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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战斗接近尾声了,蒋团长在几个墓碑之间不断闪躲还击,射倒了几个解放军。彭蛟兄弟死死地咬住他,进入墓园包抄进攻。彭龙掩护彭蛟跳过一个个坟墓逼近,蒋团长被彭蛟弟兄的火力压住,情况十分危急。彭蛟捡起一块石头朝蒋团长的隐身处扔去,蒋团长以为是手榴弹,急忙跳出来躲闪,彭蛟抓紧射击,蒋团长的肩膀中弹受伤。

彭蛟兄弟步步紧逼,就在此时,冉幺姑飞骑赶到,远远看见蒋团长的危机,冲来解救。

彭蛟弟兄没有提防来自后面的救援,被她长鞭抽倒。

她高喊蒋团长,快,上马。蒋团长急忙从躲避处出来,跳上她的马,两人飞奔突围。关勇波远远看见蒋团长被冉幺姑救出,急忙去解开蒋团长捆在树上的那匹马,骑上追击。前面黄世杰等人正在抓捕溃兵,看见冉幺姑带着蒋团长跑来,企图拦住。她扣出手枪点射,几个战士被打散,黄世杰挥动船桨拦马,又被长鞭抽翻。

她夺路而逃,关勇波飞骑紧追,马上开展枪战,在山路上越跑越远。跛豪在几个随从的掩护下,落荒而逃。正好遇见胡队长带着杨天喜等人来增援,双方对打起来。

杨天喜连续射伤敌人,跛豪不敌,往河边撤退,恰好棒老二抢来一条船经过,高喊老大,快上船。跛豪在随从的掩护下急忙上船,棒老二快速撑船而去。

黄世杰看见关勇波单骑追逃,担心他有危险,也去拦住一匹惊马,骑上追赶上去。山路上,三匹马狂奔卷起滚滚烟尘。冉幺姑神勇地一边催马,一边射击关勇波。覃天恕刚好气喘吁吁赶来,在高处远远看见这场险象环生的追杀,万分着急。

冉幺姑催马跑来,转弯看见覃天恕站在路边高喊幺姑,快进这个林子躲避,我来掩护,你走你的,放心好了。蒋团长说多谢覃兄了,回头见。她知道他和关勇波的关系,说那就交给你了。她钻进森林,消失影踪。他站在岔路口等着,一会儿关勇波就飞奔而至。关勇波尚未认出他,勒马问老乡,看见前面有匹马,往哪个方向走了?他一笑说,我给你指一个方向,你还相信我吗?关勇波一下认出他来,急忙下马问天恕,你怎么在这儿?

他含笑说,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在这儿啊?关勇波正要过去拥抱握手,忽然听见后面的马蹄声,回头看见黄世杰跑来,急忙止步,并向覃天恕做了一个眼色。覃天恕立刻明白他不愿暴露他们的关系。黄世杰跑来问队长,你没事吧?敌人呢?关勇波平静地说,我正在问这位老乡呢,说是朝那条路跑远了,算了,别追了,跑的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下回再说。覃天恕也装着说是啊,两位长官,追贼人巢是很危险的,见好就收吧。我也走了,免得溅血。

他转身要离去,关勇波焦急地说呃,你……他回身一笑说,你叫我?我又不是土匪,要不要请这位搜搜?关勇波一时有苦难言,只好说没事,我相信你。黄世杰突然听见河边的枪声,惊呼队长,看,胡队长他们好像在河边打起来了,我们赶去增援吧。

覃天恕意味深长地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和眼色,扬长而去。关勇波痛苦地看着他的背影,上马对黄世杰说他妈的,又让他跑了,走,我们去河边增援。两人飞骑回奔而去,覃天恕回头注视关勇波的身影,同样也痛苦万分。

中午,关勇波带队押着俘虏,抬着伤员和敌我双方的尸体回到镇上。许多受伤的群众在路边咒骂着那些俘虏,有人要冲上去打,被战士架开。进到乡政府院子,单凌云急忙开始救治伤员,一片哭叫声。田樱满面惊恐地看着那些伤员和俘虏,到处的血迹把她吓坏了。她担心其中有覃天恕,一直捂着嘴查看,然后到一边去呕吐。关勇波进门看见,急忙上去问候道你怎么了?小樱。田樱抬头看见关勇波说,我,我没事,他去了吗?

