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长年闭门家中,足不出户,独坐窗前的峕儿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五官虽然清秀,脸上却流露出几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本不该有的忧郁神情。
“峕儿,峕儿,你.你猜我发现了什.什么?”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在庭院里对着峕儿兴奋的呼喊。此子皮肤黝黑,星眉朗目,帛巾束首,身着靛青色宽衫,外罩墨黛纱榖,足蹬缁色马靴,英朗俊逸,虽是弱冠年少,言语迟钝,却自有几分倜傥风流。他就是峕儿的表哥颛【音同专‘zhuan’】孙言,字子衍,与峕儿同岁,仅比峕儿虚长几个月。自幼父母双亡,幸得姑母颛孙槐怜悯,收养于贾府,姑父贾充对其亦视如己出,教其习文练武,甚是疼爱。颛孙言虽言语迟钝,但却天资聪慧,小小年纪便已熟读诗书兵法,自幼更得姑母颛孙槐亲自教习颛孙世家祖传秘籍“惊鸿九鞭”,武功亦在贾充之子贾彝、贾遵和贾模之上,贾府上下鲜逢敌手。
“峕儿,我.我.我发现了一个好.好去处。”颛孙言见峕儿不为所动,又一次大声说道,刀削一般的鼻峰上因奔跑而沁出一丝丝细密的汗珠,黝黑的脸庞透出几分红润。
“什么啊?”峕儿心不在焉的问道,眼神却依然茫然的望着远方。
“你快来,我.我.我带你去看。”语罢,颛孙言拉起峕儿的手,一路小跑,将她带到了贾充的书房门前。
“书房有何新鲜之物?”峕儿不耐烦的嘟了嘟小嘴,转身要走。颛孙言一把拉住峕儿:“嘘,别.别吱声,你.你跟我来。”
“不行,爹爹不让随便进书房,他会责罚峕儿的。”峕儿不敢进去,怔怔的站在原地。
“没事,家.家仆都在忙着准备年货,没.没人知道”颛孙言说罢,轻轻的推开了书房虚掩的木门.
二人走进书房,颛孙言冲着峕儿狡黠的笑了笑,轻轻的拿起书桌上的砚台,小心翼翼的将其置于书架上的一个凹槽之中,砚台与凹槽的轮廓形状如量身定做一般吻合。砚台刚刚放进去,就听得“吱”的一声,书架前的地面竟慢慢开始下沉,露出一个深坑,坑中有一狭窄的入口,隐约透着些许微光。
原来颛孙言趁贾充不在府中之际到书房玩耍,贾府家规,若非贾充首肯,贾府众人皆不能擅自踏入书房半步。颛孙立言自幼喜爱读书,所看书籍也多是由贾充自书房取出之后再转交于他,极少自己去书房取阅。这次贾充不在府中,颛孙言玩性大起,竟自己偷偷溜进书房,不小心打落了书架上的几本竹简,细心的他发现放置竹简的书架下有一形状独特的凹槽,其外观与书桌上的砚台轮廓极为相似,一时兴起便将砚台置于凹槽之上,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的发现了这个贾府上下只有贾充和夫人颛孙槐两人知道的秘密。
“峕.峕儿,你说这里面究竟通往何.何处?”颛孙言对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峕儿说道。
峕儿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峕儿不知。”
“你.。你敢不敢随我进.进去一探究竟?”颛孙言好奇心顿起。
“这..爹爹知道了该如何是好?”峕儿有些犹豫。
“不用怕,我.我们看看就出来,不.不会有人发现的。”说罢,颛孙言先自跳进入口处。
“快.快来吧!你跳下来,我.我接住你。”颛孙言转身,向峕儿张出双臂。
毕竟还是小孩子,好奇心战胜了一切,父亲的教诲与责罚统统被抛诸脑后,“好吧。”峕儿随即也跳入坑中,颛孙言稳稳的接住峕儿,拉着峕儿的手,两人紧贴着坑壁,慢慢向透着微光的入口处走去。
原来这是一密室入口,入口的墙壁上,左右各挂有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之前的微光便是夜明珠发出的。密室的通道十分狭窄,仅可供一人通行。两人一前一后前行了大约百米,眼前豁然开朗,但见一挂满兵器的密室呈现眼前。密室中饰有数颗夜明珠,将室内照得通明。数百件造型各异的兵器陈列其中,两人差点看傻了眼。
习武之人见到如此多的上等兵器,自是喜不胜收。颛孙言顺手取下一把宝剑,伸手拔出,只见寒光一闪,剑锋光可鉴人。“好剑!”颛孙言手持宝剑,顺势舞弄了几下,剑与空气摩擦,发出“嗡嗡”之声,果然是削铁如泥的宝物,颛孙言爱不释手。
