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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苏婉本来就是刚刚躺下,还没入睡,此时听到梁子越高声叫她,惊得出了一声的冷汗,立马坐了起来。

睡在一旁的梁父愣了一下,问她:“怎么了?”

“估计是青娆出什么事情了。”苏婉边穿衣服边说,“我去看看。”

梁父也坐了起来:“你快去,我也过去。”

苏婉赶到的时候叶青娆已经痛得脸色发白了,由梁子越扶着坐在沙发上,苏婉过来一看,又问了几句之后就惊道:“糟了,要生了。”

梁子越也急得脸色惨白:“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指不定是早产了。”苏婉急忙打电话给司机让他在门口等着,这厢则是让梁子越给叶青娆穿衣服,自己去将早就备好的住院需要的东西取了过来,“去医院吧。”

去医院的路上,叶青娆整个人都窝在梁子越的怀里,咬着唇不叫出声来。

这样的疼痛不禁让她想起了生小宝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样,很痛很痛,痛到让她以为下一刻她就要死了。

从前的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她吓得瑟瑟发抖,伸手揪着梁子越的衣襟低泣:“梁子越,我害怕,我,害怕……”

苏婉给罗映打过电话之后转过身来就正好看到叶青娆泪流满面,梁子越则是紧张不已却依旧悉心安慰。

她怎么不担心?几年前,小宝出生的那天叶青娆也是早产,结果……

这次虽然没有脐带绕颈的情况,可却还是早产了,不管是谁都会有阴影,都会害怕。

苏婉忍住双手的颤抖,伸手抓了叶青娆冰冷的手,紧紧地握着:“别怕,青娆,不会有事的。”

叶青娆泪眼朦胧:“妈,我怕,我好怕……”

苏婉眼眶里也都是泪:“怕什么,我当年生子怡的时候还大出血呢,后来还不是挺过来了,你瞧瞧,现在子怡好的很呢。”

“可是,小宝,小宝……”

“那是意外,青娆。”苏婉握住她手的力气又大了一些,“我们这就到医院了。”

叶青娆咬着唇,用力地点头。

不一会儿她却发现身下一阵热流涌出,她不禁急了:“妈……羊水,好像,好像破了……”

“没事没事,快到了,先躺下,躺下。”苏婉急忙道。

梁子越也急,动作却依旧小心翼翼,将叶青娆放躺,苏婉则将她的臀部微微抬高。

好在医院很快就到了,叶青娆被送上了推床往待产室而去。

医生建议先保胎,因为叶青娆身体本来就弱,现在时间还不到算早产,其中一个孩子有些瘦弱,怕这会儿出来会有些危险。

可等到了半夜,叶青娆的腹痛越来越明显,梁子越坐在病床旁拉着她的手,手上被她掐出了血也没有吭声,他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痛苦下去,决定还是以她为重,决定立马破腹产。

送入产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

梁子越和苏婉罗映等在产房门口,皆是紧张得攥紧了手,尤其是梁子越,坐也坐不住,一直走来走去。

苏婉看得眼睛发慌,便道:“子越,别走了,不会有事的。”

梁子越应了声,才坐下又忍不住站起来绕着圈走。

他又走了几圈,终于听到了产房里传来的哭声。

坐着的苏婉和罗映也一起站了起来,互相拉了手,紧张地看向产房。

护士抱了个孩子出来,道:“是个女儿,六斤三两。”

梁子越看了眼孩子,皮肤皱巴巴的,还有些残余的胎毛,他还记着产房里的叶青娆,急忙道:“不是双胞胎吗?孩子母亲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又一个哭音传来,比方才的弱了不少,但至少也是哭声,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心还没落到实处,就听到里面传来医生急促的声音:“子宫收缩无力,产妇大出血,快结扎止血,需要输血!”

梁子越只觉得浑身都被冷水浇透,一点力气都没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出血,医生说叶青娆大出血。

接下来的一切梁子越都有些恍然,比较瘦弱的小儿子被送入了保温箱观察,比较大的女儿倒是一切正常。

而叶青娆,却因为大出血让所有人都提起了心,从产房出来之后又进了ICU观察。

苏婉和罗映去看孩子了,梁子越却没有一点心情,如果孩子需要用叶青娆的生命去换,那又有什么意义?

他坐在长椅上,将头埋在了臂弯里,只觉得酸涩,眼眶微微有些湿热,有种想哭的欲/望,他的青娆,他的青娆为了他而走在生命的边缘,为了他正昏迷不醒,都是为了他。

如果叶青娆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无法原谅自己,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他以为接下来的都会是幸福的生活,他以为接下来再也不会有意外,他以为接下来会顺顺利利安安全全,可他的以为究竟算什么?

