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声低沉的喝声传来,打断了中年人的话。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装束普通的瘦削少年站在暗巷口,低垂着手冷冷的看着他们。
中年人一愣,旋即仔细瞧了瞧少年的装束,只是一身普通的民装,不像是什么富家少爷。不过根据多年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经验,他还是谨慎的问:“敢问少侠有何事?这小家伙不遵守家规,我只是略加惩戒而已。”
“略加惩戒?好一个略加惩戒。”少年冷冷一哼,抬头直盯盯地看着中年人,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少年的模样,竟然是蓝屠!
“如果接着打下去,恐怕他就活不过今晚了!”蓝屠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恹恹一息的小乞丐,语气冰冷。
中年人眼珠一转,冲蓝屠拱了拱手:“本来按说这人就该被打死的,不过既然少侠张口,那我就卖少侠个面子,且饶他一命。”说着他冲小乞丐踢了一脚,大声训斥,“还不起来,谢谢少侠的救命之恩!”
蜷缩着身子的小乞丐闻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亮亮的眼神看向蓝屠,嘴唇轻轻颤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中年人见他不说话,又是狠狠的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怒生骂道:“小畜生,你难道连句话都不会说了吗?”
看着被一脚踹倒在地上的小乞丐,蓝图皱了皱眉头,对中年人摆了摆手:“算了吧,我这就回去休息了,你们别在这吵闹就行了。”
中年人连连称是,蓝屠也懒得看他那副市侩的嘴脸,转身向着回去的路走去。
小乞丐静静的在地上趴了一会,趁众人不注意,快速的站起来向蓝屠追去。众人正要去追,中年人忽然伸手把他们都给拦了下来。
“老大,不能就这么放过那小东西!”一个满脸横肉的小混混不满的对中年人抱怨,“那小畜生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弄到了钱却不上交,应该活活打死,这才能镇得住下面那群家伙。”
“而且,我看那个小子也像是有两个钱,干脆直接把他绑了换些钱花花。”
“不急……”中年人看向小乞丐和蓝屠离去的方向,脸上浮出阴险的笑容,“等到弄清楚刚刚那个少年的身份,咱们再来个一锅端!”
……
蓝屠并没有在意身后面跟着的小乞丐,回到家把门关上就躺在床上睡下了。小乞丐也从阴影处悄悄地走了出来,盯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走到门前坐下,蜷缩起了身子。小脸放在膝盖上,亮晶晶的眼眸看向天空中闪动的星星,一会儿也带着满身的伤痛睡着了。
蓝屠在睡梦中感到身体有点冷,便在床上打了个滚寻找被子,头却碰到了床头,一下子便清醒过来。坐在床上甩了甩沉蒙蒙的脑袋,蓝屠才听到了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披上一件外衣,蓝屠下床打开了窗户通通气,无意间看到蜷缩在门口的小乞丐正抱紧了身子在雨中瑟瑟发抖。蓝屠叹了口气,打开房门走到小乞丐旁边,轻轻地说:“外面冷,去屋子里面呆会吧。”说完便扭头进了屋。
小乞丐明显迟疑了一下,但实在是耐不住刺骨的寒冷,跟在蓝屠后面走进了小屋。
蓝屠四周巡视了一下,找到了几根木柴升起了火炉,传出的热量给小屋带来了些许温暖。忙活完了的蓝屠转身看到小乞丐离他远远的缩在角落里,湿透的身体让他依旧有些发抖。蓝屠心中微微一酸,将小乞丐叫道了身边暖暖身子。
坐在火炉边的小乞丐依旧不说话,低着头不敢看蓝屠,蓝屠也不知道对这个可怜的孩子说什么好,毕竟他和他之间没什么关系,只有施舍与被施舍。或许今天蓝屠能够给他一次温暖,但明天或者未来呢?每次遇到这种天气,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吧。
