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灵曾经设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和师父的转生见面时,会发生的事情。比如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面前,鞠躬弯腰,或者是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亦或是冲上前去,拥抱着如父亲一般的他。可是……
没有任何人安排,只是无意间撞见,这可以说是天意。南灵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腿和因为逃跑而散掉头发,她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沉默了一会儿,南灵终于下定决心,忽略掉自己的装扮,走上前去,却发现自己的师父走上了车。南灵加快脚步,准备走上前去和朴灿烈讲话,却只听到朴灿烈说了一句:“油加完了就快点开走吧,这里好像有一个跟踪狂。”南灵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这么做了——对于现在的师父来说,自己只是一个跟踪狂吗?
南灵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载着EXO的那辆保姆车从自己的身边快速地疾驶而过,只感到一阵凉飕飕的风冷却了她的身子,也冷却了她那颗没有呼吸的心。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叶被风吹起来时发出哗哗的声音,此刻,南灵觉得格外得刺耳,时间也过得格外得缓慢。
现在的师父好像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了,自己的报恩好像有点多余了。可是……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南灵转过身,看着师父离开的方向,嗅着气息,确定了朴灿烈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师父,请不要讨厌我。即使你认为我是跟踪狂,也请让我为你做三件事,做完三件事后,我会毫无留恋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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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没在月色中的黑色保姆车进入到了华灯之下,显现出它的本色来,像是一只敏捷的黑豹,也像是一个关押着囚犯的牢笼。车上,疲惫了一天的囚犯们睡着觉,除了卞白贤和朴灿烈。
朴灿烈时不时往后看,担心着那个阴森森的女生会不会跟上来。卞白贤看着朴灿烈仓促不安的脸,说道:“这么远了,应该追不上来。灿烈,是你认识的人吗?”“你记不记得那个算命大师说过的话。今天的月亮就是红色的,而且刚才那个女生阴森森的,就像是巫女,我感觉,她就是我的恶缘。”朴灿烈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里涌动着的血脉,“这样算是避开了吗?”卞白贤思考了一会儿,就毫不犹豫地说:“恶缘如果可以这么轻易地避开,那么就不应该叫恶缘了吧?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这就是朴灿烈忧心的事情,他也觉得躲避恶缘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个时候,朴灿烈分外想念着那个已经被他忘记了长相的算命先生。
“灿烈,你还记得那个女生的长相吗?”卞白贤问道朴灿烈。回想了一会儿,朴灿烈才说到:“天色有点黑,现在有点记不清了。但是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应该会很快地认出来。”
有一些人,在当时给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那段特殊的时间一过去,记忆就会将他/她剔除掉。但是一段时间过后,自己再次见到他/她的时候,或许那段已遗忘了的记忆,会自动跳出来。
朴灿烈一直这样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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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朴灿烈传来的气息,南灵一步一步地走在着水泥大道上。与夜色不和的灯光、感受不到松软泥土的路面、飞舞着塑料袋的街道……南灵走在这面目全非的景色之中,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一直往南灵身上瞄着,但是南灵漠视了他们。
不需要为不相关的人和事浪费自己的精力,这是南灵从他师父身上学到的。九百年前一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而在九百年后的今天,她做到了。铜戒封印的,似乎不仅仅是南灵天真浪漫的心性,还有那热血喷涌的心脏。
走到拐角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了南灵。是几个小青年,如花一般的年纪,却张着一张污秽不堪的嘴:“小妹妹,是要陪哥哥玩一玩啦?还是给哥哥一些钱啦?”南灵摸了摸自己光洁的大腿,觉得有些可惜,可惜自己不可以直接跳上屋顶离开。南灵有气无力地说着:“汝等,退开。”
不管是原始社会还是现代社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直是不败的道理。弱者的求饶不会让强者心生怜悯,只会让强者变本加厉。
小青年笑着靠近了南灵,说道:“妹妹居然选了两个,来,哥哥抱抱。”“敬酒不吃吃罚酒。”南灵一般不会惹事,但一旦决定要惹事,就不会让对方轻易离开。南灵看着靠近她的男子,猛然挥出一拳,击中对方的绵竹穴,将对方击倒在地,昏迷不醒。南灵顺势后退几步,看到一边废弃的塑胶管,便直接拿起。
小混混们涌了上来,南灵就划起塑胶管,舞动起九百年不曾练过的剑术来。敲击敌人的后脑,敲击敌人的膝盖窝,再一个侧劈,南灵瞬间打倒两个。即使失掉了念力,但是靠着身体的记忆,南灵出手还是一如既往地狠毒。剩下的人看到南灵几乎是一招一个的速度,有一点害怕了,便想退缩。但是南灵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只是几个滑步,南灵就来到了他们的身边,继续解决着这些碍眼的臭虫。拿着塑胶管往前方用力一顶,击中对方的腹部,又一个横扫,劈到身边人的脖颈。南灵的动作行云流水般,一如当年在蛮荒草原上,护着高丽世子王祺的第一女侍卫。
将所有人都打翻在地后,南灵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冷漠无情,就好像在她身后躺得横七竖八的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南灵在心里哀叹着——九百年的混混,才没有这么容易就倒下,现在的人身子骨不行了。
天大地大,何处是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