此时的峕儿却被密室墙壁上的一幅画深深吸引。在满是兵器的密室中,挂着一幅仕女图,显得甚是突兀。峕儿走上前去,只见画中的女子神色清丽,超凡脱俗,似不食人间烟火。峕儿仔细一看,这女子似乎在哪儿见过。
“子衍哥哥,你快来看。”峕儿冲着颛孙言招了招手。
颛孙言收起宝剑,走了过去。
“你看,这画上女子像谁?”峕儿问道。
颛孙言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猛地想起了什么:“这画中女子与.与.我母亲的画像倒.倒有几分神似。”
颛孙言虽然自由父母双亡,但在姑母颛孙槐处却一直珍藏着一幅女子画像,据姑母所言,画中的女子就是自己的生母易兰鸢,画像乃是父亲颛孙茂桓亲手所画。
颛孙言每每思念自己的生母之时便会取出画像仔细端详,想象着母亲就在自己身边。
峕儿一听,也觉得画中之人与舅娘的画像有些相似之处,都是那样的貌若天仙、俊秀脱俗。
颛孙言呆呆的看着画中之人,越看越觉得亲切。只见画中的女子神情自若,目光温柔,好像正微笑的看着颛孙言。“母亲..”颛孙言不由自主的踮起脚尖,伸出手想去触摸画中人的脸颊。当他的手刚刚触及画中人的面容之时,只听得“嗞——”的一声,画的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颛孙言不由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两人好奇的走上前去,只见暗格中置放着一圆形的紫檀木匣,木匣的中间是太极八卦图,周围可有九条青龙,形态各异,龙头都朝着八卦的正中,呈众星拱月之势。颛孙言小心翼翼的将木匣取出,置在地上。
这是一个颇有些年代的古老木匣,木匣的正中的八卦图上横着一把青铜圆柱锁,锁上有四个铜箍,铜箍上分别刻着“零”到“九”。颛孙言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锁,没有锁孔,亦不知如何开启。峕儿凑上前去,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木匣,若有所思。
“峕儿,你.你知道怎么打开吗?”颛孙言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好像曾听叶师傅提及过这种锁,”峕儿努力的回忆着。叶师傅是教颛孙言和峕儿诗文的老师,一位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白发老者。因出生庶族,屡遭排挤,难以在庙堂之上一展抱负,但却因其博学多才,颇得贾充赏识,故请回家中教家中诸子诗书礼仪,也算是得其所。峕儿虽然年幼,但却悟性极高,过目不忘,极受叶师傅喜爱。
“这锁好像叫‘藏诗锁’,叶师傅说藏诗锁是没有钥匙的,它通常是横式的圆柱形,与这锁颇为相似。但叶师傅说‘藏诗锁’上一般有五个铜箍,铜箍上刻着汉字,往往是一句五言诗,一句制锁匠人以及锁的主人才会知道的诗。诗是开锁的关键。转动铜箍上的文字,使其组成正确的诗句,锁才得以开启。”峕儿说完,伸手去拨弄木匣上的锁,“可是这个锁只有四个铜箍,而且铜箍上只有数字。”
“或许这个锁要猜对数字才能打开。”峕儿接着说。
“峕儿,你.你真聪明”,颛孙言由衷的赞叹。
“但是,究竟是什么数字呢?”峕儿似乎并没有听到颛孙言的赞美,自顾自的说道,“我是八月出生,我们拨四个八试试。”
言罢,峕儿将铜箍上的数字转动到“八八八八”的位置,但锁却是纹丝不动。
颛孙言和峕儿还是不死心,又胡乱的试着将锁一顿胡拨,试了好几个四位数,依然无法打开。
突然,颛孙言灵机一动,“峕儿,我们都是戊寅日生辰,不如我们将锁拨到十五十五试试。”
二人随即将铜箍上的锁转动到“十五十五”的位置,只听到“啪”的一声,锁开了。
二人兴奋得几乎跳起来。“快打开看看,快,快!”峕儿推了推颛孙言,催促到。
颛孙言激动得双手略微颤抖,颤颤的取下青铜藏诗锁,轻轻的掀开木匣。
一本兽皮制成的古书静静的躺在木匣中,书的封面赫然写着两个字,“洛.书.”颛孙言和峕儿同时念到。
“这是何书,怎么从未听说过?”峕儿说着便伸出手去取“洛书”,正在此时,木匣之中突然射出一道白光,峕儿和颛孙言只觉得一片晕眩,同时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