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方信宣战,众人只是讶然。嬴子虚应战,众人却心中一惊。神剑宗还有数人没有出战,而且仅次于嬴子虚的楚行天也还没有出场。嬴子虚大可以让楚行天或者别的弟子先挑战释方信,借此来消耗他的力量。但是他没有。
你要战,我便战。这便是嬴子虚的选择。说完,只见嬴子虚脚下地面竟然如同水面水波粼粼,他身边光线扭曲暗淡,氤氲不明。
“师兄,为什么嬴师兄明明就站在那里,但我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看台上神剑宗弟子脱口而出,眼中满是惊奇与疑惑。
“你忘了吗?我神剑宗的镇派身法浮光掠影是被谁得到了?”他身边的青年沉声道,但是他的眼中也满是惊讶。
“这就是浮光掠影?竟然如此神奇。让我有看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感觉。明明近在眼前,却好似遥不可及。”那弟子吃惊地合不拢嘴。
“想来以嬴师兄的天资,浮光掠影应该已经有所成了。释方信就算是须弥山嫡传,也不一定是嬴师兄的对手了!”说话间他已经激动不已,目不转睛地看向场下的那个昏暗晦涩的身影。
神剑宗的弟子都坚信,这个男人必将带着他们走向胜利,无论是谁都无法成为他的阻碍。谁敢阻他参赛,一剑定言即可。谁挟私报复,他自一剑伐无道!现在有人阻他得首位,也必将接受他的雷霆一剑。
释方信看不清那扭曲光影中的人影,但他却感觉到一道凌厉似剑的目光正锁定着他,他的目光坦然自若,无悲无喜。释方信深吸了一口气,真气流转似箭,气势不断攀登。须弥山的荣耀也不容任何人践踏。这一场,胜者,为尊!
嬴子虚感觉到了释方信眼中的战意,和那不断攀升的气势。不惊反笑,这场早来的战斗来得好,他就需要这样的一块“磨剑石”来磨砺这些天的所得所获。
光影中,嬴子虚轻抬脚步,下一刻同样的波光在擂台上荡漾,一道光影毫无预兆地自虚空中显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嬴子虚形如鬼魅,无声无息地从台下走到台上。
见到此情此景,释方信纵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不由心中一紧。这是何身法,竟然如同法术神通般神鬼莫测。这样的身法已经远超七十二绝技中的一苇渡江和壁虎游墙功了。若是要有什么身法可以相比,大概只有道门神通缩地成寸,和佛门绝学咫尺天涯了。
释方信毕竟出身佛门大派,见识不凡:“嬴师兄所使出的绝学应该就是神剑宗镇派身法——浮光掠影吧。”
“正是。”嬴子虚并没有因为对手认出自己的武学而不安,依旧平静似水,心中不起波澜。
“嬴师兄入门应该还不到四个月吧。”释方信笑容中暗含苦涩。
“的确。”嬴子虚淡然道。
“嬴师兄惊才绝艳,方信佩服。”释方信轻轻颔首,不过他马上话锋一转,“但是嬴师兄的所作所为却配不上你的绝世天资啊。”
看台上不管是哪个门派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一阵哗然。为什么?谁都没想到还没开打,释方信就放出这样的狠话来。他们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嬴子虚到底会怎么回答。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扭曲光影中沉默片刻,一道低沉而略带沙哑,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释师兄说的是我派神剑宗弟子消耗贵派弟子的实力这件事吗?”
“没错。”释方信缓缓点头。
“笑话!”一声冷喝响遍全场,回转不休,在神战台上回荡,声音不大,却宛若晨钟暮鼓,震撼人心。
“兵不厌诈,莫非你须弥山实力强劲就不许我等使用计谋?兵道,诡也,出奇制胜有何不可?”
