇头。

“放心,会让你吃饱的。你在这里呆着,我去其他店里买点吃的,后面几家的鸭掌、烧鸡也很出名!你等着啊!”女孩突然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心想你还是不懂我比较好。

庄尘的目的还是为了执行完自己的伟大计划。

片刻之后,两人面前各自一杯特殊吸管的饮料,方桌上堆满了各色盛着吃食的纸盒子,有烧鸡、烧饼、团子、蜜饯、夹馍等等。热气腾腾的面也正好上来。小二想对庄尘说这不太合规矩,却被庄尘丢出的几枚铜板毫无尊严地封住了嘴。

女孩被桌上的小吃惊得目瞪口呆,庄尘笑笑,“吃吧。”

她终是再也等不及,搓着筷子开动。

“呃……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造型的,就让店员拗了个萌版的长耳兔,还是说你要我这个手镯的?”女孩从热气氤氲中抬起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我挺喜欢兔子的……”又埋下头去。

“……诶诶,这个鸡不是这么吃的,我帮你弄。”庄尘放下筷子,从女孩手中夺下烧鸡。

女孩看着专心搞定食物的庄尘,说:“我叫韩柚柚,谢谢……”

“嗯,庄尘,没事。”

……

“不对,你这饼不能撕开来吃啊喂!”

“羊肉撕得越烂越好。”

“糍粑会有点黏牙。”

“诶哟,这牛皮糖也太硬了!”

“你豆腐脑喜欢吃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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