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林曦夕。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扎着马尾,齐刘海,一头黑色的头发,色泽恰到好处,让人看了很舒服又不觉得做作。总之,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很自然,很清新。就同她的名字一样,她就像破晓而来的晨曦之光,给人以舒心之感。
她习惯穿着自己的衣服,校服对于她来说,是多余的。这一点来说,她是比较另类的。可就是这种另类,让我的目光久久不能离去——因为我也从来不穿校服。于是我们的第一面比较戏剧性,在人群中显眼另类的我们,相视一笑,然后带着淡淡的香味,她与我擦肩而过。
来不及看清她的面容,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略显妖娆的背影。对,是妖娆,我确定自己没有说谎。如果说她的正面,如同晨曦一般,那么她的背面,就像是醉酒的夕阳。她很另类,却不是病态。她很清新,却不失迷人。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脑海里唯独存在“魔鬼与天使”一词。怎么说呢?可能外表看上去,她像是一只独领风骚的妖精,可是举止形态,又不失矜持之美。我很好奇,我心中闪过无数个疑问,她叫什么?哪个班?家住哪里?.当然,最好奇的是,她是否有男朋友。
于是我下定了决心。我几乎动用了我所有的人际关系,用尽千方百计去打听她的任何消息,哪怕是一丁点关于她的消息,我都有十分的渴望。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裹着黑衣,在被月色笼罩的夜里,偷偷潜入她的世界,企图撬开她心门的小偷。于是,一个月后,我向几个可靠的朋友,传出了喜讯。
在一起后的日子里,我对她的了解越发加深。我这才明白,她的另类,远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就像那次,她问我,你喜欢唱歌吗?我说还行,我说我喜欢周董的。她问我,你会唱哪首?于是我一本正经的数起手指头,慢慢的向她道来。她听完以后,似乎有点满意,点点头。我也很开心,虽然我那时不懂唱歌是讨人开心的手段,但是我明白这是对方对我的肯定。可正当我暗自高兴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既然你会唱这么多,那就来一首别的吧。
我顿时觉得有些无语,不过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我问她,那你想听什么?
“《玫瑰花的葬礼》。”她没有一丝犹豫,说出来的时候语气很平常,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期望之色。可到了我耳中,却觉得这几个字稍微有些讨厌。我不迷信,但是也不想听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于是,我词穷,然后不语。
“你唱不唱?”许久,她见我不说话,于是打破了沉默,似乎脸上有点不悦。我察觉到她语气不满,也不敢再装深沉,“不能换一首?”“不能。”“没学。”我见她不肯松口,于是想了这样一个低级的理由,企图以此搪塞她。
“沒关系。”听到我的回答,她从青色的草坪里站起身来,一改脸上的表情,展露出一丝释然,我以为度过此关了,谁知道——“给你两天时间,没有学会的话,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她便拍拍衣上的尘,不等回应,就留下目瞪口呆的我,独自离开。
中间很多事,我已经记不得了。行了,我还是承认,其实我记得,只是我现在不想记得罢了。
我的眼前,是那条陪她走过无数次的老桥。名如其物,这座桥,就叫老桥。老桥经久失修,桥面已经破旧不堪,就好像一个无处可去的流浪汉,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已。当然,我并没有那种心怀天下的情怀,我只是简单的想起了她,想起了自己。
那一次,我们下完自习,我同往常一样,一路送她回家。我其实是一个话很多的人,我在班上甚至在年级,都拥有很高的人气。但是这些底气,在两人步行的过程中,都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没有说什么话。这并不是坏事,我可以肯定。因为我认为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人的安静,两人的默契,这应该是一种很自然的享受,是一种很美好的浪漫。
当然,我相信她也这样认为。
我们来到这条几乎每天都要走过的老桥,我停下步伐,将目光放下去,就像鱼钩扔进水里一般,借助月光的皎洁,我能看见水花与岩石的共欢,水草呼吸而摇曳的身影,柳树翩翩起舞的婀娜.很多,总之我能看见的东西,都是那么的有诗意。而我却没有发现她往后面退了一步,更没有发现她的手此时在干什么。
而后在两人逐渐靠近之时,我越来越清楚地感受到一个温热的手背正贴着我的手。我心里突然一惊,然后是一喜,接着有点诧异,心想这是在等我主动吗?于是我偏过头,这才发现她正盯着我刚才看的地方,于是我更加诧异了。
“你在看什么?”我不解的问。
“你刚刚在看什么?”她没有选择转过头来看我,似乎是担心四目相对的尴尬。
“我觉得很美。”我回过头去,继续看着她看的地方。其实我懂她的意思,只是,只是牵手这种事,我是第一次,当然,她也是。但我很害怕,很担心,若是牵了,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随便的人?或者说,我是个不尊重她的人?或许她只是看的入神,没有注意我们的手,已经是如此的接近。
尽管我如此暗示自己,但是却改变不了我心脏跳动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自己沸腾的血液。罢了,还是牵吧,凡事总得有第一次。我鼓起勇气,猛然吸了一口空气,感觉好受点,就要将她的手握下去之时,我却突然听到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听歌。”
“想听什么?”她似乎对我有些失望,我不自禁的有些尴尬,随后只好讪讪的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心底似乎吐了一口气。
“《玫瑰花的葬礼》。”
“啊?”我听的莫名其妙,转过头去,看着她半边脸庞,心想你没病吧,结果一时心直口快,“你有病啊?”
“你说什么?”她终于偏过头来,只是眼神诧异的望着我。我心想完了,说了实话,要出事。
“别不说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她一改脸上的温柔,气势汹汹的盯着我不断逃避的双眸。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她假装生气的样子,是最可爱的,但是碍于眼下,又不敢开口。我心想,打不过,我跑总行了吧。于是我转过身去,想撒腿就跑,可我右脚还没抬起,却突然感觉到手心一股温热开始散开,然后蔓延到全身,我如同触电般,身体迅速僵硬,无法动弹。一股冲动从心底涌来,我发誓再给我一点勇气,我就能冲上去,抱住她。
此刻的我,几乎无法呼吸。我能清楚的察觉到我胸膛左侧的起伏频率。在心脏的作用下,我的血液迅速流动,然后我脸颊变红,一直到耳根.就像喝醉一般。
就这样,两个人在老桥那深陷的眼眸注视下,我们一前一后,她看着我的背影,我看着前面老房子的轮廓,就这样站着。她没说要打我,我也没说要跑。于是我索性闭上眼,心想要享受,那就好好享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缓缓睁开眼。我突然有些好奇,于是我转过身,欲要好好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结果,四目相对。然后,尴尬。她深深的将头埋进夜色当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于是我上前迈了几步,弯下腰,往上看去。
“你,你干嘛?”她羞涩的将头一偏,说话分明有些紧张。
我心中一乐,因为我清楚的看见了她嘴角那一抹羞涩可人的笑意。
“你很美。”任凭心脏狂轰乱炸,我不在意。我将身子站直,故作平静的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抚摸她的秀发,轻轻的说道。
她没有回应。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我明白,在别人夸她的时候,她肯定是不是拒绝的。于是我心情大好,破天荒的说:“我唱。”
她身子微微一抖,缓缓抬起头,看着我坚定的双眼,疑惑的问道:“唱什么?”
我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面色不解的说:“《玫瑰花的葬礼》啊。”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就好像看傻子一样。“你说什么?”
我被她弄的一头雾水,自己明明没有说错啊,但是为了加以肯定,我还是重复了一遍:“《玫瑰花的葬礼》。”
她柳眉一皱,有点嫌弃的松开我的手,双手叉在腰上:“你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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