青娆到底还是因为他而在ICU观察。

他无法述说自己心中的后悔和无望,在得知叶青娆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仿佛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暗的看不到五指,暗的连一丝星光都没有,暗的让人心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叶青娆早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不可或缺,只要一想到会失去就觉得痛苦绝望……

苏婉和罗映回来的时候,梁子越正怔怔地望着ICU的病房门,眼神空洞,让人看着忍不住心中一痛。

苏婉微叹了一声,安慰道:“别担心了,医生说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就是需要再观察一下而已。”

“妈……”梁子越出声,声音有些干涩沙哑,“我很后悔。”

“后悔什么?”苏婉不知为何有些眼眶发热。

“后悔让青娆嫁给我。”梁子越说着长叹一声,“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不会经受那么多,不会到现在还……”

“说什么傻话呢!”苏婉拍了一下他的手,坐在他旁边,“青娆不会有事的。”

罗映也道:“是啊,没事的,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的。”

梁子越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头发,他只觉得脑中乱得很:“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自从十几岁之后,梁子越也从来没有在苏婉面前这样软软地说话了,苏婉不禁有些苦涩,却也欣慰,自己的儿子虽然冷面,但终究是懂情的。

苏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子越,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本来就是鬼门关,现在技术好了才好些,从前的时候有多少女人因为生孩子没了性命的?不说别人,单说我,也因为子怡差点,现在也不是好好的?所以别太担心了,等明天转了普通病房,就会好起来了。”

梁子越默默地点点头。

苏婉叹了一声:“人的一生,肯定是要遇到一些波折的,你这才过了多少年呢,往后还多着呢。”

梁子越抿了抿薄唇,轻轻颔首:“我知道,妈,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好。”

罗映道:“怎么说也要等到明天了,现在回去也睡不着。”

苏婉也是这个态度,三人便就等到了天明。

幸好叶青娆没有别的并发症,血也止住,逐渐恢复过来,只是还依旧昏迷,没有清醒,但终究是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苏婉和罗映年纪大了,一晚上不睡第二天就眼见着疲惫,梁子越便推着她们回去,她们倒也没拒绝,说是回去补个眠再做些吃的带过来。

梁子越刚刚整理了一下东西,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就听到有人敲门。

他前去看,便见顾意、陆缓、叶锃南一起站在门口。

梁子越请他们进来,顾意先说:“子辰有些事情,就没有过来。”

梁子越点点头:“他工作重要,青娆也没什么事了。”

叶锃南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叶青娆,问道:“怎么回事?听说昨天晚上大出血了,今天没事儿了吗?”

听到这里陆缓不禁扯了他的衣角:“怎么说话呢,青娆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肯定是没事了。”

梁子越应道:“嗯,没事了,昨天晚上比较凶险。”

“没事了就好。”顾意叹了一声,“早上听说青娆生了还吓了一大跳,孩子呢?在婴儿房?”

“嗯。”说起孩子,其实梁子越也不过昨天看了女儿一眼,后来叶青娆出了事情,他怎么还有心情去看孩子。

“先去看看孩子吧。”陆缓道。

因为叶青娆还没醒来,梁子越也有了心想看看孩子,就让过来照顾的张姨看着,自己则是跟着他们去了婴儿房。

站在玻璃外,看着一个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梁子越简直看花了眼,他完全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的孩子。

还是护士问了情况,这才将孩子抱了过来。

男孩儿明显比女孩儿瘦弱,脸色也比较苍白,正如昨天的哭声一样,女孩儿的哭声有力,而男孩儿的哭声则是轻声的。

因为孩子刚刚出生,所以皮肤有些皱巴巴的,算不上好看,一点都看不出像梁子越还是叶青娆。

可梁子越偏偏还听见顾意和陆缓笑着说哪里像他,哪里像叶青娆,说的煞有其事,他看过去,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叶锃南便问梁子越:“名字是老爷子取的?取了什么?”

“梁之澄,梁之澈。”梁子越说,想到叶青娆去缠了老爷子才换了名字,不由得笑了笑,“原本取了怀瑾握瑜。”

叶锃南也笑:“老爷子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给孙子辈儿的取名字,嘉和的名字也是老爷子取的,就熙熙的名字是子辰自己取的,后来老爷子知道了还气了一段时间,说是早就想好了几个名字,这会儿都用不上了。”

顾意便笑:“那时候不知道老爷子取了,不然肯定听老爷子的。”

陆缓道:“梁熙好听,不过老爷子取名也是挺有水平的,据说成天翻着书找呢。”

一群人便都笑了起来,连梁子越的脸上也带了一丝笑。

因为男孩儿的体质不好,给他们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放回了保温箱里。

四人便又回了病房,见叶青娆没有转醒的趋向,也就不好再打扰,先告辞了。

苏婉中午的时候又过来了一趟,给梁子越带了些吃食过来,本来还给叶青娆熬了米汤的,因为她还没醒过来,只能先放着。

本来想让梁子越也回去睡上一会儿,可梁子越怎么也不肯,苏婉也拿他没办法,最后还是让他把她劝回了家,只留了张姨在这边。

下午的时候,苏渐渐和于少筠过来了一趟,因为叶青娆还没醒过来,两人看了看孩子也就只能先回去了。

张姨事情也多,晚上的时候就回去了。梁子越干脆把之前已经请好的月嫂请了过来,让她从现在开始就照顾叶青娆,毕竟她有经验,而他只不过是个门外汉。

叶青娆在晚上的时候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梁子越正在问月嫂一些事情,忽然听到床上一声动静,便急忙冲了过来看。