释方信眉头一挑:“但是阁下所用计谋实在太过卑鄙,竟然联系唐门、仙剑宗一起对付我须弥山。有失比武的精神。”
闻言,嬴子虚仰天长笑,笑毕,声音冰冷似铁地道:“阁下那只眼睛看到我前去和唐门与仙剑宗商议了?莫非阁下只凭随意地猜测就把人定性了吗?况且,江湖险恶,人心诡秘,难道敌人会跟你讲什么比武精神吗?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阿弥陀佛,既然阁下执迷不悟,贫僧只能现将阁下击败,再用佛法度化了。”释方信声音也冷了下来,竟然动嘴不行,那只能动手了。
“某正要试试你这须弥山嫡传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嬴子虚面不改色地道。
这番对话里火药味十足,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凝重的气氛。看台上的弟子明明听得激荡不已,但却死死地掩住嘴,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此时,释方信缓缓从宽大的白色僧袍下抽出一柄长剑。便是以嬴子虚的定力都轻咦了一声。无他,佛门中使用剑法功夫实在是太少了。在嬴子虚前世的记忆中,七十二绝技中只有一门剑法,号称佛门第一剑法。
“达摩剑法?”嬴子虚想到这不由脱口而出。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剑法是达摩剑法?”释方信眼神中满是惊讶。
嬴子虚也愣住了,他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有达摩剑法,要知道达摩剑法是少林寺达摩祖师所创,就算别的武功名字一样,达摩剑法也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达摩祖师是什么人?”嬴子虚感觉到自己似乎触摸到什么,但却有一层迷雾笼罩着真相,无法看清。
“达摩祖师,你怎么知道达摩祖师?达摩祖师乃是我须弥山万年前的一代宗师,后来证道成佛,前往极乐世界了。达摩剑法就是由达摩祖师所创。”释方信解释道。
嬴子虚正想继续询问,但是释方信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释方信横剑身前,施展一苇渡江,身形轻若根鸿毛,遇风而起,遇水而浮,飘忽不定,眼花缭乱。
嬴子虚脸上浮现起一丝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先击败他。看起来万年前须弥山达摩祖师的事迹也不是秘密,总有办法弄清楚。
释方信看不见嬴子虚脸上的冷笑,看着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一横。他苦练一苇渡江数年,难道抵不过他修炼浮光掠影三个半月吗?想到这,释方信将一苇渡江运转到极致,整个人好像一根被狂风卷起的羽毛,一瞬间越过数十丈,挺剑直刺嬴子虚。
而身体隐藏在光影后的嬴子虚却好像吓呆了一样不闪不躲,直愣愣地看着释方信的长剑刺了过来。眼看着释方信就要将嬴子虚洞穿,但那个人影还是一动不动。释方信心中惊疑不定,要是对手真的反应不及,他错手杀人怎么办。但是他又不觉得嬴子虚这样实力的人会反应不及,于是他一狠心,剑气更盛三分,毫不迟疑地刺了下去。
“嗖”的一声,释方信的长剑就将“嬴子虚”洞穿了。看台上的神剑宗弟子都不禁惊呼起来。
“嬴师兄难道被击中了吗?”一个弟子惊呼道。
身为当事人的释方信却是暗叫不好,他的剑尖毫无滞碍的就刺穿了那个人影,这根本就是个陷阱。他抽身就要退回去。这时,一道冷酷无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在找我吗?”
一下子,释方信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下意识地顺势横剑背后,做出苏秦背剑的姿势,竟然生生接住了嬴子虚的必杀一剑。但是背后涌来的巨大力量却将他震得飞了出去,剑身反抽在他的背上,竟然响起了金铁交击的声音。嬴子虚心中了然,这释方信也修炼了外功。
释方信趁势一个翻身,转过身来,一脸紧惕的望着嬴子虚。但是嬴子虚并没有乘胜追击,只刺出了一剑就不再动手。
他的周身光影扭转不休,颠倒浑浊,光是盯着看就让人心法意乱,恶心眩晕。但是释方信不愧是须弥山嫡传,一身禅定功夫不俗,竟然无视了嬴子虚身上扭曲的光线。
他冷哼道:“竟然背后伤人,实在是卑鄙。”
“背后伤人?那也不及阁下你正面绝杀我狠辣吧。我记得你刚刚出剑的时候可没有丝毫犹豫啊。”嬴子虚淡笑道。
“你血口喷人,我是知道你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我刺中,才没有留手!”释方信愤怒地道。
“滑稽?那我也是知道你释方信可以躲过我的剑,才背后出手的。”嬴子虚冷笑不止。
“你!”释方信一时语塞。
“哼,你须弥山弟子也是这么虚伪的吗?敢做就不敢承认吗?”嬴子虚嘴上得理不饶人。
释方信气极,不再与嬴子虚多说,长剑上剑气吞吐,做出防御状。这下他不敢小看对方神出鬼没的身法了。
“释方信,你打算当一个缩头乌龟吗?好,如果连我的身法都跟不上,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我比?”说完,嬴子虚身形完全消散,不见踪影。
在场外的人看来,嬴子虚就这样凭空消散,不见踪影了。这样高深的身法简直已经超出了武学的范畴了了,场外的弟子纷纷睁大了眼睛,拼命的寻找嬴子虚的身影但是一无所获。
释方信也是头上直冒冷汗。这时,多年来修佛的作用体现出来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他知道,嬴子虚就像是一个刺客,在等待他露出破绽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但是他的眼睛根本看不到嬴子虚的身影,索性释方信就闭上了眼睛,用心灵去感受,外界的波动。他相信哪怕再厉害的身法,也不可能无声无息。
就这样,释方信突然闭上了眼睛,在嬴子虚的压迫下,他竟然进入了之前一直都没能进入的心禅境界。心中一片空明,神魂澄澈,忘却烦恼。就这样,他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