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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南宋自毁长城(2)

秦桧的党羽万俟卨率先上书弹劾岳飞,说自从他当上枢密院副使之后,“爵高禄厚,志满意得,平昔功名之念,日以颓惰”。之前金军进犯的时候,朝廷屡下诏旨,命他出兵淮西,前去救援,他却久久停留在舒、蕲地区,匆卒复还。这次去视察韩世忠军营,还说出了楚州不可守之类的话,动摇军心,致使“远近闻之,无不失望”,实在可恶。鉴于此,应免除岳飞职务,以伸邦宪。

这封奏折完全就是诬陷,其中的话根本是禁不起推敲的,但是赵构看到这封奏折的时候,却全然不加辨析,特别是对岳飞说楚州不可守这话感到不满,向秦桧发牢骚说:“盖将士戍山阳日厌久,欲弃而之他,飞意在附下以要誉,故其言如此,朕何赖焉!”秦桧则在一边帮腔,指责岳飞。明明就是他们两人在密谋陷害岳飞,要除掉他,还弄得自己好像很无辜,岳飞真的有错一样!

当然,只凭着万俟卨这一封奏折,赵构和秦桧还不可能把岳飞怎么样。万俟卨所提出的要罢岳飞的官,赵构和秦桧也没有听从。这时候御史中丞何铸和殿中侍御史罗汝楫接连上书,重申万俟卨的意思,要赵构处罚岳飞,罢他的官,“俾就闲祠,以为不忠之戒”。有这许多奏折呈上来,赵构和秦桧就觉得差不多了,着手罢了岳飞的官,他所带到杭州的亲信和幕僚,也一并被免。

这几封奏折上递给赵构时,那些大臣同时还抄录了副本,给岳飞也送了一份。他们的意思是很明显的,向岳飞指出他的错误,以此让他明白,你犯了这么多错误,还好意思继续留下来吗?岳飞的心里失望了,他一生忠义,到最后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被皇帝猜忌,被小人打压,让他领悟到了,朝廷是一个更险恶的战场,到处都是冷箭,防不胜防,他也不愿意再继续待下去了,所以知道有人在弹劾他,他也不加辩驳,只上书请辞,赵构因此就把他给罢免了。

事情到了这里并未结束,秦桧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要斩草除根,杀掉岳飞。张俊一心想讨得秦桧的欢心,他自己也痛恨岳飞,因此到处找机会,要杀掉他。后来张俊从岳家军内部入手,找到了突破口,有两个人愿意帮他,一个是都统制王贵,还有一个是副统制王俊,他们都是岳飞军中的将领。

其实王贵并不愿意陷害岳飞,最初他严词拒绝了这一勾当,后来秦桧和张俊抓到了他的把柄,他才无奈参与到了整件事中。至于王俊,他对岳飞就没什么好感了。早些年王俊跟随岳飞打仗,因他没有战功,岳飞久久没有升他的官,致使他怀恨在心,对岳飞一直心存不满,这次就想借机报复他。

在张俊的唆使下,王俊写了一封“告首状”,诬蔑岳飞麾下将领张宪想要造反,意在牵连岳飞。在“告首状”中,王俊说,有一天张俊在夜晚传唤他到府中,他来到了莲花池东面的一个亭子里。当时张宪正与人交谈,那人见他来了之后,就匆匆离去,居然都没向他作揖,实在是太没礼貌了,很奇怪。

张宪招呼王俊坐下,他坐下之后,张宪便向他说起了,岳飞最近出了事,让他感到内心不安,怕朝廷疑心他,现在他有一个计划,要移兵到襄阳去,以此救岳飞。王俊不明白意思,怎么移兵到襄阳,就是救岳飞?张宪解释说,他把这里的士兵移到襄阳不动,朝廷必定派岳飞来弹压抚谕,这就是救他。

