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你冤枉我!相公知道的!相公明白我的!”
“他不知道!”小盈仰着头,胜利者的姿态。“若他信你,知道你。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不。”澜兰的身子缓慢的瘫软了下来,像是努力抓住些什么一样,怎么也不肯放手,却又浑身没了力气。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信她……
“相公明明说了是因为我没有孩子……”
“对!的确是!而我有了……不是吗?”
怪只怪,柳涵晕倒了,而恰好又是在小盈的院落里。他昏倒迷糊中的“休妻”,正好让她听见了。
遣了澜兰身边的奴仆,观察了她一阵。发现澜兰竟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休妻这事,显然是秘密进行的。老夫人看样子并未察觉,而且她又病重,小盈自然不会糊涂到将事情闹大。老夫人那里休妻肯定过不去,加上相公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心休妻,这事自然要在相公未醒前办妥。
这番说词,她准备了很久,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马车在后门外等着,会送你回家的。相公答应让你收拾东西,你赶紧收拾,偷偷从后门走吧。”
“我不……”
小盈皱眉,气愤对方不识好歹。“赶紧给我滚!你也知道奶奶身子不好吧!而且相公这回是铁了心的!你不想让奶奶气死吧!”
气死这一词太过严重,澜兰的脸瞬间就苍白了。
柳涵狠狠扳开自己手的样子又现了出来……
他……是认真的……
那一晚,澜兰除了那条红绳……什么也没带。
第二天一早,柳涵就醒了。
他睡了一天吗?
“澜兰!”柳涵猛地起身。
他若睡了一天,澜兰呢?
想也没想的就起身往外走,却不想再门外的时候碰到了正要进门的喜儿。
“少爷。”
“喜儿,少夫人那有没有怎么样?”
说起这个,喜儿就忍不住发抖。“少、少夫人走了。”
“什么!你说什么!”顾不得什么,紧紧地抓着对方。
“少爷,少夫人走了,您快……”
“咳咳。”小盈的声音适当的想起,喜儿的脸猛的唰白。
“喜儿,一大清早的你在干什么?”
“不!喜儿什么都没有干!什么都没有。”一摇头,喜儿就立马往屋里钻。
喜儿和小盈之间有问题,现在是谁都看得出的。只是柳涵现在急于得到答案,也没想那么多。
“小盈,澜兰她到底去哪了?”
“……昨早上,相公你昏了过去,我找来大夫看过后,便急着去通知姐姐,才发现姐姐不见了。后来……在姐姐房中,发现了这个。”
柳涵本不相信,可小盈从袖子里拿出来的,却是他亲手写出的休书。
“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走!”
相公现在的反应,充分的表明了自己所做的是对的。小盈此时心里很有自豪感。“姐姐拿了一些钱财,好似是顾了马车的。”
“可她一个女人家……”
“相公……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找到了吗?”
“一时半会怎么可能找得到,不过,只要姐姐是回了家,不是找了其他的人,走了其它的路,一定能找到的。”
小盈故作无意,却是狠狠地刺痛了柳涵的心。
“一定要……一定要找到。”
“当然……可是,相公不是休了姐姐了吗?”
小盈的话猛地提醒了柳涵,身子猛地一颤,抖得都说不出话来。
是啊!是他让她走的!是他这么希望的!好不容易离开了……好不容易……
“一定要,让她安全回去……”
小盈听着这话,表示很满意。“这是自然。”回下面去。
“找人过来,我要亲自交待,我要写信回去……”他的罪,该好好的交代……
小盈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那是当然。”
“少爷,少爷不好了。”一个仆人慌慌张张的从院门口冲进来。
“怎么了?”
“老夫人犯病,一直不停的喊冷,浑身抽搐……”
“什么!快请大夫!”
柳涵猛地往外冲,顾不上自己现在一身狼狈。
小盈站在那里,也不见得有动作。
若是老家伙就这么死了……就没人能阻挡她了!
不过……现下,相公要找人,她得先去准备一下才是。信,也得想办法截下来。毕竟一个已死之人,怎么也不可能找到的吧?
澜兰的马车,偷偷的走了两天。
车夫的确把她照顾得很好,因为说是柳涵安排的,所以她也没有起疑。马车究竟走的哪个方向她并不知道,只是确信一定会将自己送回家。
可是……这是小盈安排的马车。它又怎么可能单纯的将她送回去呢?不过,这已不是小盈安排的马车了。
早上柳涵休妻的事,监视柳家人一举一动的他们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了。小盈夜里叫的人,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将对方解决掉。
不过,消息还没有传到,这说好听了叫随机应变,说难听点叫自作主张,就不知道那加急的消息什么时候到了。
他们不敢将人擅自送回去,便找了比较远的路来绕。
澜姑娘也算性情中人,竟什么也不带。可苦了他们了,银子揣身上拿来应急。后来觉得这也不是办法,便找了个借口让对方留宿下来。
他们虽不知道主子想做什么,但从主子以往的态度来看,主子一定会将柳家的那女人杀了。
路上耽搁留宿,澜姑娘气色很差,像是哭了不少。赶车时都能听到细细的哽咽声……他们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了整整七天,却是绕道才离开柳府,直线不过三百里的路程。以为能等到主子的命令,却不想,等来了一个人的单枪匹马。
马车日行三百里,而那个人,竟然一路骑马飞奔,从遥远的两千五百里地马不停歇的赶在了他们面前。
“停!停下!”
澜兰在马车里一愣,似乎听到了……
掀开挡帘,澜兰一眼就看见了拦车的那一个人。
他一身华贵蓝衣早已布满尘土,高束的头发早已零星散落,喘着粗气胸口不断起伏。如此狼狈,哪里还有关家少爷的贵气模样?
本来断断续续以为已经流干的泪水,疯一般的决堤,眼前一片模糊,眼前的人也只剩了一点蓝点。
所有的委屈,像是要全部发泄出来一般。手臂往眼上一遮,哭声响亮。
赶车人听到这样的哭声,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前些日子澜姑娘的压抑哭泣,让人看着心惊,这样能哭出来更好。
“小俊!”
一瞬间化开的,还有马上那个双目含笑,溢满宠溺却又狼狈至极的关俊。
“过来。”关俊驱马向前停在了马车旁边,手一伸,就已在了澜兰的眼前。
“呜呜……呜呜。”澜兰听得他的声音,却又只是捂着眼睛。
太丢脸了,竟然当场被关俊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不哭了……我借你肩膀?”关俊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