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好像说她药石无灵。”
煜平心中一沉，恳切地看着煜安，“王爷有没有办法让张才人出宫？”
“此事我去求太后一定没问题。”他扬着嘴角，阴冷地盯着煜平，“五日后是我生辰，我想要府上的一样东西当寿礼。”
说是商量，语气却不容拒绝，就算是宫中的宝物他开口皇上也会给他。煜平微一皱眉，府上他能看得上的东西，似乎没有几样。
“是什么？”他淡定地问，手心泌出一层汗。
“孙青青，”他重重地说，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这个丫头和我有些过节，我知道你在乎她，特来跟你说一声，你可愿意？”
煜平为难地皱起眉，煜安冷笑一声，他就知道他不会那么爽快。
“我听太医说过你的病，你府上的人以后会什么打算，她们算是官奴，如果你不在了，她们会派到别处。北方苦寒之地正缺奴隶，官府也许会派她们去。”
煜平苦笑一声，“青青不是我府中的人，她的去留我不能决定。”
“不用你决定。你只要在你生辰那天留下她，我自能让她呆在王府。”煜安冷声说着，盯着他苍白的脸色，略有些不忍，“她到我府上，我会罚她当侍女。三王府的侍女好过小家小姐，如果她乖乖听话的话。”
煜平沉着脸，态度仍在犹豫。煜安有些不耐烦，“你慢慢想，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不等煜平说什么，煜安走出房门，猛地找开的门吹进一阵冷风，他轻轻咳着，凝在眉间的忧愁无法散去。胸中的闷气越来越重，他抓过帕子重重咳着，喉间涌出一阵腥热，雪白的绢帕上染上点点鲜红。他苦笑一声，擦干嘴边的血，将帕子扔进屋内的火炉里。他知道他的病好不了，他和青青今生无缘，只希望她有个好去处，好好地活下去。
当青青端着煎好的药进来时，煜平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的心口一缩，有种不好的感觉，暗暗又笑自己多心。她坐到床边，他淡淡看着她笑，眼中记录她一言一行。她将药轻轻吹凉送入他口中，弥漫的苦味占据所有的感观。青青微微笑着，不让勺中的药汤洒出。
“刚才他没有气你吧？”青青不安地问。
“没有，”煜平淡然地回答，“他怎么说也是我兄弟。过几天他生辰，叫我们同去。你愿去吗？”
“晚上风大，你还是不要外出了。”
“怎么能拂了他的面子。”
“若你想去，我陪着你，到时候多带件衣服，免得冻着你。”
“嗯，”他低声应着，“青青，你很讨厌煜安吗？”
青青皱了一下眉，“有一点讨厌，完全是被人宠坏的人，不顾别人感受。其实也跟我无关，反正不用跟他相处。”
“他以前常为难你？”
“那倒也没有，”青青想了想说，不解地看向煜平，“怎么好好地说起这个。”
“我怕你，不想去。”他黯然地说着。
青青微微一笑，“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就算是再可怕的地方，你去我就去。所以千万别想着丢下我。”
他点点头，笑得苦涩，明知是死地，难道真要让她一起跟去，他不知道要怎么做。
夜出奇的寒冷，车水马龙的王府门前锦衣华服的来客堆砌着虚伪的笑，一身清雅的男子以及他身边那抹不起眼的蓝色身影，无人在意。两人默默地选了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青青递他拉好衣服，不停搓着他的手，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都说不来了，这么冷，要是你的病加重怎么办。”
煜平微微笑着，苍白的唇紧抿着，宽慰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青青看他眼光微黯，轻轻咬了一下唇，“我不是怪你，反正都来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会照顾好你的。”
他仍说不出话来，被她握着的手冷了一分，到底他做的是对还是错。宴会进行着，仿佛与他们无关，青青觉得今天的煜平格外沉默，手明明冻得吓人，还要坚持到这里来。她细心地为他夹菜，他今天的胃口好像很好，她夹过去的菜他都吃下去了。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轻轻颤动，像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她打了一个寒颤，天气好像特别冷，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她要十五岁了。
宴会在烟花的炫烂中走向尾声，客人渐渐起身告辞。青青看向煜平，他微低着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有些不安，今夜的他好像特别沉默，连脸上的笑都透着令人心酸的悲伤。是不是发生什么，青青皱着眉想，她向来没有什么危机感，这一回却连她都觉得害怕。心被扯着，看到他难过，她的眼眶红了起来。干什么呀，她自嘲地想着，又不是生离死别。她露出温暖的笑，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在他身边的。
“我们时候回去？”
她开口提醒，宴会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们已经落在后面。煜平没有出声，青青微一皱眉，他到底是怎么了。她陪着他静静地坐着，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了王府，煜安站在院中，冷冷地看向她们，嘴角带着得意的笑。煜平站了起来，漠然的脸上看不出任性表情，青青跟着他站了起来，看到他的样子不禁有些慌了，是不是煜安惹他生气了，他的病还没好要是生气病情会更重的。
“二王爷想要送什么礼物给本王了吗？”煜安扬着嘴角问，目光落在青青身上。
青青还在困惑，身后有人轻轻推了一下，她朝前跨了一步，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煜平，他推她出去，他是怎么了。青青轻咬了一下唇，傻傻看着他笑着，他没有看向她，脸上的表情似结了一层寒冰。青青正想问，手被煜安紧紧拉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