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向荣老远就看见了他,于是在他还没走过去之前就起身笑脸相迎,随即又是满心不悦。他故意板着脸埋怨夏仲亭:“小夏啊,你这样做可是不对的啊!老伙计出院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不告诉我们!”
“是啊,是啊。要不是这个臭小子告诉我,你还真打算把我们瞒在鼓里是吧?”安向荣责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正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另一个老人打断了。
这个人,夏依依从没见过。但是看他和安向荣之间这么随意,又能亲自来接外公出院,以此猜想他肯定是楚枫的爷爷。
夏依依从夏仲亭身边绕过去走到楚兴权面前,礼貌地叫了声:“楚爷爷,您好!谢谢您能来看望外公。”
楚兴权也丝毫不客气,欣然接受她的问候。继而问她:“你就是那个夏依依吧!”
说是问,倒不如说是直接肯定了。夏依依惊讶他的眼力,满心崇敬。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夏依依一样,一直这么彬彬有礼,就有那么些个人会时不时的做出不解风情的事情来。
楚枫完全不给爷爷和夏依依继续交谈下去的机会,在楚兴权还准备和夏依依深谈之前,大吼一声:“老头子,该走了!”
楚兴权悜然。随即给了他一记毛栗子,磕得他连忙手抱着头叫疼。楚兴权又扬起手假意再打,却被楚枫巧妙地躲开了。他扬言:“老头子也是你这混小子叫的?下次再这么无礼,我打得你满头是包!”
爷孙俩的闹剧惹得全场人啼笑皆非。陈启国在陈美婕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面带笑容,尽显慈祥。夏依依见外公出来了也连忙上前帮妈妈一起扶着。
这边,楚芸和舅母也早已经准备妥当,因为陈启国能这么快出院,她们都觉得应该好好庆祝一番,所以就留在家里准备起丰盛的家宴。桑悠然被妈妈呼来换取打下手,此时她觉得自己完全就成了店小二了,随叫随到。
院落里一阵喧嚣,正在摘菜的桑悠然听了立马放下手上的菜奔向门口,看见夏依依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她上前就一把抓住夏依依的胳膊,兴奋地叫道:“姐姐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咦?表哥?你怎么也来了?”
她不说话还好,一出口就立即震惊了在场两个来客。
楚兴权万分疑惑地盯着她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眼熟,但仔细看去又觉得不像。这个小姑娘,自己认识吗?但刚刚听她叫楚枫表哥,这是什么意思?楚兴权内心判断着桑悠然的身份,下意识地问出了口:“这个小姑娘是?”
桑悠然自知自己失了分寸,连忙鞠躬对他打了个照面,难得礼貌地叫了声:“爷爷好!”叫完就准备转身回屋,可余光却瞟见了楚兴权身后的安向荣。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怎么会也在这里?
桑悠然暗觉不妙。自己的妈妈还在厨房里,要是让这老头子知道了那还得了,于是只对安向荣简单的行了个礼就急忙奔向屋内跑到厨房里,大叫一声:“妈,不好了!那个老头也来了!”
楚芸手还拿着锅铲,转身看向慌慌张张的桑悠然,表情不悦。
“哪个老头?你怎么就不能像依依一样有礼貌呢?和她一起住这么久了都学不会吗?”
“他……我……哎呀!就是,就是安以宸的外公,爸的老丈人来拉!”
“哐”的一声,楚芸手中的锅铲滑落到地上砸出一声清脆。她的脸色也突地变得惨白,手微微颤抖着。突然,她意识到什么,连忙解下围裙急匆匆向房间走去。人才刚走出厨房,这边陈启国和楚兴权就已经前脚踏进了屋里。
几双眼睛相对,有说不清的复杂。
看到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楚兴权完全震撼了。他本是一双丹凤眼,此时此刻却睁得前所未有的大。他的眼神里,有思念,有内疚,有心疼,所有情感都交织在一起。最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
安向荣除了诧异她的出现,更多的则是愤怒的情绪。要不是自己的女儿能容忍,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对这个女人做出什么事情来。
空气静止了,谈笑的话语静止了,一切都凝固了。
良久之后,楚兴权沙哑地声音响起:“老陈,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对不起,老伙计,我也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我怕你难过。”陈启国低沉地说道。
“楚爷爷,先进去再慢慢说吧。”夏依依连忙圆场。楚枫也跟上:“对对对,爷爷,我们先进去吧。今天陈爷爷刚出院,不能让他站太久。”
客厅里,沙发上,椅子上,后院里都坐满了人。该出现的今天都聚在了这里。一代代恩怨也都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陈启国抿了口白开水,左右看了看,无力说道:“当初这孩子丢了我也很难过,小琴临死前交代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可我没用,找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她。我愧对小琴啊!”
“当年,我和她们娘俩走散了,找到小琴的时候芸儿就已经不见了。才两岁多的孩子哪里能找到回家的路,就这么没了。小琴因为自责一直郁郁寡欢,最后……还是……”楚兴权回忆起过往,声音哽咽着,顿时湿了眼眶。
楚芸对自己是怎么离开母亲的事毫不知情,两岁多的孩子根本不记得任何事,但是,她对陈启国和楚兴权的对话却深深的质疑。
“你说我是和母亲一起走丢的?”
“嗯。”
“可邻居却说是因为你们不要我了,故意把我丢掉的啊。他还给了我一块玉佩,说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一个东西。”楚芸说道。满脸委屈。
“玉佩?什么样的邻居?他怎么会有你妈的东西?”楚兴权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就是这块,舅舅也有的。”楚芸拿出玉佩递到楚兴权手里,楚兴权拿起一看,那确实是小琴的东西。只是,它为什么会落在楚芸所说的那个邻居手里呢?楚兴权努力回想起几十年前的种种事迹,可脑袋里却只有零零星星的记忆,完全拼凑不出完整的回忆。年代隔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