关勇波摇头说他没参加暴动,但是……她惊恐地问但是怎么了?关勇波叹息说我们见面了。她急迫地问他人呢?你没把他叫来啊?关勇波沉重地说他走了。今天不适合,我们还会再见的,你放心。你先安心歇歇,我还要赶紧处理这些事儿。她疑惑地看着他,不懂得其中的复杂,怏章然回房。

暴动被镇压下去,接着就是清乡搜查残匪。整个文沙场地区被严密封锁,开始清查余匪的运动。此时的覃天恕,还真的是想走也难走了。

关勇波布置完各路人马,去院子里叫来田樱,他爱护忧虑地看着她难以启齿,她低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低声说我知道我来就是给你添麻烦的,但是,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求援了。他打断她说,你这样说就是见外了;我要说的是,你们早就应该来找我的,早来,也许事情就不会弄得如此被动。

她抬头惊疑地问现在怎么了?天恕还有救吗?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你能够告诉我吗?你还愿意,还能够帮助天恕吗?关勇波沉重地说,我该怎么跟你说呢?我现在还没有和他交谈过,我很难肯定他到底卷入多深,但是,我预感这件事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不要怀疑我的诚意,如果我不愿帮助他,我就不会这样痛苦,而如何才能真正帮到他,这却是需要他和你的配合的,否则,我们都可能万劫不复。

她说,你需要我怎样配合,我都可以,只要我们能够把他解脱出来。我不会先走的,我要是走了,他就可能再也走不出去了。关勇波说是啊,我知道他现在对我都会有许多误会,也许你在,他多少还会听你的一些话,你可以帮我一起来说服他。所以我想啊,你还是先留下吧。她苦笑说我一定要留下,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关勇波说倒是不要说那么严重,你们谁都不能这样想,我们之所以要努力,正是因为我们怀抱希望,不想放弃生活。你们更要看到,新中国确实正在改变几千年来人民的苦难历史,我们都应该为此聊尽微薄。她说,谢谢你,如果我们的危机结束,也许还是可以为新政效命的。这样,你忙你的,我先回天恕母亲那里等他,我会劝他和你见面的,你们弟兄之间好好谈谈,我相信一切误会都可以化解。

关勇波摇头说,你不能再回他家了。她疑惑地问你不是需要我留下和你一起来帮他吗?他皱眉忧虑地说,你这次给我们报告的消息,非常重要;上次你来的时候,有人要绑架你,我担心他们已经怀疑上你,因此你回去是不明智的,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我建议,你还是参加工作队吧,这样对我们的事业也好有个基本了解,对挽救天恕也比较有利。你看呢?

她沉默思考,犹豫地说,我这几天也在想这个问题,你现在戎马倥偬,我不能在这儿拖累你,但是对于马上参加你们的队伍,我觉得还是不妥。除开我自身的认识之外,更重要的是,我暂时还不想被天恕误会,不能让他为此感到彻底的绝望。毕竟他现在至少还把你们视为他的杀父仇人,我如果就这样一去不回,而且还站到他的对立面来,他会失去最后一点牵挂,甚至一条道走到黑。所以,我想还是等等再说。

关勇波沉思,遗憾地说,我也理解你的选择,也许这样对挽救他可能有利一些。

我也希望通过你来和他建立联系,但是,我还是要考虑你的安全,你觉得怎样才合适一些呢?她说,我现在心如死灰,只是想作最后的一点努力。我已经看好了一个去处,也许在那儿,我可以好好思考和安静一下。如果一切皆已无望,那儿也不失为我的一个归属,你放心,我想没有人会去那儿伤害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的。

关勇波带着杨天喜走到铁炉寺前,看见了旁边的尼姑庵,先去周围察看一遍。几个老尼姑在那儿晒太阳缝补僧衣,他对杨天喜说,你就留在外边看看,我去拜会一下那位铁笔和尚。走进铁炉寺,四顾无人,他径直向后面禅房走去。铁笔和尚独自正在坐禅入定,香烟缭绕,关勇波也静静地在旁边蒲团上入座。半晌,铁笔和尚闭眼深呼吸,伸展手臂,喃喃低语道老衲就知道施主还要光临。

他诚恳说道,晚辈是来向法师致谢的,感谢法师的提示,免去一场浩劫。和尚摇头叹息道,刀光未息,血光乍现,劫运前定,何时曾免?老衲也是造孽啊。关勇波说法师高瞻远瞩,应该看到匪祸不去,民生难安,法师这也是为众生播福嘛。和尚说不敢不敢。当年太子证心,舍身饲虎;济公说法,顽石点头。没有如此的牺牲和法力,何敢谓之播福人间。他说谢谢法师指教,佛门之中也讲金刚护法,镇魔降妖,共产党人要重建一个平等公正的社会,原也曾付出种种牺牲,难免也会遇见许多阻挠。自古善恶相争,形同冰炭,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就会有血肉相搏,还望法师能够理解我们眼前的斗争。和尚感叹道阿弥陀佛。欲做诸佛龙象,先当众生马牛。但愿施主深明大义,福被苍生啊。不说这些也罢,且吃茶去。

