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难以相信地摇头,她怎会就这么死了?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啊!
“她怎么死了?!”她不解地看了看小婵,又看了看朱昀。
朱昀沉吟了一下,叹气道:“我看到你的侍女小婵在追此人,本来只想助她一臂之力,不料一脚踢出去,结果她脑袋撞上了假山。”
“这么巧?”
明珠狐疑地眯起眼,当着他的面,故意抬头仰望天空,“天色都黑了,小皇叔为何还在宫里?难不成这回又是皇上留你?”
“娘娘果然料事如神。”
朱昀似乎笑了下,“皇上因为皇后娘娘卧榻一事,近来已经恩准本王在宫里自由行走,为皇后娘娘献上良方。”
明珠不满地轻哼,咄咄逼人:“既然如此,你来这儿干什么?去坤宁宫的路,可不经过这儿。”
朱昀沉默了片刻,最后无奈地叹了一下:“因为我看到了你。”
明珠微微有点吃惊,耳边是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当时见你和你的侍女行色匆匆,又是天色欲暮,就算是在宫里,人也很容易走丢的。”
照这么说,他是因为担心她才一路跟来的?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替她考虑,明珠难免心有戚戚,该关心的人不关心她,不该关心的人总是扰得她心神不宁。
前一秒银红的死,的确让她对他产生了怀疑!
仔细回想之前在扬州的日子,每年逢过节的日子,朱昀总会出现,千里迢迢从京城到扬州,舟车劳顿,每次都给她带很多京城的玩意儿,就算是那段被遗忘的时光,他对她终归是好的,现在恩将仇报也感觉说不过去。
明珠不安地瞅了下银红的尸体:“那她……怎么办?”
“这附近有口枯井,你不用担心,一切后续我会处理好。”
回到永寿宫,喝了几杯压惊茶,明珠眼皮不停地跳动,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直到翌日熹光微露,明珠一夜辗转反侧,大清早起来眼下两片淡青,小婵端了盆水进来,明珠从丁香色丝帐内伸出手抓住她,“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没有,”小婵缩着脖子摇摇头,“宫里时常失踪一两个宫女或太监,根本没人留意,况且人不是娘娘杀的,娘娘不要担心。”
话刚说完,明珠怔了下,这时外面传来永寿宫总管太监的尖细嗓音:“娘娘,您起了吗?”
明珠朝小婵使了个眼色,小婵隔着门问:“公公,什么事?”
公公答道:“皇上派人过来,让娘娘前去坤宁宫。”
明珠一惊,从床上跳起来,终于要来了吗?
当日他说:“若清阑有个三长两短,刺杀皇后是死罪一条。”
她一个字没忘,他绝情的态度,她这辈子都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不过几日光景,坤宁宫又恢复了昔日的气派,纵然弥漫着浓烈的药草气味,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住鼻子,也那般令人嫉妒。
门口碰到了德妃萧可情,明珠本不打算理会她,谁知萧可情顿住脚,故意描了金花的大袖子拦住去路,一双美艳的眼眸幸灾乐祸地瞅着她笑:“几日不见,美丽动人的明贵妃怎么看上去像只丧家犬了?”
明珠横眸斜睨向她,倒是好奇她哪儿来的胆子,在她面前这般大放厥词?
“丧家犬?”
“你不知道汉朝时的霍家是怎么没的吗?”萧可情嫣然一笑,比淬了毒的蔷薇还刺人,“因为他的女儿害死了皇后,皇上便把霍家灭族了。”
明珠银牙暗咬,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朱胤!此前在坤宁宫一闹,宫里上下恐怕都知道她失宠了,一个随时可能就背上死罪的妃嫔,谁还会怕?连德妃这个死女人也敢欺负她了!
见她迟迟不语,萧可情讥诮更甚:“怎么?没话说了?昔日你推我掉进湖里,这笔账我还没讨回来呢!你可别就这么死了?”
说完,萧可情手一扬,得意洋洋地从门外踏去。
明珠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眸内黠光一闪,故意绊了下她婢女的脚,那婢女情急之下压根来不及思考就抓住萧可情的衣服,本想站稳,结果连带着被扶的萧可情一起摔出去。
这一摔,衣裳发饰都乱了,萧可情气得脸红脖子粗,最先拿婢女出气,几个巴掌下来,尖利的丹蔻指甲在婢女脸上划了几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明珠朝她的屁股踢了一脚,萧可情龇目圆瞪,一个“你——”字还没出口,就被抢白了。
只见明珠双手插腰,居高临下俯视她,恶狠狠地甩了几句:“你听清楚,我不是你的婢女,不会任你踩在头上欺负。你要再敢惹我,就算皇上真要赐死我明珠,我也一定会先让你陪葬!”
说完,明珠甩了甩袖子,大摇大摆地进殿去了。
萧可情愣了半晌,直到明珠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发怒,一边捶地砖,一边拿手指了指四周的宫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进了内殿,明珠脸上的那抹得意立马敛去,床边围着几个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头。
另一侧的朱胤单臂倚靠在窗边的榻上黯然神伤。
明珠心下一扑腾,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升上来,难道因为她那一脚,李清阑真的回天乏术了?哼,若是如此,那就是报应!
“皇上。”
朱胤揉了揉眉心,也不看她,似乎很嫌恶,见状明珠忍不住翻起白眼,要是不愿看到她,他只要吩咐一声,她立马离开这鬼地方!他嫌弃,也不好好想想,又不是她心甘情愿地赖这儿的!
“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到哪儿都和作对。”
凤眸熬成熊猫眼,睁开来眼珠血丝涨红,哪里还有天人的卓然风姿。
明珠愣了愣,难道他说的是刚才门口的事?意识到这点,她又连翻了几个白眼,哼,又不是他挑的头,是那个萧可情不自量力,非要不怕死的上来挑衅她!
“是德妃她……”
朱胤打断她的话,眸光明灭交替,望向她时明珠没来由地抽紧心口,“算了,朕现在不想听这个。”
明珠又翻了个白眼,不想听还提?
这时,朱胤朝小五子使了个眼色,内殿里的其余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她和朱胤,还有缠绵病榻昏睡不醒的李清阑。
“我把后位给你。”
“什么?”
明珠向来耳尖,这次却没听清他的话,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慌乱,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她从没进过李清阑睡觉的地方,几案上连香炉都没有,全部是和琼花有关的挂件以及饰物。
“作为交换,你把解药交出来吧。”
明珠越听越迷糊:“什么解药?”
“太医院的御医们已经说了,清阑中的毒和你之前中过的毒十分相似,这两种毒应该是同一人研制出来的。”
“中毒?”
明珠眼前一亮,连忙走上前指了指形如枯槁的李清阑,“你是说她不是被我踢才这样的?”
朱胤好似没有听见她的问题,眼神望着大花瓶上的琼花,又似穿越了飘到很远地方去,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八岁的时候,神医就断言她的这副身子最多能撑十年,就算有十年的时间,每天也未间断过药,她这辈子已经很苦了,就连想去江南看一次琼花盛开都不能,为什么你们还不能放过她。”
李清阑只能活到十八岁?明珠惊愕地张大嘴巴,每次见她一副弱不禁风随时要被风吹走的样子,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明珠撇撇嘴,心下起了恻隐,口气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下来:“既然如此,你不去找那个凶手,为什么找我要解药?”
“你不是想要皇后的位子?”
朱胤勾了下嘴角,冰冷的寒意蔓延至满脸,“明家不是想要这江山吗?”
明珠眸内闪过一丝惊怒,低吼道:“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