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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抢占理想位置,背靠大树才凉快(2)

秦始皇出巡在沙丘去世后,李斯参与秦始皇二子胡亥及其近臣赵高策划的沙丘政变阴谋,虽然仍然奉行了“得时勿怠”的行事原则,无奈却是在关键时刻做出的错误选择。当时,赵高对外隐瞒秦始皇病死的消息,颇有点胁迫意味地要求李斯支持他与胡亥,李斯在感到无法扭转局面以及对既得富贵烟消云散的担心下,最终加入了胡亥和赵高集团,逼死秦始皇心中的继承人公子扶苏,并且一错再错。以至于最后当李斯觉得再这么混下去天下就不行了,而与右丞相去疾、将军冯劫劝秦二世胡亥停建阿房宫,减少一些徭役,以缓和天下矛盾时,秦二世反而下令将他们逮捕入狱。李斯在狱中多次利用关系上书,都被赵高扣留。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七月,李斯被斩于咸阳,赵高带人来上蔡抄了李斯的家。在整个李斯的故居处进行了残酷的“挖地三尺”,最深处竟达丈余。这似乎也说明,在关键时候抓住机会脱颖而出是发迹的重要手段,但如果在关键时刻干了坏事,往往就只能自食其果了。

在历史上,像李斯这样关键时刻上得去,解决得了问题,因而发迹的人还有南宋宋高宗执政时期的一位医生王继先(1098年至1181年)。

据史书记载,王继先医术高明,善调治一些疑难杂症,尤其是继承了祖传医术,擅治外科溃疡,有一种秘方“黑虎丹”非常有效。因为名声在外,所以王继先在1130年左右有机会到皇宫中作御医。只是如果他未在某次关键时刻出手,那么他一辈子恐怕也就是个普通的皇家医生了,最多只是退休后编编医书,写写诸如《宋高宗保健医生回忆录》之类的东西。

有一次,皇帝宋高宗在与爱妃云雨过后体力不支,偶染风寒,龙体欠安,找了别的医生看,都看不好。最后,宋高宗召王继先诊治。王继先向皇帝身边的侍臣寻问了一些症状,并总结了其他医生看病的失败之处,把脉寻根开了一剂药,高宗吃了不久就康复如初。宋高宗由此认为王继先诊视有奇效,从此宠信非常,频升其官职。只是这一现象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当时给事中富直柔就觉得王继先不太地道,于是他对高宗说:“王继先以杂流之技而位列朝臣的前班,则自此以后转行(升迁)无碍,臣深恐将帅团体会因之解体。”宋高宗却不以为然地说:“王继先曾治好朕的病,应该特殊照顾的嘛。”富直柔再想辩解,宋高宗却有些不耐烦了,说:“我是皇帝,我用几个人怎么了?你干吗管那么多闲事?啰嗦!”他懒洋洋地打发走了富直柔,特授王继先为荣州防御史。王继先升了官,踏上发迹的光明大道,而且有高宗可以仰仗,便不再像从前那样谦卑和气,一下露出了暴发户的本性。

据说得官之后的王继先抓紧享乐,生恐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因此他广造府第,甚至为此强占了周围数百家民居,导致几千人流离失所,怨声载道,妇人、儿童凄切的哭声远致郊野,期间也有人以自焚抗拒这种拆迁。但王继先却无动于衷,仍命仆隶工匠火速拆旧建新。不久,就建成一座富丽堂皇的府第,府内亭台楼阁,金碧辉煌;假山池水,相映成趣;回廊曲折、园林深邃,人称之为“快乐仙宫”。有好事者,甚至称其为北宋都城的标志性景观。正因如此,“快乐仙宫”建成当年,王继先还被评为年度宋都城建筑增色,城市改造先进人物,得以官升一级。

然而凭一技之长,并在关键时刻加以发挥的王继先的发迹运至此还没有结事。此后不久。皇太后又病重,可怜几个御医也有机会展示才华,但他们诊视一番后用药就是不见起色。看来也是武艺没练精,所以也就难怪他们无法受到重用。于是,皇帝又下诏令王继先进宫诊视。幸亏王继先在声色犬马之余,并没有荒废起家的本业,于是他一番望、闻、问、切,很快查出病因,然后对症下药,太后果然日渐转好。与此同时,王继先的花言巧语让皇太后觉得自己仍然是天下第一美人,还可以再生几个龙子龙孙。其实这个皇太后就是曾在北宋灭亡时被金人抢去的赵构的母亲,其在金国曾被赐给某野蛮人,还真曾生过子女。此时才回到南宋不久,过着守寡的生活,有时难免寂寞。因此皇太后听了王继先的话很高兴,觉得自己可能还有第二次青春。而太后高兴,皇上自然要给予表扬。皇上念王继先诊视有功,特补他的儿子王悦道为合门祇侯。不久,又命王继先主管翰林医宫局。当时,因为王继先横行霸道,朝野议论纷纷,百姓恨之入骨。王继先自己也一清二楚,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他故意力辞不受,并请求致仕即辞官还乡,过他舒舒服服的好日子。但皇帝当然舍不得他走,为了表示诚意,反而又给他升了一级官。此后没过几天,又升他任右武大夫、华州观察使,特封他妻子郭氏,并下诏说别的人不可以援用此例。从此,王继先更是冠绝人臣,诸大臣无不承顺下风,不但不敢随便发议论了,甚至不敢有一点点忤逆。他的权势熏天,连当时的宰相秦桧也不敢怠慢他。不仅如此,秦桧还派妻子王氏多次过府探望,因两个人都姓王,后来遂认为姐弟。王继先到此已与秦家互为表里,狼狈为奸。