来到茶室,和尚亲手泡茶斟来,关勇波先闻后品,只觉汤色沉郁,喝下有浊浪排空之感,回味中似乎又觉得清爽惬意,仿佛松风扑面。他问法师这是什么茶啊,如此霸道?和尚款款答道,这是松峰碧螺。这杯茶的意境是用的王摩诘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真正玩茶道的,首先饮此,意在洗心浣胃,所以又称之为人门茶。

他感慨说,法师让我大开眼界啊;如此好茶,才算入门?和尚说这算什么,又换上一种茶泡上递过,他再品觉得清香逼人,顿觉尘俗远退,好像山月独照幽人往还,便问这叫什么茶啊?和尚淡然一笑说,这是玉梅银针,水清澈似无色,香氤氲而不露,取的是林和靖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诗意。

接着和尚又换上一杯,他顿觉劲道雄奇,隐然有几分茶醉,实在妙不可言。和尚说,这才是老衲的珍品,名叫乌洞龙涎。就采自后山乌龙洞前的那几棵百年古茶树。

用的乃是柳宗元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呵呵,此茶只应天上有啊。

他感叹平生未曾喝过这样的好茶,法师真是令他受益多多。和尚不以为然地说哎,人生百年,二十知酒,四十知烟,六十方能知茶啊。老衲这些茶,虽然可谓世间罕有,但到底也不过凡品而已。遥想当年跟松坡将军喝过的一种女儿茶,那才算是世外仙茗啊。关勇波一惊,问道松坡将军,哪位松坡将军啊?铁笔和尚伤感答道蔡锷,蔡松坡将军啊。他张口结舌,不胜佩服地看着眼前这位和尚,不知说什么是好。

和尚默默地将残茶倒进茶海,收拾茶具。关勇波嗫嚅着说前辈,这就是传说中的禅茶吗?和尚说,茶无僧俗之别,人有清浊之分。老衲看你根器端正,尚属可交的茗友。不过施主此行,想必并非仅为一饮,施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何不明言啊?

他吞吞吐吐说,晚辈深知法师是秉心严正的高僧大德,确实还有一事相求。和尚说,求僧不如求佛,观音菩萨大慈大悲,从来就是应声而现;施主有何烦扰,尽可道破。苦海三千,一苇可渡啊。他说我有一个女同学,想在宝刹边的尼庵小驻几日,还望法师看顾。和尚说佛门长开,原为接引天下迷途知返的善男信女。施主送来吧,佛法无边,或能度她一程。他感激地说前辈深思,不胜感谢。那我就此别过。和尚合十答道阿弥陀佛,施主请便。

哥来客栈,蒋部所剩的残兵在院子里集合,出发去星斗山休整。谭幺婆在一边忧心忡忡地看着蒋部出门,如释重负,坐下洗衣服。蒋团长关上大门,走来为谭幺婆按摩肩膀说,大妹子,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她拧干衣物,起身端起脏水泼在地上说,我早晚是要毁在你们手上的,这个街上谁不知道你们住在我这儿,一旦官军来追查,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他嘻嘻笑道,谁要敢出卖你,我就灭了他全家。就是共军找到你,你也可以说,你一个穷家小户开客栈的,走来过往的都是客,谁也得罪不起,是我们拿枪逼着你住的,他们也不至于株连你。再说哥哥我不但给你带来了生意,呵呵,不是还带来了更多的快乐吗?

她羞愧地低头绕开他的轻佻调戏,叹气说蒋哥,我这样待你,是敬你和从前那些兵匪不一样。哎,我们这些乱世中的女人,也是担不起什么名节的,我早就无所谓了.总不过还承望守着这个祖业,傍着个好男人,把孩子拉扯大。我是真心愿你能脱下你那二尺半,老老实实做个平民,将就着这日子,也还是能够平平安安过一生的。

他听罢有些感动和惭愧地坐下,认真地说,你这样说我也很感动。可是你不懂啊,骑在虎背上,好上不好下啊,其他的事儿,跟你也说不清楚,嗨,走着瞧吧。

谭幺婆原本乡间的性情妇人,先夫也算是江湖中人,见过许多场面。出于最初的好感,她服从了内心的情感和欲望,将自己委身于蒋团长。虽然看见他一再铤而走险,还是无法割舍放下这份荒野之爱。夜里,她疼惜地帮他换药,重新包扎绷带,端来茶水给他说,我一个妇道人家,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更不懂你们男人的什么雄心壮志。我们知道的也都是些老辈人传下来的道道。老话说啊,人要识时务,知进退,进一步刀光血影,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虽然生在这样一个荒山野岭,可是听那南来北往的客人口耳相传,也还算明白个天下大势。眼前这个光景,就跟那《隋唐英雄传》说的相似。瓦岗寨英雄结义,三十六路烽烟造反,就算你是宇文成都再世,恐怕也保不了你的大隋江山。

