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黛色的苍穹依旧还在散下片片花瓣,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欧凝从梦中苏醒过来,鹅绒被子的效果吗?身体感觉暖洋洋的,又是一丝不挂,心里一阵羞涩,探出头来,窗外的雪悠悠地飘着,将屋顶树木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欧凝拉紧被子,起身,这才发现这里不是史蒂文的家,粉色的墙壁,白底浅紫色的小条纹的窗帘,白色的钢架床,还有粉色帷幔,这是安臣的家,摇头四处张望,那摇曳多姿的或紫或白的骨条风铃像欢迎自己似地频频点头,还有桌上白色花瓶的立体的紫色方块架低笑不语。
自己也跟着偷笑,外面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再想仔细听一听,只有落雪声,柳絮一般的雪,芦花一般的雪,轻烟一般的雪,流转,追逐,来时纤尘不染,落时点尘不惊。一朵朵六角小花,玲珑剔透,无一重样。粉雕玉琢,雪,真美,她一定是一位艺术家,所以才能设计出如此精巧的纹路,不,其实她应该算是雕刻家,因为是她雕刻着如此细致的工艺品。欧凝能想象出雪落在自己肌肤上慢慢融化的情节,自信,小心,妩媚。
“吱呀。。。”安臣打开了门,吓得欧凝手慌脚乱,她连忙用被子包裹住自己,把自己的整个头都缩了进去。“对不起。。。”安臣立即别过头去,“我是来看你醒了没有的,你的衣服。。。”安臣掂量着自己捧在手中的欧凝的衣物,看到欧凝整个人都躲在了被子里,索性就进了房间,将衣服放在了她的床头,然后就烟一样地飞了出来。轻手带上门,身后似乎有着闷在被子里含糊不清的话,欧凝羞红了脸说:“谢谢。”
欧凝换好衣服,心里就憋屈的很,想自己一代女侠,怎么偏偏就遇到这档子事,丢脸,丢了太多次,偏偏还在两个人面前丢脸,拿枕头砸砸自己的脑袋,欧凝还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出去面对,史蒂文呢?他也在外面吗?窗外冷杉苍松都变成了琼枝玉珂,榆杨换去了穿了一秋的朴素的中山装,枫林则褪下了炫耀了小半年的火红的长裙。摸着自己身上新加的棉衣,是安臣准备的吧?大小合适,是自己喜欢的色系,其实他也是个细心的人,这么细致的人,昨天史蒂文疗伤的事情想必他也是清楚的咯!哎呀,天哪!不敢去想。
打开窗户,欧凝想让自己清醒清醒。晓风习习,并不寒冷。发现被人关怀,发现被人爱,欧凝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像雪一样轻柔了起来。客厅里,安臣瞧着这树枝上、屋顶上的雪花这时在风的怀抱里灵巧的打几个旋儿,去找别的伙伴了,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若失,自己拥有过吗?天空上缀着几颗饱满的珍珠,有时候闪过一丝柔和的光彩,朦朦胧胧的,这样的景色承载着安臣的回忆和向往。雪儿们好像钻石,晶莹剔透,好像萤火虫,星星点点,闪着迷离的光。。。
不知何时,衣服上落满了小雪花,欧凝看着它们,看着它们从窗户奔进来,雪喜欢以一种捉摸不到,如烟如雾的比花还美丽的形态展现给大家。这样的展示是自己是喜欢的方式,可是自己却没有做到。“咚咚咚”地敲门声,欧凝一惊,身上的雪花轻轻地抖落,雪落地化为水,欧凝心中竟有些不舍。“你好了吗?可是吃早餐了!”是安臣在叫自己,看样子史蒂文已经离开了,有些事情躲不掉的,欧凝关上窗,雪继续追寻着,超越着,而自己也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你好些了吗?”虽然欧凝气色红润,神清气爽的,可是昨晚她吞了元仳珠啊,史蒂文说元仳珠乃是神物,又与欧凝体内的寒气相携,安臣自然会担心。
欧凝终于记得自己要问什么了,原来是从这里入手,“我是怎么了?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猛地抬头,触碰到安臣的眼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欧凝想想又补充一个问题,“昨晚我好想还见到了史蒂文,他又来过吗?”欧凝很怕自己迷糊中不记事,更怕自己误认人。
她记得史蒂文为她疗伤,安臣手指捏中牛奶杯,不悦、不舒服只会偷偷隐藏在心里,他回答欧凝说:“嗯,是的,你体内的三股力量搅和了你体内的真气,使得你的感官被放大数倍,幸得史蒂文昨晚为你针灸,调整气息,平复了你错乱的真气。如果你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就是没事了,如今,你可以自由调度你的感官。”
“自由调度我的感官?”欧凝听着新鲜。
“就是你可以自由控制你的感官的灵敏度,是史蒂文诊断后的结果。”
欧凝这下子是听懂是听懂了,可是还没有消化,她琢磨了半天,然后乐了:“你的意思是我因祸得福咯!”
瞧把她高兴的,该记该考虑的事情又被她抛到了脑后,安臣看着欧凝绽放的笑容,她得意的神色,情绪也被莫名的牵动,然后跟着缓和,像外面的雪,轻轻地飘,慢慢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