坐在地上的小乞丐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忙的在破烂的衣服里面搜除了半只包子,虽然这半个包子已经被雨水浸的发潮,但小乞丐还是手忙脚乱的咬起包子。吃了一口,小乞丐停了一下,踌躇着把包子伸向蓝屠,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蓝屠,似是问蓝屠要不要吃点。
蓝屠苦笑着看着面前的包子,原本白嫩嫩的包子已经被小乞丐弄得脏兮兮的,还滴答滴答渗着雨水。他拿过包子丢进垃圾桶,抓住想要去垃圾桶找回包子的小乞丐,带着不断挣扎的他来到厨房,端出一盘今天下午逛街时买的熏肉,轻轻地说:“吃这个吧,那个已经不能吃了。”
被蓝屠提在手中的小乞丐停止了挣扎,愣愣的看着盘子里面的牛肉,又看了看微笑着的蓝屠,一会方才反应过来,冲过去不停的抓起熏肉往肚子里塞。只是,脸上早已经泪水纵横,留下一道道痕迹。
蓝屠心中酸楚,不忍再看下去,拍了拍小乞丐的头,吩咐他在火炉旁的小床上睡,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只是蓝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小乞丐凄惨的样子。直到最后蓝屠默念着玄功口诀,才能静下心来入睡。
第二天清晨,蓝屠醒来发现小乞丐并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睡在床上,而是缩在火炉所在的墙角。蓝屠心中不是滋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小乞丐没有反应,依旧是抱紧着身子沉睡。蓝屠几次都没有把小乞丐唤醒,终于觉得有些不对。抱起小乞丐,发现小乞丐的脸色通红,身子也有点发抖。伸手在他的额头一摸,烫的惊人。显然,小乞丐昨天晚上先是被混混们毒打,又在雨中淋了半夜,心情也是大喜大悲,今天身体承受不住,发起了高烧。
蓝屠微微有些着急,虽然自己和小乞丐没什么关系,但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发烧,特别是发高烧,如果处理不好可是会丢掉性命的!虽然自己会医术,但是由于异世的人和地球人的身体结构不大一样,如果强行用地球的医术,反而可能会害了小乞丐。更何况,自己现在根本不会玄功,更别提催动玄功给人治疗了。
蓝屠赶紧把小乞丐放在床上,在他的身上围了三层厚厚的被子,然后快步从城中心的医馆中请来了个医师为小乞丐诊治。
医师在一番检查后皱起了眉头,随后便黯然的站起身,冲蓝屠叹息道:“这孩子本身体质虚弱,昨天挨了毒打,又受了些风寒,我……无能为力。”
蓝屠默然。确实,小乞丐吃不饱穿不暖,身体本就像是一张薄纸,昨天又收到了那么多的打击,身体承受不住也是控制不了的。简而言之,小乞丐体内的生气已经断了,就算是牧师前来施展治疗术也救不了他。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医师看着小乞丐小小的身体,不住的叹气,“这么小就没了亲人,每天在斯坦城乞讨,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蓝屠也在心中升起阵阵怜惜,十三四岁的年纪,本该和父母亲人呆在一起享受幸福的时候,他却只能蜷缩在城市的角落,挣扎着生存。
送走了医师,蓝屠坐在小乞丐的身边,看着小乞丐通红的脸庞,陪他走过最后的时间。
“哥哥,哥哥……”小乞丐呢喃出声,紧闭着双眼不停的呼唤,“哥哥,不要走,桔梗害怕……”
蓝屠心酸的看着小乞丐,瘦小的身体上布满伤痕,左手无名指微微有些弯曲,看来已经骨折了。脸上青红一片,嘴角还有着丝丝血迹……桔梗吗?连名字都如此轻贱呢……
“哥哥,你去哪了,桔梗想你……”桔梗忽然伸出了手,对着虚空抓取,却什么也没抓到,“桔梗好痛苦,哥哥,桔梗不想离开你……”
蓝屠凝视着桔梗,忽然下定了决心。他要试一下,用火属性魔法来炼制丹药来救治,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尝试一下,否则他将一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