他吃惊地看着她说,你还知道不少的典史啊?接着说。她害羞说,哎,大字不识一个,这也都是看戏听书听来的道理。只是觉得从前的世道不好,穷人谁不想改朝换代,也许换个郎中换服药,兴许新挖的茅坑三天香,总比一成不变的要好。我也不懂你说的共产党国民党,但是自古争江山,都要讲个天时地利人和,老话虽说是天时不如人和,但那刘备的人和,终究还是没有战胜曹操的天时。既然眼前天要灭你的民国,你再怎么争,我看也是徒劳。

他若有所思说,你这肚子里的道道还挺多的,我平日还真是把你看扁了。她说,我知道我来说这些,是要惹你笑话的。我也知道,你就是那南飞北往的大雁,不过偶尔歇在我这个枝头。老话也说了,就是同船过渡,那也是五百年修来的缘分。只为这点露水因缘,我吧,还是忍不住要掏个心窝。虽然讲不出更多的本章,好歹话粗理不粗,从本心上说,还是敬惜你是个汉子。说的不中听的话,也相信哥不会和我一个乡下女人计较。

他笑道你说得挺好,我其实还是很感恩的,你能如此真心待我。只是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许多进退出处,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以后再说吧。

那天f临时救了冉幺姑和蒋团长,覃天恕内心稍觉安慰。但眼前形势紧逼,他不免又分外担心。他知道幺姑的脾气,肯定不会忍气吞声就此作罢,于是又六神无主地来找她,却看见她正在准备香烛纸钱等。

他问是准备去给五爸扫墓吗?她郁闷地说,杏儿走了这么久,该去看看了。他知道这是她的痛楚,不敢深说,顺嘴说是该去看看了,我陪你吧。她看着他,想想说,怎么了?你还真的不走了吗?他苦笑说哼,走,往哪儿走?自己的债还得自己了,一走不能了之啊。

她讽刺道,恐怕你是要等人结伴飞吧。人家没准攀上了高枝,你还在这儿扮情痴。他苦恼地说,她要真能攀个高枝,我倒是解脱了。走吧,我们出去走走,也该散散心-了。

她一边收拾一边走,说我是刀子嘴豆腐心,搞惯了,你也别见怪。我还得感谢你那天的救命之恩。他说,你可别这样说,我不愿你被任何人伤害,更不愿你和关勇波斗个你死我活,再说我也欠蒋团长一个人情,恩怨我都要偿还。

她说,这么说,你救我也就是所谓的报恩了?哼哼,你还挺讲礼的啊?他惭愧地说,你我之间,岂是一个恩字可以了结的。她问,你们那天见面了,他没为难你吗?真的因为你而放过了我们?你能化解他和我们的仇恨吗?你不是说要找他了解他到底为恶没有的吗?结果呢?我还等着你的结论呢,我已经因你而再三推迟惩罚他了,你现在要给我一个说法吧。

覃天恕摇头说,那天他的部下赶来了,我们还没来得及谈,也许最近终归要见面的吧。这也是我暂时还不想离开的原因,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误会而生死相搏,如果他确实如你所言,我也愿为你出头,而不愿你再去赌命了。

他们来到杏儿的新坟前墓祭,然后坐在墓阶上沉默面对斜阳。她独自潸然,内心感慨万端。眼看夕阳西下,她回身对着坟墓说杏儿,你是为姐送命的,我知道。姐一定要为你报仇。他不知说什么好,过去牵她下山。两人来到一个岔路前,突然和关勇波杨天喜狭路相逢。她敏捷地拔枪,那边杨天喜一看,立马也拔枪对准。覃天恕认出关勇波,急忙抱住她向后掩护,关勇波也按住杨天喜的枪,挡住杨天喜。

彼此相距十米,她疯狂挣扎大喊道覃天恕,你放开,我要杀了他。关勇波冷静地喊道天恕,你怎么能这样?小樱还在等你,你,你让开。杨天喜莫名其妙警惕地看着。

随时准备射击。覃天恕一边拖走她,一边喊道,勇波,我们改日再谈,你不要逼人太甚,今天我们各自退避三舍,你记着,我们早晚要见的,你不许伤害这个女人,否则,我永不饶恕你。

她还在挣扎着骂道姓关的,你等着,覃天恕救得了你初一,救不了你十五,山不转路转,你早晚还要转到我手中的。覃天恕,我恨死你了,你松手啊,你,你。关勇波痛苦地看着罩天恕把冉幺姑拖走,一时也不便下手,杨天喜迷茫地看着他。

撤退下来的覃天恕拉着冉幺姑的手不肯松懈,他依旧感到了关勇波对他的爱惜才不肯开枪,所以内心也很痛苦。她犹自愤恨难消,埋怨道还不放开,我手都被你捏碎了。他松手疼爱地看着她的手说,嗨,真的红了,对不起。