王俊说,那万一他移兵襄阳之后,朝廷不派岳飞前来,反而因此开罪他,那怎么办?张宪说,如果这样的话,他就占据襄阳府,起兵造反。接着张宪又说,现在他打算把部队移到襄阳,但恐怕将士们感到疑惑,不愿听从命令,他得事先想好办法才行——不过这也不难,到时候假传朝廷旨意,大家必定不疑。

王俊说,那你去了襄阳府,张俊的部队势必要打过来,金人得知消息,肯定也要前来攻打,到时候南北两面都有敌军,那怎么办?张宪说,他自有办法,倘使真到了这种时候,他就投降金人,与之联合,“万一枝梧不前,教藩人发人马助我”,目前他这里有不少粮食,襄阳府也有粮,尽可以支撑一年。

王俊后来把这些话整理起来,上书给朝廷,指出张宪有谋反之意。在奏折中,王俊还发誓赌咒,他所说的全部属实,否则他愿意军法处置:“如有一事一件分毫不实,乞军法施行。兼俊自出官以来,离到战功,转至今来官资,即不曾有分毫过犯。所有俊应干告敕宣札在家收存外,有告首呼千等补副都头宣缴申外,庶晓俊忠义,不曾作过,不敢负于国家。谨具状披告,伏候指挥。”

纵观王俊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告首状”,虽然他信誓旦旦地声明所说的一切全部属实,但其实里面没有一个字是真的。这只要稍加辨析就能明白过来,如果张宪真要造反的话,他肯定会有周密的计划,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人抓到把柄。但秦桧和赵构根本不管这些,他们本来就有意要制造这样的冤案,至于其中的是非对错,他们是一概不问的,只要有这封“告首状”就够了。

王俊写完这封“告首状”之后,把它交给了王贵,王贵立即呈递给了张俊。张俊看了大致满意,但其中有一个小地方让他觉得有些不妥,王俊在“告首状”的末尾添了一个“小贴士”,说他没看见岳飞派人向张宪求救,也没看见张宪派人去岳飞那里,张宪那么说,可能是要激怒众人,背叛朝廷。

张俊处心积虑地要王俊诬陷张宪,纯粹就是要牵连到岳飞身上,王俊却写了这么一个“小贴士”,使岳飞与这件事划清了关系,完全就是画蛇添足。张俊见此只能再想计谋弥补这个缺陷,他让王俊继续诬陷岳飞的儿子岳云,说张宪会造反是收到了岳云的密信。那时候张宪和岳云正在张俊府上,向他禀告事宜,王俊的举报信一送到,张俊就把张宪和岳云抓起来了,投入了大理寺中。

赵构并未参与到这件事中,所以当他听秦桧说张宪和岳云要造反的时候,感到非常惊讶。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可能是诬告,因为这正是出自他授意的,他根本就是主谋,不过就是没有参与进具体的事情中而已。听到秦桧的报告之后,赵构也没有加以阻止,反而推波助澜,让秦桧继续查下去,甚至听从了秦桧的建议,把岳飞也牵连了进来,下旨要他前来,与张宪和岳云对质。

那时候岳飞被罢了官,在庐山上闲居,秦桧派殿前司统制杨沂中去把他请来。杨沂中抵达庐山与岳飞相见的时候,岳飞就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妙,待到杨沂中对岳飞说,张宪和岳云已经被投入大理寺监牢了。岳飞的心里更是感到非常沉重,他甚至有些预感了,这一去,他凶多吉少,甚至可能再也回不来。

最后岳飞还是去了,他要去救张宪和岳云,至于他自己,他行事光明磊落,也不怕别人诋毁。岳飞那时候还坚信,他并没有错,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但赵构和秦桧的恶毒,是远远出乎他想象的,他们一心要陷害他,是根本不给他机会说清楚的,他们就是要诬陷他,然后把他杀掉。在去的路上,岳飞的几个部下越想越担心,都觉得岳飞不该去,岳飞也知道前路的险恶,但他还是得去,为了张宪和岳云,为了他自己的清白,他都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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