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弄得好吗?”我双手紧紧抓住唐清鲤的脚跟,有些吃疼的说道。
我拿出包里的登山绳鸠玛尔,走到掉下来的那个洞口,让唐清鲤站在我的肩膀上,告诉她试试通过鸠玛尔的重量能不能将绳子甩上去,利用鸠玛尔扣住一个点,这样我们就能够爬上去了。
可是唐清鲤半个身子钻进那个掉落口晃晃悠悠了两分钟了,那双白色的登山鞋磕得我肩膀有些疼痛。
“四正,不行啊,你先放我下来吧。”唐清鲤把登山绳丢在了地上。
放下唐清鲤,我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唐清鲤把手机递过来,见我揉肩,有些不好意思又抱歉的语气说道,“上面的空间不够大啊,我都不能把绳子甩起来,使不上劲,根本甩不上去。”
我没有接话。这是我认为最有可能也是最不是办法的办法了,尽管我在跌落的时候觉察到这掉下来的下坡甬道是带有弧度的,却也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而现在,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对了,四正,这里的棺材不都是有‘门’的吗?这具会不会也是‘门’?”唐清鲤说着便跟着跑到中间那具大棺,躺进去。
傻丫头,这笔记是在这里捡到,说明这些盗墓贼也看过,笔记里面记录了这棺材的奇特之处,那些盗墓贼怎么会不尝试呢?而他们却都在这里成了白骨,所以我们这次是十有八九要困在这了。
而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口,我不想让唐清鲤面对这种等待死亡的痛苦。
因为绑住了左腿,长久的血液循环不足,我的身体开始发冷,脑袋有些昏沉。
我咬了下舌头,强迫支撑着自己清醒。
左手出传来一丝震动,眼睛一闪,手机自动关机,彻底没电了。
四周一片黑暗,一股倦意袭来,我感觉自己的头上流出了很多汗,强烈的失重感侵入我的身体,脚下一个踉跄,跌坐下去。
我听见一阵慌乱起身的声音。
唐清鲤慌慌忙忙的从那具大棺爬出来,一边喊道,“四正!四正!你怎么了?在哪?”
我撑起身子靠着墙壁,努力调整我的气息,显得平稳。回答道,“我在这儿,刚才没有了光线,不小心摔倒了。”
唐清鲤顺着我的声音摸索过来,坐在我身旁,靠着我说,“四正,反正我们也出不去了,不如聊聊天吧。”
“清鲤,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我不怕,只要在你身边我一点都不怕。”唐清鲤掷地有声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我们正在面临的事情就是死亡,你没有一点担心的害怕的吗?”
唐清鲤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将头贴近我的胸口,靠紧我,然后说道,“我有担心啊,我担心父母找不到我会着急,我害怕我无法跟他们道别。”
“那你还这样无所谓,还执意要跟着我来?还……”
唐清鲤没有等我说完,打断我继续说道,“我更害怕你会没有人陪,更害怕你在遇到现在这种情况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我才要跟着你。”
我感觉喉咙被堵住,鼻子里的pH值瞬间降低小于7。
有点咸,是汗水?是泪水?
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这种境况有这样的一个女生陪在身边。
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你这丫头就不怕父母担心吗?’,可是你知道吗?我比你幸福太多了,我还能有父母担心,但是你呢?你连为你担心的父母都没有。每当我想到你总是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好想好想在你身边。”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个孤儿?”
“自从某个笨蛋在理发店门口站一晚上后,我就开始偷偷注意起他,观察起他了。”
说道这,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能听出她是咧嘴笑着说出来的。
“他每天都是一个人去上自习,一个人去篮球场,却从不打篮球,也没人喊他打,只是望着。他总是一种忧郁的眼神看着远处,我站在他后面顺着他的视线看,却什么也看不见,而他却看得入神。”
她扑哧的笑出了声,继续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做着所有事,而我又喜欢这样安静的跟着他。”
接着,她的语气变得有些低落。
“直到有一次放假,我跟着他回了家,当然,我是远远的跟在他后面,跟他隔着半个车厢。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家会这么远,只见他乘公共汽车在一家孤儿院门口下了车,走了进去。之后,他又去了一片公墓,一个人在一座墓前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呆了一整个下午。”
“从那天后,我就特别想要接近他,我好想陪着他,上学也好,吃饭也好,哪怕是回孤儿院看看,我也想陪着他……”
“终于,他毕业了,我再也不能跟着他,我当时很害怕,我怕他会继续,一直那样孤独着,尽管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在高考光荣榜里面,我找到了他的名字,找到了他的学校,我希望他能再多忍受孤独一年,我到大学去了后,一定会告诉他,我要跟着他,陪着他。”
“到了大学,他还是如以往一样的眼神,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我在篮球场向他搭讪,可是他却不爱搭理我。我当时心想,他还是这么害怕相处吗?可是我并不气馁,我只要知道他和我是在同一片土地呼吸着的是同一片空气就好了,我还能慢慢接近他的……”
“可是,在大学见过他一次后,他就不见了,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他的去向,然后,我就决定,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他一个人走着…但他却还是想要远离我,连火车上的旅途时间都不愿意分享给我…”
“不过没关系,现在好了,我就这样躺在他的胸口……”
唐清鲤的声音渐渐小了,直至我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很安稳。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搂住她,还好,她仍在安睡。
抬起头,我使劲眨了下眼睛,把这快要涌出的眼泪压了回去,这丫头,总是不停的挑动我的情绪。
这么一瞬间,我发现很安心,什么都不用想,就想这样静静的听着她的呼吸声。
渐渐的,我也闭上了眼睛,安静的享受这久违的安稳。
……
“水…好渴…”唐清鲤呢喃着。
这丫头,睡得倒是舒心。
我扭动了下脖子,活动了下手,而现在,这被困的第二个难题出来了——食物和水源。第一个是孤寂,寂静的空间,若是被困住的是一个人,可怕的孤独感和寂静会提前让人感受死亡,可是有这妮子在,倒不算是难题。
那么,现在就需要水源和食物了。
但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没有了手机,没有了光线,没有了时间。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不过从跌落下来到现在,大概有7个小时了罢。
外面应该是白天了,不知道周爻和向日魁汇合了没有,他们还在不在这个墓葬里面。
我把脑袋凑下去嗅了嗅,薰衣草香气。
我笑了,我清楚的感觉自己的嘴角肌肉舒展开来,这种感觉,真的太陌生了。
我挽起袖子,摸出周爻送我的匕首,在手臂划下一口,然后凑到妮子的嘴边。她慢慢的吮吸起来。
本来因为左腿的压制,血液就不够促进流动,让唐清鲤喝了点,顿时又是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还好不是手被那怪物划伤,要不在腿上割条口,不只难为我,也难为她了。
我脑袋抵住墙壁,借此缓解这种感觉。
希望这丫头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支撑到周爻他们找到这里吧,这或许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爷爷,看来是要对你不起了,这曾家的担子我没挑起来,恐怕我去了下面您也不会认我吧?
哈哈,我很想自嘲的笑两声,却没力气了,好困,好冷,好想睡下去……
“嗯?这是什么?四正!你在干什么!”唐清鲤忽然醒了过来。
“没……没事,妮子,我这两手的血还是能喝的,尸毒没那么快,你……你尽力活下去,等周爻来…”
实在没有力气了,我感觉自己在无限的下坠,周围的景物离我越来越远,尽管我看不见周围。
她哭了,我感受到她在使劲的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的感觉越来越微弱,她的哭声在我耳边也越来越小……
这就是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