她恨恨地说,覃天恕,你就当你的东郭先生吧,我早晚要死在你的手上的。他解释道,关勇波目前还是不想杀死我们的,否则他就开枪了,你要理解人家。她驳斥道胡说,没有你,还有他开枪的机会?我早就把他们撂翻了,除非你帮倒忙,联手来对付我,我怎么认识你这样一个白眼狼的啊?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说完她扬长而去,他悻悻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所措。

山路上,黄昏压迫着关勇波的心灵。他心事重重走着,杨天喜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不敢多问。他忽然停下对杨天喜说歇歇吧,好累啊。两人在草地上坐下,他看着晚霞说,我知道你心里有疑问,天喜,做人真难啊。

杨天喜理解地微笑道队长,你不用说,也许我不了解,但是我懂。关勇波看着苍天忽然感伤欲泪,强忍着说,这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匪首,嗨,我却不能让你开枪。杨天喜说我看得出来你们可能有许多渊源,最好不要同归于尽。他感慨说,哎,也许同归于尽反而是最好的结局,否则,忠义实在难以两全啊。

杨天喜说队长,你知道我也常常陷入这样的两难思考,本来两军相对,各为其主,也是军人的原则,但是难道就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吗?关勇波说难啊,对敌人的温情就是对同志的残忍,革命是没有妥协之路的,只有征服和被征服,除非对手愿意缴械投降。可是,太多的恩怨情仇,往往使得我们谁都无法宽容。我们都将在血与火的厮杀中经受考验啊。

田樱坐在月光下独自垂泪,关勇波疲惫归来进门看见,过去轻轻地给她披上一件外套。她回头看见他,更加忍不住泪如雨下,蒙面抽泣起来。他不知所措,只好拿来一个板凳坐在旁边陪着。她哭了半晌,自觉惭愧,抹去泪痕,苦笑着说不好意思,有时一想,如果你们都走了,离开我了,我真不知道我怎样才能走出这深山老林啊。想着想着就忍不住了。他拍拍她的肩膀说,别净往那悲剧里想,乐观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每个人成长的路上,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一些危机,把握好分寸和机遇,总是会有办法破解的。你要相信,这个世界并非你一个人在承担痛苦,我和天恕,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人,可能都在面对心灵的撕裂,我们的疼痛并不比你稍减一分。

她感动地说勇波,我知道,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们和我一样,都在分担整个时代的剧痛。我只是没有你们那样坚强,我更无法想象,如果在你们之间也要经受这样的撕裂和破碎,那该是怎样难以愈合的创痛啊。他说,事情也许还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可救药,我们都在努力弥合也许存在的裂痕,只是人事太复杂,我也暂时无法对你多说,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轻易抛弃你们的。

她满含希望地说,如果你们能够重新握手,那就太好了,勇波,你是我们的哥,你多担待一点他的不是,他还是讲理的,内心也很尊敬你。他苦闷地说,问题并不在于是否我们和好如初,我和他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误会和伤害,但是人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与这个世界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我要致力谋求的并非他对我个人的原谅和理解,因为他恨不恨我并不重要,时间终究会洗白一切。现在关键的却是如何帮助他完全洗清他自己,如何使他彻底放弃跟新社会的对立,将功折罪,成为一个新人。如果做不到这点,即使我们和解了,这个国家还是没有跟他和解,那他依然还是后患无穷,你知道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她又陷入绝望,说那,还有希望吗?他沉重地说,希望从来都在自己手中,如果完全无望,那我何必要把你留在这里吃苦受罪?我们现在所作的每一步,都关系着他,也关系着我们自己的安危。所以你不要轻言放弃,我也不会。只要他能够为我们所感,按我所说的去做,希望就会变成现实。你想的那个去处,我也已经为你安排好了,有位前辈高僧,会在暗中照顾你的安全,只是古寺寒苦,你要多多保重啊;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她欲泪,喃喃说道勇波,我几乎万念俱灰,如果你们都要反目成仇,那我也就只好从此深锁寒窗,清苦平生了。多谢你也拜托你了。他也很感伤地说,我估计天恕会找到你的,无论如何,你要首先说服他和我单独见面,要他看清时局,千万不要侥幸认为可以一走了之。

想起今天和覃天恕的再次狭路相逢,关勇波难以入睡,独自坐在办公室冥思苦想。这是他一生欠情最多也是最可信托的弟兄,眼前却要刀兵相见,实在是太无法想象了。无论出于什么角度,他都要设法把天恕拖出苦海,要帮天恕洗清罪孽。但是以他对这个时代和组织的了解,深知要做到这一点,显然并非易事。尤其是如果覃天恕不肯配合的话,那他也真正束手无策。正想着,黄世杰推门进来。问这么晚,队长还没休息啊?

