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表妹,只是我晚上从不吃宵夜的,表妹莫不是忘记了?”
周贺远一袭白衣,隔着足有两米站定了脚步,语气淡淡听不出悲喜,一抹如银的月色洒在他的发梢脸上双肩,配着深邃而幽静的双眸,竟不知怎的,看的面带笑颜的莹儿心头蓦的一沉,无形中,好似两人之间不止是隔着这一两米远,而是隔着一堵墙。
打不破。敲不碎。摸不着,看不见。
可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
这种感觉让她好像被巨石砸了一下,胸口闷的一瞬间几欲窒息。
莹儿猛的垂下了头,硬生生逼回眼角那若有若无的晶莹,再抬头,依旧的笑颜如花,“是莹儿忘记了,总想着姨母掂记表哥,便也想着帮表哥一把,却不想忘了表哥的习惯,表哥放心,莹儿以后记下了。”她笑着偏了偏头,俏皮的故意的看向周贺远,“表哥这是回房歇着么,要不要顺便送莹儿回去?”
她们两人的院子是前后顺路的,送不送只要两人都是回房,自是一路的。
周贺远微微的颔首,“表妹请。”
一前一后,周贺远落后几步远,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
隔着夜色清寂,嗅着周贺远身上淡淡的茉莉清香,莹儿手里的帕子用力扭成了麻花。
七月初三,周夫人携着周贺远以及莹儿几人去万华寺烧香。
香火很盛,一路上车辆络络不绝,甚至遇到了好几家相熟的夫人,到了寺里,把周夫人几人安顿好,约好了回去的时辰,周贺远便带着小厮去了寺庙的外院:他宁愿在这里静坐和小和尚聊天也懒得应付前头那些个夫人们。
午时用的斋饭,周贺远才准备和大和尚下盘棋,便被周夫人的人喊了出去。
听完下人的回报周贺远皱了眉,“你是说,莹儿不见了?”
“可不是来着,夫人都急坏了,咱们的人可都派出去了,公子您赶紧过去找找吧。”
“你回头和娘亲说别急,我去寻寻。”
到得前面,问了几个婆子才知道莹儿是独自一人不见的。
和小丫头说是要静静心,可等到丫头们再寻,就不见人了。
会去了哪?
周贺远问过几个小和尚,又沿着后院一路寻了过去,才走到半路,便听到不远处有人惊呼,“不好了,有人落水了,有姑娘落水了……”周贺远听在耳里面色一变,抬脚就往那边跑,不小心岔路口撞到一个人,他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径自风一般的旋了过去,落在背后一团乱里,有女子呀的一声惊呼,“姑娘,刚才过去的好像是,是周府的公子……”
不是好像,而是根本就是好不?柳玉研心里叹了口气,看一眼身侧的几个丫头,若有所思的望向周贺远走远的方向,想了下招手吩咐秋风,“去那边看看出了什么事,小心点,这里不比家里,大意不得。”待得秋风屈膝应是走了,春江扶了柳玉研的手小心的往前走,“姑娘您刚才没跌到哪里吧?”
被周贺远擦了那么一下,虽然没摔倒,却也是脚步趔趄的差点绊倒在地。
明明身侧几个小丫头的惊呼,周家公子却只是匆忙丢下一句‘对不住’头也不回的走远……
春江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轻声道,“要不,咱们还是别逛了,时辰也不早,夫人该寻您了呢。”
看了看空中的时辰,柳玉研点点头,“也罢,等秋风回来让她直接回院子好了。”
各家来上香的都是高门贵户,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也不是少那几个钱的,所以,往往都会包了单独的院子,有那些闲心的说不准还会在寺里住上那么一两天,柳府老太太素来信佛,自是在这里没少放了香油钱,小院虽不大但胜在清幽宁静,中午有可口的斋饭,午后可以在院子里树荫下乘凉喝茶下下棋,当真是惬意自在。
柳玉研主仆几人才回到屋子里柳二夫人便迎了过来,“可是累了?才泡好的酸梅汤,赶紧给姑娘端一碗。”
“谢谢娘亲。”
亲热的抱了柳二夫人的手臂,柳玉研眉眼笑的弯弯的。
看的柳二夫人忍不住拿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下,“不羞,多大了还撒娇。”
话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头还是很开心的,哪个当母亲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亲热?
母女两人便这样静静的坐着说话,直至婆子来传话,“老太太说准备好了,可以起程回府了。”
此刻已经是未时末,路上的时间也要大半个时辰,也是该回去了。
柳府诸人一番忙碌,各自的丫头婆子服侍着自家主子上了车,老太太跟前是几位儿媳服侍,柳玉研等人也跟着上了车,马车驶离寺门的一瞬,车帘掀起一角,好巧不巧的便看到不远处一乘小轿晃晃悠悠的离去,而随在轿子边上的竟然是周贺远,神色极是凝重,身上的衣衫看上去极有几分狼狈……
柳玉研咪了下眼,轻轻的移开目光。
回到府里老夫人便回了自个的院子,且发了话,晚上无需请安,各自歇着吧。
所以,晚饭是在柳二夫人的院子里一起用的,还有言哥儿。
言哥儿正是上学的时侯,所以白天便没能一起出去,到这会还在梗梗于怀。
柳玉研便拿手指刮了他的小脸笑他,“谁前些天还说是男子汉来着,不过是出去一趟,到这会还记着,没羞。”
“姐姐。”
小家伙不依的扭了身子在柳二夫人怀里蹭,一边又讨好的朝着柳玉研笑,“姐姐一定给我带好玩的了吧?”灵动乌黑的大眼眨呀眨的,一副表明了肯定是就是我就知道一定会带的心思,看的柳二夫人两人都抿唇笑起来,柳玉研再忍不住,哪里还舍得和他玩闹,招手让春兰把一个小食盒拿上来,又伸指点点他的额头,“给你,小馋猫,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