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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有事之秋

何子非早在周国之时,便对陈帝的举动了若指掌,待他加封魏王,原以为将要重新修缮御周侯府,作为魏王府之用,哪知府邸远离京畿权力中心,将他隔离在外,无力参与朝政。若是陈帝有心防他,倒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有人怀了不臣之心,他却不能坐视不理。

加封魏王这几日以来,他几乎将府中所有人排查了一遍,除去潜伏其中的细作,好不容易歇息片刻,却听闻余鹤来访。

万事不可掉以轻心,何子非于会客厅藏了暗格,密会余鹤。二人探讨朝中政事,不知不觉已到了午时。

老贺在外室禀报道:“王爷,许夫人求见。”

许夫人?何子非思索片刻,不由笑道:“我去去便来。”

余鹤依然正襟危坐,“好。”

会客厅中有一面题诗墙壁,细细密密的篆刻了古人诗词,似一块茶色的石板。然而正是这石板,与密室相连,在密室内可透过石板的背面洞察会客厅中的一切。

待“许夫人”婷婷袅袅地入内,余鹤几乎吃惊的瞪大了双眼。果然是她,他早该想到,他们已有近一月未见,她却比之前更显美丽动人。

常年因审讯犯人而冷漠的心忽然觉得刺痛,午夜梦回,每每想到那一夜他对她的欺辱,余鹤便无地自容。他怎能那样对待一介女流?

很快,余鹤的那一丝自责便被叶舒接下来的举动惊得烟消云散。她于魏王身前跪下,先是磕头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然后坦然承认她曾在水云间做莺歌的事实。

余鹤几乎惊讶到不能思考,犹记得她在他身下哭泣,“大人尚且嫌弃未饮过的新茶,而今却不嫌弃贱人这残花败柳的身子?”

他以为那是她的推脱之词,却不料有这样的深意。

她跪在那里,泪水涟涟,一如她来求他的那个旖旎夜晚。余鹤无心专注于他们二人的谈话,只觉自己的情绪尽数被这小女子吸引的过去。他不在乎她曾做过什么,不在乎她嫁过什么人。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没日没夜地想她。

叶舒将自家大人交代的事情尽数完成,又将密封的纸袋交给何子非道:“大人秉烛夜读,并命我当面将此物交给魏王。”

何子非取出那本薄簿,在扉页看到她小小印章留下的痕迹,不由想起他们还在御周候府时,她研磨印章的认真模样,不禁唇角含笑。

叶舒机敏,见魏王满面含春的模样,趁热打铁道:“大人有话带给王爷。”

何子非好奇,“什么话?”

叶舒缓缓道:“天寒地冻,王爷记得加衣。”

言毕,却见魏王殿下表情一滞,眼里的情绪几乎要流淌出来。叶舒眸子一闪,抹净了眼泪,便弯着唇角笑了。

何子非看得出叶舒是逗他开心,也不气恼,“既然如此,你也替我带一句话回去。”

叶舒点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王爷也太……不含蓄。”这下倒是让叶舒羞了个大红脸,她连忙道:“我这便启程,定然一字不差地转述给大人。”

何子非笑道:“用过午饭再走。”

叶舒推辞道:“府上没有女眷,我若不回去,大人多有不便。”

“再者。”叶舒眸子一转,“若是耽误了今日,王爷便又隔了一秋。”

即便是他们之间相距甚远,余鹤依然能看得清她飞扬的眉角和跳动的情绪。她待旁人温柔似水,缘何每每见他,却都如临大敌?

何子非见过叶舒,便又回到密室,却见余鹤匆匆起身,似是要离去。

“用了午饭再走。”何子非挽留道。

“要事在身。”余鹤一脸冷漠。

何子非打量着余鹤脸上的深情,他虽冷漠,目光中的急切与炽烈却毫无顾忌地蔓延,仿佛是有十万火急之事。“不要忘记了我嘱托你之事。”

“自然。”余鹤来不及向他此行,便大步向外走去。

霜华远远隐在黑暗之中,见何子非独自在窗边读书,眉头颦蹙,似是为什么事情苦恼。

“王爷,该用膳了。”她柔声道。

“你且出去。”他回道:“不必等我。”

余鹤一出魏王府,便驱车跟上叶舒的马车。

前几日才落了雪,地上泥泞不堪,而叶舒又走的是小路,行至蜿蜒树丛中,忽然间车身一斜,车轮便陷入了泥潭之中。

叶舒见状,连忙下车,与那车夫商量道:“你在前面调转马头,我在后面推车。”

车夫惶恐道:“怎能劳烦夫人亲自动手。”