他叹道许多事情,烦心啊,你怎么样?黄世杰说我看见你没睡,特意来汇报的,事情可能有点眉目了。他顿时来精神问,你是说哪个?黄世杰兴奋地说,敌人的卧底,基本能够锁定是谁了。他激动地说太好了,来,告诉我,你是怎样发现漏洞的。

黄世杰凑近来密语,他不断兴奋地点头。最后他说,这个消息要完全保密,我要利用这条线索钓鱼,哼哼,记住啊。黄世杰说你放心,没人知道的。

扫墓归来,冉幺姑恨恨地丢下覃天恕,独自走到门前,一个袍哥护卫说来客了,在等你。她问谁啊?这么晚了。袍哥说就是那个蒋团长。她推门进去,蒋团长起身迎接说幺姑,你终于回来了。她情绪不好,苦笑说没想到蒋兄深夜来访,害你久等了。他察言观色说,幺姑似乎不大高兴啊?是因为在下的打扰吗?她叹息说流年不利,有什么可以高兴的。兄台什么时候来,都是我的嘉宾。你不要介意我的情绪,来,咱们喝一杯夜酒吧。

他附和说好啊,那天全靠你救我,正好要感谢你的。她说兄台要这样说,那就落俗了啊。她一边取来酒一边斟满递给他,他说我们真还没在一起开怀畅饮过,来,今夜我们尽兴一醉吧。干。她一饮而尽说,你的伤好了吧?

他笑道我啊,也算是命大福大的人,这辈子枪林弹雨,却总是能够绝路逢生,小时候算命的说我天生就有贵人扶持,看来你也是我的贵人啊。她笑道,恐怕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是个扫帚星了,难得你还这么高看我。他深情说,幺姑,我是一直视你为贵人的。你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贵气,那是人家学都学不来的。这种气质,并非金钱和权力所能造就,在你面前,我常常只能仰望。

她羞涩一笑道,蒋兄这样说,真令我无地自容。还好,我自己总算还知道自己,不过就一个普通寻常的村野丫头而已,甚至对男人来说,我这种野气和蛮横,也许反而是难以见容的。对于兄台的青眼相加,我心存感激,却不敢消受啊。

他委婉地说,贤妹这样的空谷幽兰,原本就是世外仙妹,并非一般的俗人所能高攀。可惜这里的深山,埋没了贤妹的一表人材啊。她苦笑说,一个人投胎到哪里,原是不可选择的。也许我一生也没机会走出这大山一步了,但是那些走出去的又能如何呢?算了,我们还是不说这些吧,说起来伤感。来,再干一杯。换个话题。

几杯下去,他们已经略带醉意。他狡黠地看着她说,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说又不敢说。她笑道在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你说吧。他转动酒杯说你看,我们自从覃家堡暴动成功之后,就几乎没打过胜仗了。每次周密计划的事儿,最终都被敌人破解了。我觉得这不是偶然的,其中可能大有文章啊。她疑惑说,泄密的可能是完全存在的,跛豪那些弟兄多半都是本地人,难免人多嘴杂,走漏风声,这点我也有疑问。

可是问题是我们几个人内部议定的一些大事,部下完全不知的,怎么共军都能及时掌握呢?你不觉得其中有鬼吗?她说我们四个人,与共军皆有血海深仇,你觉得有什么叛徒吗?你如果不怀疑我的话,那你言下之意,就是怀疑覃天恕了。他干笑着说这,我可不敢说了。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其他的人,我多少要打个问号。当然,我也不会无故陷害自家兄弟。

她说,我其实知道你的疑心所在,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了,我们索性就开诚布公地讨论吧,也没必要藏藏掖掖的。你是在怀疑覃天恕?蒋团长神秘一笑说,毕竟他和那个姓关的共匪还很暖昧,一直没跟我们解释过。而且这个姓关的现在又是我们的劲敌。我们屡屡栽在他手上,我真是不甘心啊。她沉稳地说,要说别人呢,我还不敢怎么打包票,如果说覃天恕呢,应该说我还是最了解的。虽然他有负于我,但是我不太相信他会出卖我们。

他发问,你的理由是什么呢?我希望你能打消我的疑惑。她说,首先他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他的毁家之痛就在眼前,那种仇恨不会因为一点个人的友谊而淡化。你不能怀疑他的立场和是非观,否则他就不会在那天搭救我们。他说嗯,这点你说得在理。还有呢?

她接着说,他是一个极为看重道义的人,他连关勇波这样一个成为了敌方的故人,都不愿意自己出手去报复,他和你我无仇无怨,他又何必还来暗害我们呢?我们毕竟还是帮过他的人,他是知道恩仇的。蒋团长说我想也应该是这个道理啊,但是人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安危而卖友求荣呢?

