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旺直视凤叶说:“不客气。”凤叶离去后,陈甘雨说:“你在深圳混得不错,我很羡慕你。这几年我虽说也取得些进步,但进步不大。你已经是‘蛟龙得云雨,不复池中物’,看来我还得像你一样走出这个村,向外寻机会才是呀!”
林春旺说:“何必呢?你不也干得很好吗?只要用心干,哪里都一样的。”正说时,凤叶提了壶茶进来,插话说:“春旺哥说得没错,什么事只要用心去做,都会干出成绩来的。春旺哥你开导开导甘雨,他现在心已不再书香村了,想外出去干。我不同意他的想法,但劝不了他。他现在人在局中迷,就是不听劝。”凤叶一面理直气壮地说,一面倒了一杯茶给春旺,又倒了一杯茶给甘雨。
春旺继续说:“甘雨兄弟要到外面创业也无可厚非的,人有进取心是好的,是发挥主观意志。但主观必须与客观环境相配合,加上自己的努力,踏踏实实地实践。不过依我看,书香村现在条件好了,陈甘雨干了几年,也有了基础。若甘雨愿意跟我合作,我出钱投资,把水塘扩容,再建养鸡舍和猪舍,大规模养殖不是很好吗?这方面很符合陈甘雨的专业,又何必舍近求远到不熟悉的地方从头再来呢?”
苏凤叶听春旺提出的建议很实在,还没等甘雨表示就插话说:“这主意好,我赞成春旺哥的意见,甘雨就按春旺的建议办吧!”
陈甘雨瞟了妻子一眼,说:“那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要是一场瘟疫下来,连本钱都收不回来,与我想的离题太远。”
听陈甘雨不愿采纳自己意见,此时林春旺也不再提什么。他直视苏凤叶,说:“陈甘雨有他的宏伟计划,也许他是对的。我的建议对他来说是保守的,短视的。”须臾,又说:“这几年我不在家,我听秋华说你经常关心她,关心我们一家,嘘寒问暖的。有一年我母亲病重是你帮的忙,带她到县医院医治,我听了很感动。秋华还说她受到你的关爱,开启了她心灵之窗,她后来进步很快。这里我要向你表示深深的感谢。”
苏凤叶说:“不要如此客气,反而让我不踏实,老师关心学生,关心学生家长是平常事。再说你这几年在外,我有义务帮助,用不着感谢的。”
陈甘雨说:“是的,我们从小在一起,朋友之间关心是应该的。”须臾又说:“春旺兄,这几年你在深圳为何不找个心仪的伴侣呢?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事业有成,早点成家,不是很好吗?这样对你的事业更有帮助。”
春旺瞟了一眼凤叶,又激起了他的无限愁绪,他这一眼,触痛了凤叶的心,凤叶无不感受到春旺的伤感。春旺说:“我这五年一心一意工作和学习,我的时间紧,不允许我有理由去找别的女人。姻缘要看缘分,若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结婚是痛苦的,所以只好随缘了。将来若找到内心喜欢的女人再结婚也不迟。”
凤叶知道春旺的内心世界,春旺哥是向她说的。她安抚地说:“春旺哥,你一定会找到心仪的女人的,这事让我帮你吧,我已经当你是哥哥,妹妹一定要帮哥哥,你的年纪不小了,莫让青春白白地流失。就听我一句话,你现在该寻找一个合适的女人。男人无妻不成家,我想你父母亲也是这样盼望着的。”
林春旺看着苏凤叶,心中无限感慨,语带双关,说:“像我这样的男人没一处能吸引女人的眼睛,顺其自然吧!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陈甘雨看一眼妻子说:“春旺兄,你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林春旺了,有钱了,哪个女人看不上你呢?就让凤叶介绍一个给你,相信你会有缘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伴侣的。”林春旺这时不知说什么好,半天说不上话来,苏凤叶看着他,心里黯然伤感,忘了她身边的丈夫,说:“春旺哥,这事我自有主意,你是我哥哥,我会替你寻觅一个品貌双全的女人的。”
林春旺这时想通了,说:“谢谢你凤叶,就有劳你了,你介绍的我一定会接受的。”
陈甘雨在旁看着妻子对春旺如此殷勤,很不是滋味。但附和着说:“春旺哥,姻缘看缘分,你的事就让凤叶帮你吧!凤叶会认真地帮你的忙的。来我们只顾说话,喝茶吧!”说着便拿起茶来喝,林春旺和苏凤叶也跟着拿起桌上的茶喝起来。半响没说话,林春旺想:他来陈甘雨家见了苏凤叶,了解到了她和陈甘雨的婚姻并不和谐美满。陈甘雨一意孤行,非要到深圳创业不可,不虚心接受自己和他妻子的建议踏踏实实地在书香村发展。也看得出来,陈甘雨与自己过意不去;从凤叶的神态,也可看出来,苏凤叶的心还是热的,她向着自己。