“这里天寒地冻,顾不了许多。”叶舒挽起袖子,走到车轮陷入的一侧,双手抵住马车。随着车夫扬起的鞭子,马儿吃痛,奋力前行,可马车陷入太深,竟纹丝不动。

叶舒哭笑不得,顾不得许多,只得再次用力。忽然间腰身被一双有力的手环住,叶舒惊叫一声,便被人抱在怀里。

那人眉目冷峻,似这天地间冰雪雕刻之人。

“余……余大人。”叶舒惊恐不能自已,不知余鹤为何会在这密林中出现。

余鹤将她带离泥泞,又回到车轮陷入之处,缓缓蹲下,振臂一提。他看似文弱,却似有千斤之力,此举似是将百年老树连根拔起。

余鹤却面色如常,似是不费吹灰之力。

车夫会意,连忙驱马前行,逃离泥潭。车轮转动,溅起一片泥点,落在余鹤大人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袍之上。

叶舒吓得捂住了嘴,心中默念糟糕。

“你先回去。”余鹤看了车夫一眼,目光中的嫌恶和疏离令那车夫不由蹙眉。

车夫奉命而行,不肯离去。叶舒见二人僵持不下,连忙道:“你回禀大人,说我同大理寺卿余鹤大人在一起,请她不要担心。”

见二人似是旧识,车夫这才离去。叶舒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多谢余大人。”

余鹤斜睨了她一眼,“随我来。”

叶舒只得讪讪地随他上车。

余鹤先是脱了鞋,然后又脱了被打脏的外袍,只着了中衣,坐在软榻之上。叶舒低头瞧了瞧自己的鞋子,便默默地脱了放在一旁,然后与他相距甚远,神情警戒地跪坐在马车上。

余鹤瞧了她一眼,“怕我?”

她怎敢说怕他,叶舒摇摇头。

“过来坐。”余鹤指着他身旁的软榻。

叶舒不想离他太近,只得硬着头皮道:“怕。”

随着马车颠簸前行,余鹤不再说话,斟了一盏热茶细细赏鉴。叶舒心惊胆战地盯着他,却见余大人并不看她,而是盯着那挂在一旁被打脏的外袍,忽然勾起了唇角,似是笑了。

不会,怎么可能,若不是她看错了,便是她困倦了。

余鹤饮了热茶,顿觉心情舒畅,再抬头看那小女子,竟已是昏昏欲睡。她双臂环在胸前,姿态戒备,竟是坐着睡着了。

她怎会畏惧他至此?

余鹤心中浮起难以言表的挫败感,将原本盖在膝上的薄毯取下,轻轻覆在她身上。

余鹤明察暗访,翻阅了百余宗卷,才窥得魏王的蛛丝马迹,以及许知言不可告人的身世。而眼前这个小女子,就打算无名无分地跟着“她”一辈子?

他知她年少堕入风尘,都说风尘女子有媚骨之态,勾人魂魄,她却不然。她从不浓妆艳抹,从不撩人心神,却还避他如蛇蝎。

不,恰恰是她这半推半就的姿态,教他魂不守舍地日夜思念。这小女子,当真是……让他喜欢得紧。

马车急停,余鹤未曾坐稳,险些伏在叶舒身上。叶舒浅眠,忽然惊醒,被余鹤的动作吓得目瞪口呆。

余鹤恼怒,对车夫喝道:“何事?”

车夫慌张道:“大人您看。”

余鹤披了外袍下车查看,却许久未回。叶舒不由好奇地撩开轿帘,泥泞的小路上一片肮脏腥臭,冲得她几欲干呕。路边躺着一个人,正是半个时辰前还有血有肉的许府车夫。此时此刻,他的胸口插入一把利刃,血水浸湿了他的周身,令人不寒而栗。

余鹤在他周身查看了一圈,探了探他的气息,又仔细检查伤口,最后自怀中取出一方锦帕,将尸体胸口的尖刀拔出,用外袍裹住。

叶舒浑身瘫软,不敢再看,余鹤却已抬步上车,脱了履,将包着凶器的外袍放在一边。

他在叶舒身旁坐下,“你随我回府。”

叶舒的声音战栗不已,“我家大人……会不会?”

从尸体上的多处伤口来看,车夫显然是被围攻不得脱身。可他周身的伤口,却都不足以致命,真正夺他性命的,是口中咬破的药囊。

余鹤不知京中发生了什么,但许知言府上多为何子非布下的暗卫,显然这车夫也是暗卫出身,身手不凡,却被迫自尽,定是那些刺杀之人想要从他口中探得什么消息。

若那车夫不死,再拖延下去,便会遇到随后而来的马车。如此一来,即便是余鹤,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车夫以命相搏,也算救余鹤一命,便是这一恩情,他也要为车夫报仇雪恨。

叶舒早已泣不成声,她跪在余鹤身侧,啜泣道:“那些人是不是冲我来的?”

余鹤叹息一声,心疼地抱住眼前的女子,“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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