她说不排除别人会这样,以我了解的他,我敢肯定不会。否则我又何必来帮这样一个负情于我的人呢?他说,你说到这儿,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你见过他带回的那个女人没有?她不快地说见过,怎么了?他说,那可是他形影不离的宝贝,怎么最近好像没下落了呢?这个女人也是从省城来的,究竟是何背景,我们似乎并不清楚啊。

冉幺姑难受地说,最近她好像是出走了,至于去了哪儿,我没有兴趣,也无意打听。他说喔,出走了?哼哼,我觉得恐怕问题就出在这儿。这个女人一向对我们都是很敌对的啊,对你,那就更不要说了。如果她还有共军的背景,那她只怕就是我们潜在的最大的敌人。这个人,我必须要弄清楚。

她冷冷地说,这件事,我不想插手,你愿意调查你去调查吧,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不要无端怀疑覃天恕,更不要惹他急。无论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你都不许伤害他覃天恕,这算是我对你的一点恳求。蒋团长笑道贤妹真是一个好女人啊,可惜啊可惜。

蒋团长在几个小匪的簇拥下,往跛豪的大营走去。跛豪在院子里的一把躺椅上睡觉,蒋团长轻轻过去拍拍他,他顿时弹跳起来摸枪。蒋团长看他如此敏捷,大笑道哈哈,跛豪,是我,你可别走火了。跛豪擦着嘴上的涎水,骂道狗日的,老子还以为有人摸庄呢。

蒋团长说这不是在你的大营么?你还怕哪个啊?关起寨门你就是皇上。跛豪呵呵笑答,这些时都被搞得神经兮兮的了,他妈的,我正做梦还在江边打仗呢。突然觉得被谁偷袭了,呵呵,幸好我老了,要年轻那时,恐怕你要吃子弹了。

蒋团长坐下说,老哥,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我们恐怕确实是被人偷袭了。跛豪阴沉着说道,老子这几天也是在盘算,我感觉那天狗日的共军确实像有准备似的。

你这几天调查的结果如何啊?蒋团长冷冷地说,我怀疑上一个女人了,可能是她卖了我们。

跛豪勃然大怒说,还真有这么个东西,你说,是谁?老子把她劈成刷子。蒋团长意味深长地说,就怕投鼠忌器啊,再说,我们还没有完全的证据。跛豪吼道,老子又不是开衙门的,要什么证据,先把人抓来火上烤着审问,三木之下,看她敢不开口。

蒋团长呵呵笑道,跛爷就是跛爷,一个端公一个法,那好,你先把这个女人的去向让弟兄们去弄清楚再说。跛豪说你到底说的谁啊,这么神神道道的?他说你知道吗?覃天恕从省城带回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太太。跛豪说我没见过你说的这个,我只知道冉幺姑。这个女人怎么了?他说她是在端午之前离家出走的,现在不知去向,覃天恕也在找,我怀疑她是投奔了共军,出卖了我们。

跛豪说,那她不是连她老公也都出卖了?她为何要这样呢?老子一生都搞不懂这些婆娘是怎么想的;抓来沉潭算尿。他说据我的了解,她是一直反对覃天恕和我们合作的,而且可能她和那个姓关的家伙还有更密切的关系,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把她找出来除掉。

跛豪问覃家那小子是什么态度?蒋团长说,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他,等我们审问清楚了,再喊他来一起处理,看他怎么说;甚至可以看清他的立场。跛豪说他妈的,老子马上布置下去。老子一世英名,要是栽在一个女人手中,那也他妈太丢脸了。喝酒喝酒,郁闷啊。

袍哥属于江湖社会,贫富皆有加入者,因此土改以来,暂时还无法完全甄别处置池们。冉幺姑忙于复仇,很久没有料理舵上的事了,大小琐务皆交给牟舵爷在打理。

这天,她去看望牟舵爷,一起喝茶聊天,一个袍哥端上一盘西瓜退下。

她尊敬地说牟爷,真抱歉,柜上的事情全靠您撑着了。牟舵爷笑道哪里啊,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闺女你安稳就好,我也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爹了。她感伤地说,你们老一辈的交情道义,我们这一辈是没法比了。眼前堂里的弟兄恐怕想要拔香头的都不少吧。

牟舵爷苦笑说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们也要理解。能够不出卖海底,也就算大家还记得当年换帖子的誓言了。许多事儿,不能太认真了。等这乱世过了,再来重建山门吧,哪朝哪代有官绅的酒肉,就有江湖的饭碗,我倒是习惯了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闺女啊,你也不用着急上火。哪家过年不吃顿饺子?轮着来吧。

她笑道,牟爷您说的也是个理,好在老一辈给堂上打下的家底,我们这一辈反正是吃不完的。风声实在紧了,大家就先卧槽吧。牟舵爷说言之有理啊。我看你最近心事重重的,有什么疑难吗?她说覃天恕带回的那个女人,您还记得吧?这个女人最近出走了,我想请您帮忙查查她的下落。