林春旺不想破坏他们的婚姻,因此对凤叶提出要为自己做媒也同意了,以了却他与陈甘雨、苏凤叶之间的情感纷扰。
林春旺觉得应该走了,便说:“甘雨兄弟,我从深圳回来,带些东西送给你们,是些食品,还有送给你父母的衣服,还有一瓶进口的酒,请收下,不成敬意。”
陈甘雨接过礼物,说:“谢谢春旺兄,让你破费了。”
(三)
陈甘雨外出的心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苏凤叶也不再唠叨什么,她顺其之意。她知道自己与陈甘雨的婚姻处在风雨飘摇中,说不定哪天终止。
这两天来,凤叶把心思放在林春旺的婚姻上,也不去理丈夫感受如何。她理直气壮地为林春旺牵线搭桥,她希望能促成林春旺的婚姻,以摆脱自己的苦闷和不安,也是希望能解除陈甘雨对自己的疑心。希望与陈甘雨的婚姻能奇迹般地转危为安,留住丈夫。星期天,苏凤叶自己骑单车到邻村去找李月琴,陈甘雨虽然嫉妒和不满妻子的举动,但他也不去干预,也干预不了。
苏凤叶虽说信誓旦旦要给林春旺做媒,牵线搭桥,但心里也是充满矛盾的。毕竟她与林春旺的关系,因丈夫的原因心里还残留感情。她曾经埋怨母亲扣压她的信,以致后来一念之差与陈甘雨发生不正当的性关系,造成即成事实。现在她与陈甘雨的婚姻岌岌可危,她预感陈甘雨外出后一定不会再回来了,另找新欢,以摆脱他心中的苦闷。
苏凤叶一路上思绪万千,以致不注意路上的坑坑洼洼和石头,她撞上了石头,单车连人跌倒,手脚蹭破了皮流了血。她干脆坐在路边,流着泪,哭了起来。
一会儿,见有路人向着她来,她强打精神站起来继续上路了……
晚上回来时,天差不多黑了,凤叶推单车放到客厅。陈甘雨见状也不问她情况如何,只淡淡地说:“饭都快凉了,快去吃饭吧!”
苏凤叶没有理睬,她到自己房间用红药水搽受伤的皮肤,才慢吞吞地到厨房吃饭。此时的陈甘雨还有女儿正在父母亲房里谈话,谈外出创业的事。
这晚上,凤叶没有一点睡意,她静静地躺着,想自己的事:她一直来愧疚自己的不端行为,不应在结婚前就和陈甘雨发生关系。而林春旺在千里迢迢之外却对她单相思,也不去和别的女人厮混。苏凤叶想着……眼泪流淌。这时,睡在旁边的陈甘雨突然惊叫,让她吓了一跳。她坐起来,抹干泪看陈甘雨,说:“甘雨,你做恶梦了。”
陈甘雨躺着,睁开眼睛,说:“我做了一场恶梦,真可怕。”
原来那天下午他从承包的养鱼水库回来,半路上遇到了那条毒蛇,印象深刻。又加上这几天心宁不定,总是猜忌妻子偏向林春旺,让他耿耿于怀。
在梦中,陈甘雨寻着那条毒蛇,他手中拿着石块,非要杀死它不可,以解心中的不快,但那条蛇跑向甘蔗地里去,躲藏了起来。
陈甘雨不想放过它,欲置它死地而后快,他寻找了老半天,还是寻不到蛇的踪迹。
毒蛇在暗处看他,后来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貌美如仙的姑娘。陈甘雨见了要拥抱她,这姑娘蒙眬中看起来很像是他的妻子凤叶。陈甘雨叫着妻子名字,但是她没有理他,她跑向甘蔗地里,他也追上去,姑娘越跑越远,直到后来不见了。他在蔗地里找来找去,非要找到她不可,后来他又见到那姑娘了,姑娘跑到一个山脚下,跑进山洞里去了。他也追进山洞里,山洞黑魆魆的,什么也没见。突然间山洞亮起来,却见姑娘和林春旺在一起,这姑娘正是自己妻子苏凤叶。陈甘雨醋意大发,他要和林春旺打斗,可是林春旺手里拿着刀要杀他,他要跑,但怎么也跑不了,脚不听使唤……就大喊了一声。
苏凤叶问甘雨,做了什么梦了,如此恐惧。甘雨愣是不说,苏凤叶心想,他做恶梦一定是与林春旺有关,所以他才不说。便说:“甘雨,自结婚以来你总是疑心疑鬼,总是对春旺耿耿于怀,疑心生暗鬼,才让你做了恶梦。”
陈甘雨不语,看了看妻子。他要比较梦中的妻子:妻子确实太美了,就像梦里的姑娘一样。可是妻子将不是他的了,妻子的心已经偏向到林春旺那里去。就像梦中一样。
陈甘雨再也睡不着了,他静静地躺着,想想他和妻子这两年多来的婚姻并不和谐。妻子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是她母亲隐瞒了春旺的信,也是在那次,他到凤叶家时他一时激动,干柴烈火,玷污了她。不得已,木已成舟才违心嫁给了他。陈甘雨做了这恶梦后,他决定要离开妻子。强扭的瓜不甜。他想到自己还年轻聪明能干又英俊潇洒,不愁没别的姑娘会看上他。
隐隐中听到妻子的呼噜声,知道妻子已经睡了,便坐起来,他直望着睡中妻子的脸庞,久久,久久。他心中无限伤感,不禁流下了眼泪。陈甘雨性格倔强,他是从来眼泪不轻弹的。这回是因为自己将要永远离开她,离开女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到那时正如妻子所说,女儿不认他了,妻子也跟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