王继先看到宋高宗如此看重他,感觉到自己地位的牢固,不禁慢慢地想把权势再弄大一点。于是他一方面扶植安插自己的亲信,一方面利用一切机会将可以抢到手的资源据有己有。所以在王继先的操纵下,王家子弟皆任朝廷军政要职,姻党盘踞要路之津。数十年间,竟无一人可以动摇他的势力。朝臣们要想升迁进职,都要贿赂逢迎他,有什么官司落在他手上,更是有理无理拿钱来。他不仅贪财,而且十分好色。姬妾成群,还不够他日夜淫乐,还要四外搜寻美女,但凡看到姿容秀丽的女子,不管是清白女儿还是有夫之妇,他都要千方百计诱到家中,逼为侍妾。有一次他在镇江遇到一个妓女,这个女子舞姿飘逸,歌声婉妙,有遏行云之美。王继先一见之下,惊为天仙,遂起贪占之恶念,又唯恐那女子不从,便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想出一条“妙”计,谎称是御前索要骗到了家中,满足了自己的私欲。

拥有暴发户心态的王继先,随着权势的发展,野心越来越膨胀,后来竟然根本不把国家法度放在眼里。公元1167年,已经被金人俘虏而去的宋钦宗在被俘之地五国城驾崩,消息传来,宋举国致哀,不得行宴乐。王继先却举家宴饮,并令歌妓在席间献舞,但不歌唱,谓之“哑乐”。他家中还私养恶少,暗置甲械兵丁,以便于四处搜刮强抢。这一年,金主完颜亮举兵南侵,地方大员刘锜请皇上做好交战准备。王继先却说:“金兵来攻,是因为新进主兵官惹是生非,如果杀一两个人送给金人,那么宋金两国一定能和好复固。”本来大兵即将压境,社稷岌岌可危,宋高宗心里烦得很,正在寻思谁能帮他支撑一下危局,所以他对王继先的话很不高兴。以“逃跑皇帝”著称的宋高宗反问道:“你是让我杀刘锜吗?杀了他如果金兵来追,我逃跑时谁保护我?”王继先不敢再冒失说话,但他心中也已经感觉到宋高宗对他生气了。加上他觉得宋根本不是金的对手,于是他跑回家后立刻安排后手,每天都用车把贵重的金银、珠宝、古玩、稀珍运到老家吴兴。此时王继先心中所想的是,大兵压境之日,就是他一走了之之时,只要钱物在手,何处不是逍遥,把国家社稷置之度外。由此可看出,那些借助皇帝个人喜好而发迹的人,其心里大多没有正事可想,只想着自己的私利。

只可惜,昏君也有清醒的时候。把王继先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的一位言官,立刻借此上书皇帝,列举了王继先十大罪状。宋高宗这些年也深感王继先弄得太不像话,行为过分,就下诏把他贬居福州,子孙一律免官,放还他家中百余名奴婢,没收其家资充公。宋孝宗即位后,更是限制他不得进入南宋都城临安。只是王继先还有一技之长,凭借这个本事,后来又谋得一个官职,参与校订医书《证类本草》,编成《绍兴校订经史证类备急本草》,即《绍兴本草》计三十一卷,生活还过得去。

人真是投机的动物,站好了位,投准了人,迎接的将是康庄大道。但前提是,平时注意练好才能,准备好计划,练好自己的本事。有了资本,一旦时机来临立刻行动,在关键时刻勇敢地加以表现,抓住机会,做成事业,往往能成就某些人的一生。至于后来表现如何,就看各人修为了。

时空对话

看到王继先与李斯并肩穿越而来,真不知该称王继先是医生还是领导。王继先倒是有些过来人看得透的架势,笑道:“人的角色从来不是固定的,所以我既是王医生,也是王官员,君不见后世许多人头衔多得是吗。不过我的经历倒是让我感觉‘历史弄人’:总有人因为关键时刻的一点表现而得庞,又总有人因为关键时期表现不佳掉链子而一辈子不得志。我王继先因关键时候能看好病而得庞,又因外敌入侵时说错话而遭殃。想我劝宋高宗皇帝逃跑,其实是为他好,可他却大动肝火。后来他面对金兵欺负不还是逃跑了?反倒害得我家财丧尽。”

我反驳他说道:“历史证明,虽然关键时刻一个人的表现有其偶然,但更有其必然:多半是平时积累的才能、思想和渴望的顺势流露。何况一个人在某一领域优良一时的表现并不代表其在其他领域也会同样优秀,一个好医生,未必就是一个好官员。”王继先则似乎听出这话里有刺,说道:“宋家皇帝因为我是一个好医生而非要提拔我作一个官员,这当然不是我的错。他愿意提拔是他的事,提拔错了怨谁啊?只是他这么一提拔,究竟是对我好还是害了我,历史自有公论。”

“难道到了今天,你这事还没有定论吗?”李斯对王继先似表白又似推诿的一番话颇有些不满:“当初你就没有自己争取当官吗?”王继先一时语塞,当年他确实说过:人就如袋鼠,袋鼠的袋子再大,如果没有钱权,别人也只会把它看作是鼠,而不会把它当成一个人物。而李斯也不与他再计较,只是说道:“其实你我发迹的方式都没有错,只是发迹之后做过错事。尽管如此,我们的发迹还是多少证明了来时路上听到的那个民谣:喝酒出友人,跳舞出情人,赌博出仇人,忽悠出名人,实干出能人,无能就是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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