牟舵爷说走就走呗,你管那闲事干吗?她说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怀疑她通敌,必须知道她的去向。牟舵爷说覃少爷知道吗?我是说你们的怀疑。她说他还不知道,他也在找。这件事您知道就行了,有了下落也不要告诉别人。牟舵爷说嗯,怕就怕这种吃里爬外的种啊。

田樱化装成男军人,混杂在巡逻的队伍里,被带到了铁炉寺。杨天喜一行在寺庙前踏勘警卫,关勇波送她走进尼庵,止步于门前。一会儿一个老尼带着已经换上一身僧衣的田樱出来,他合十致谢说师父,拜托您了。老尼和蔼地说,施主不要客气,铁笔大师已经吩咐过了,你就放心吧。阿弥陀佛。他对田樱说那我就先下去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记住我的话啊。她伤感欲泪,低声说我知道了,你自己保重,拜托你一定要救救天恕啊。他说你就放心吧。

他转身,看见铁笔和尚站在铁炉寺前,冷眼看着他们。他去合十致礼,说谢谢法师关照。铁笔和尚摇头叹息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衲该说的也曾说过了,各自看造化吧,但愿佛前的这一盏灯,能够驱走她的厄运。你去吧。和尚转身进去,关勇波尴尬地看着他的背影。

对于究竟是否要把田樱从关勇波那里找回来,覃天恕一直拿不定主意。从现实的角度说,关勇波比他更能保护她。他甚至希望关勇波能把她护送回省城,这样他也就无牵无挂了,可以留在这里搭救冉幺姑。但是从情感上说,她这样不辞而别,还是让他难以安心。他在后院发呆,抽烟,情绪十分恶劣。

三先生急匆匆进来,他掐灭烟头立刻站起来。三先生结巴地说少奶奶,她,她。他紧张地问她怎么了?快说啊。三先生说她,可能出家了。他大惊失色说什么啊?出家?

出家当尼姑啊?三先生说好像是吧。据可靠的消息说,昨天去的铁炉寺边上那个大石庵剃度的。

他忧心如焚地徘徊,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三先生紧张地说还有更不好的情况。他回身紧张地问还有什么?你快说啊。三先生也很紧张地说据我白线报,现在好像有好几路人都在打听少奶奶的下落,不知用意何在。我很担心啊。

他疑惑说,难道关勇波竟然不管她了,她出家的事儿目前还有谁知道啊?三先生说暂时消息还是封锁的,但估计也保不了几天密;你知道,就这么大个地方。他焦急地说其他打听她的人,都是什么背景啊?

三先生说这个可不敢肯定,反正都是旁门左道的。少奶奶怎么会引起这么多人注意呢?他叹息说我可能真的是害了她啊。哎,关勇波啊关勇波,你还真的和我翻脸到这种程度吗?连田樱你都不管了,好,好。三先生,事不宜迟,明天我去铁炉寺,你准备车马,我可能必须离开了。三先生急忙点头说我看少爷还是早点带少奶奶走为好,否则夜长梦多啊。

牟舵爷很快打听到情报来找冉幺姑,进院掩门,幺姑出迎说牟爷,您又来了,这么快啊?他说小姐吩咐的事儿,肯定是大事,我得急着办啊。她问怎么?马上就有消息了?他说,小姐你的分析恐怕还真有道理。据我所知,此人确实是端午之前突然来到共军乡政府的,而且进镇上时,还有人拦截过,是被张家湾的民兵护送去的,没拦住。她疑惑道,那会是谁在拦截她呢?难道覃天恕对我隐瞒了什么?人呢?现在在哪里?他说奇怪的就是,原来一直在乡政府的院子里,昨天开始突然失踪了,不知去向。

她问没人看见进出吗?他们昨天难道没人出门?他说我一直有人在观察他们的行动,昨天倒是出去过一支清乡的队伍,但没看见有女人,奇怪了,难道土遁了?她咬牙切齿说,姓关的狡猾得很,说不定就是这支队伍把她裹挟出去了,其中肯定有天大的秘密。好啊,覃天恕,你还要瞒我。行,行,走着瞧。您让堂里的弟兄,马上开始全面调查,连个外地来的蝴蝶都不放过,我还不信我找不到她了。

这天大早,覃天恕就悄悄走到了大石庵前,先在周围观察一番,然后径直走了进去。他来到大殿,看见田樱果然在蒲团上闭目打坐诵经,顿时瘫痪在门槛上坐下。他看见了她满脸泪痕的憔悴模样,自己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他的影子投射到她的面部,她略有所感,微睁眼睛,看见了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泪水又止不住流下来,老尼感到外人来,警惕地打量他。他看着她发呆,他似。乎从来没发现她如此的圣洁美丽,像一个度母一样的悲悯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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