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今夜错路
“南耀武尊，凌浩。”
空中沉久的沉默。
“呵！果然还是被认出来了。”黑衣人抬手，缓缓掀开斗篷，露出那张淡漠依旧的脸。
“还我徒来！”墨秋双眼赤红，寒冷凌厉的霜华剑式一招接一招，毫不停顿，霎时间，蓝光遍布。
“被认出来，那也就不需我束手束脚了。”淡漠如冰的声音，透出点点寒意，反手间，柳叶飞刀现，轻薄如蝉翼，刀尖点点寒光。
六界第一的灵尊，六界第一的武尊，第一次，真正动手，六界轰动的奇闻，却因为那一层薄薄的注有上古灵兽雪狐力量的结界，隔开。
同是尊字辈的对手，不相上下，却因为墨秋的救徒心切，一招一式间混乱，招式凌厉，却毫无威胁。
凌浩面无表情地接下，化解，只退不攻。
然而，叶雨希却看见，凌浩那一直垂下的右手中，若隐若现的寒光，宛如生活在黑暗处的毒蛇，一击出，势必为死神降临。
这样惊世骇俗的战斗，在叶雨希眼中，是提心吊胆的。
忽然间忆起，五岁时，他随墨秋去仙剑大会，墨秋曾说过一句话。
“论实战，我比凌浩要差几分。”
他不知道，墨秋所说是否真假，然而，墨秋已经隐现败相。
“师父，凌浩前辈，住手！！”他竭力嘶喊。
凌浩看了他一眼，缓缓停下攻击。
墨秋伸出左手，那是他在战斗时，一直没有用过的手，那只手，叶雨希从小牵到大，温暖，如玉。
“雨儿，过来……”墨秋声音轻柔，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凌浩警觉性的回到叶雨希身边。
“凌浩前辈，不要伤害师父，帮我解开……”叶雨希示意身上的金色锁链，仰头看他。
“想干什么？”凌浩的双眼眯起。
“只有我才能让师父平静，你放心，我不会毁约。”
凌浩转身，双手结印，金色锁链缓缓回到凌浩手中。
失去锁链的捆绑，叶雨希缓步走到墨秋身旁，抬起右手，轻轻握住墨秋的手。
墨秋猛然将他抱入怀中，抬眼看凌浩并没有出手的打算，这才轻声问他：“你和凌浩做了灵魂交易？不要骗我，我的毒去了哪？凌浩为什么要劫走你，这一切我能猜到。我一直知道凌浩会灵魂交易。”
“如果我后悔了，师父会保护我不被灵魂契约吞噬灵魂吗？”
“当然。”
叶雨希缓缓抱住墨秋，不言，眼中两颗晶莹，悄然滑落于墨秋发间，不见踪迹。
师父，有你这句话，我很开心，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的。但是，对不住了。
抱住墨秋的手凝起气泽，猛然间反手砍在墨秋颈后。
感受到怀中人无力的身躯，叶雨希缓缓抱住，对上墨秋微闭的眼瞳，低声喃喃念道：“师父，对不起，今后，就当无我这个徒儿吧，若有来生，我依然会是你的弟子。做你的弟子，雨儿很开心。”
墨秋嘴角阖动，却无一个字传出，失去意识。
十四岁的叶雨希，十三岁的身躯，却也够墨秋肩膀高。
背着墨秋，一步一步，沉重稳定，回到寝室，替墨秋盖好被子。
再回头时，凌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叶雨希身后，看着床上的墨秋，又看着叶雨希。
“走吧。”手伸出，示意凌浩将锁链绑上，却只见他摇头，说了声不必。
墨色的夜空，闪烁的繁星，每一颗，都是一个人的命运。
凉风吹拂，金色长发飘扬，叶雨希仰头，看那夜空，却只望见，其中最亮的一颗星，开始降落，隐隐可见那颗星上，血色的光芒……
叶雨希未曾学过观星术，但是逸落曾经告诉过他，哪一颗是叶雨希自己的命星。
降落的那颗，血色红光的那颗，便是他的命星。
星的降落突然间固定住，摇动再三，稳稳的停在那，然而，这已经是不好的警示了。
星落，他将命陨；红光，他将大凶之灾。
而那停在半空的星，似乎预示着什么。七分死亡，三分生路……
悬浮半空的华瑶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影子，那个小小的影子里，有他最尊敬最信赖形同爹爹的师父，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从今夜起，他与墨秋的路，变为两条，他在这条分裂的路，遥望那条路上的墨秋，却再也回不去了。
今夜起，便是错路，从今二人，只是两个命运不同的人，形同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