梁子越的感觉一向灵敏,叶青娆果然逐渐转醒,睫毛微微地轻颤,他急忙坐在了一旁拉了她的手,“青娆?”他轻声叫,声音里满是柔情和爱恋。

叶青娆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混乱,耳边还充斥着医生说她大出血的声音。

她打了麻药,那时候又因为之前的疼痛而迷迷糊糊的,只隐约听到了孩子出声的哭声,心里一松已经安稳,没想到却听到了医生说她大出血……

那时候她的意识逐渐消失,只觉得自己熬了那么久,老天依旧不给她幸福的机会,她已然绝望,以为她再也见不到梁子越和自己的两个孩子了……

这会儿听到梁子越的声音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不敢确信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

她颤抖着睫毛缓缓睁开眼睛,便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面前放大的梁子越的脸,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便闭了眼睛又睁开来,想要确认。

梁子越抓着她的手不断地轻吻:“是我,青娆,是我,我在这里……”

叶青娆的脸上艰难地露出了笑容,眼睛也弯成了一个月牙:“梁子越……”她说,声音有些沙哑和疲累。

“我在。”梁子越听到她的声音,只觉得缺了一块的心脏此时终于圆满了。

“孩子呢?”她问道。

“没事,都没事。”梁子越回,“在婴儿房里。”

叶青娆笑,忽然说:“你怎么哭了?”

哭了?

梁子越毫无意识,伸手抹了一下脸才发现脸上果然有些潮湿,从前他不相信喜极而泣,这会儿他相信了,他有多么庆幸他的青娆还留在他的身边,还好好地留在他的身边……

他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将额头抵了过去,鼻尖也和她的相触,呼吸相闻,他忍不住碰了碰她有些干涩的嘴唇,然后再碰了碰:“我是开心。”

叶青娆笑:“我也开心。”

“以后不会了。”梁子越忽然说,“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叶青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禁失笑:“你忘了计划生育吗?本来就只能生一胎的。”

“那就好。”梁子越似乎是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就好。”他又说。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多想把叶青娆缩小了就藏在他胸口的衣袋里,时时看顾,不让她再遇到任何的危险。

幸好叶青娆不知道他这种想法,不然铁定说他幼稚了。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叶青娆的身体逐渐好转,本来一周左右就能出院的,因为她之前大出血,所以又多留了一阵,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出院。

叶青娆也没有像陆缓一样去月子会所,反正梁子越已经请了月嫂回来,而且还有苏婉帮忙看着,她准备就在家里休养上一阵。

自从叶青娆生产的时候出了事情之后,梁子越对着她更是添了几分小心,如果他在家的话,必定要事事亲力亲为,连苏婉都觉得梁子越完全变成了一个超级奶爸。

至于两个孩子,梁之澄本来身体就好,梁之澈在保温箱里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好转了,身体都不错。

叶青娆虽然瘦,倒还挺出奶的,所以坚持给他们喂奶,晚上的时候月嫂把喂过的孩子抱回了婴儿房,卧室里便只剩下了叶青娆和梁子越。

自从叶青娆生产之后,梁子越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少了许多,孩子每天都要喂上好几次的奶,叶青娆又担心孩子,总希望孩子在自己身边,苏婉也担心叶青娆的身体,总是在一旁。

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有了可以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梁子越是格外珍惜的。

他躺在她身侧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只是这样静谧地抱着,他便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叶青娆也很享受他轻柔温暖的拥抱,轻轻地闭了眼睛,只为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和幸福。

就在没多久之前,她还以为自己不可能再享受到这样的幸福了。

她伸手摸了摸梁子越的脸,不小心摸到了他的下巴,刺刺的,不禁睁开了眼睛,道:“你今天没刮胡子吗?”

梁子越一愣,这才想起是忘记了,不由得讪讪地笑。

叶青娆摸了几把还是觉得不舒服,便坐了起来:“我帮你剃。”她来了兴致,笑着说。

梁子越急忙摇头:“你躺着,我去弄好了再回来。”

叶青娆却不肯,缠着他要帮他弄,还说:“我忽然记起来从来没给你刮过胡子呢,好不好啦?”

梁子越一向是敌不过她的,只好应了,却让她坐在床上,他把东西拿过来让她动手。

叶青娆好不容易得到他的应允,自然是肯的。

她拿着电动的剃须刀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地移动,房间里传来阵阵嗡鸣,简单而又幸福。

等剃完之后,叶青娆便凑上去在他的下巴上用力地吻了一下:“这样才舒服嘛。”

梁子越顺势抱了她的腰,嘴巴探过去含住了她的唇,轻轻吸弄,闹着她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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