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诺埃尔不想在木筏上大吵大闹,因此处处忍耐。但在第二天,他却想找贝尼多谈谈有关多雷斯的事。他和贝尼多来到木筏前部,对他说:
“贝尼多,我们应该谈谈。”
贝尼多微笑地看着马诺埃尔,但不久,脸色就渐渐地沉下来了。
“我知道是什么事,”他说,“是关于多雷斯的事吧。我也正想跟你谈谈呢。”
“想必你也看到了,他在不断地对米娜献殷勤。”马诺埃尔脸色苍白地说。
“我的朋友,”贝尼多严肃地说,“我同你一样讨厌这个令人怀疑的家伙。并且,倘若凭主观行事,我早就把多雷斯轰下木筏了!你也察觉到了,他在追求我妹妹!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你在看到这一切的同时,还没有发觉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一直在密切地注视着父亲,仿佛他怀着不可告人的仇恨,用一种飘忽不定的恶毒眼光打量着我父亲!”
“你说什么?贝尼多,你难道有什么理由认为多雷斯对何阿姆先生怀恨在心?”
“没有……我也没有这样想!”贝尼多说,“这不过是第六感觉而已。当然,我并不认为我父亲认识多雷斯。可是,我觉得多雷斯好像认识我父亲!……我们在伊基托斯丛林里遇见他时,他在我们庄园附近干什么呢?为什么他那时拒绝了我们的邀请?否则,他会成为我们的旅伴的。我们到了塔巴亭加,他仿佛就在那里等待我们似的!这一切是纯属巧合,还是按照事先计划进行的呢?一看到多雷斯那种既莫名其妙又固执恶毒的眼光,这一切都十分令人猜疑。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把我都搞糊涂了!嗨!当初我怎么会邀请他呢!”
“贝尼多,冷静点,千万别自乱阵脚,给他可乘之机!”
“是的,一定要冷静。”贝尼多仿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理智地说:“假如只跟我有关,你以为我会犹豫不决吗?不!这牵扯到我父亲。因此,我总担心,如果不理智点,结果会适得其反!除非我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总之,在木筏上,不管他耍什么花招,只要我们俩紧紧地守卫在我父亲身旁,不管他怎样阴险狡诈,我们一定能迫使他撕去伪装,自我暴露!因此,我们只有慢慢等待!”
两个年轻人看到多雷斯走过来,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多雷斯向他们瞟了几眼,但没有打招呼。
8月18日,木筏抵达阀斯盖罗村,并在此过夜。
太阳以低纬度地区特有的速度迅速向地面降落着,仿佛一颗硕大的流星,垂直地落下去了,几乎没有黄昏;仿佛白昼之后,便是黑夜。
机警的马诺埃尔和贝尼多以一种若无其事的神情在木筏中部闲聊。忽然马诺埃尔抓住贝尼多的手,对他说:
“你闻到有什么怪味吗?好像是……”
“好像是麝香遇热后的味儿!”贝尼多说,“附近河滩上大概有睡着的鳄鱼。”
突然,木筏前部有人喊叫:
“鳄鱼!鳄鱼!”
三头十七八尺长的大鳄鱼已经在甲板上寻找目标了。
“开枪!快开枪!”贝尼多一边喊一边示意印第安人和黑人快到后面去。
“快进屋!”马诺埃尔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大家迅速地躲进屋里。加拉尔夫妇迅速地进到了屋里,两个年轻小伙子也随后进来了。关门的时候,马诺埃尔问:
“米娜呢?”
“她不在屋里!”刚从米娜屋跑回来的丽娜答道。
“天哪!她到哪里去了?”母亲喊了起来。
两个小伙子、符拉戈索、何阿姆·加拉尔再也顾不了其它的了,他们手持长枪,冲出了房门。
他们刚暴露了身形,两条鳄鱼就转过身子,直向他们奔来。贝尼多射出一颗子弹击中了一条鳄鱼,可是第二条鳄鱼向何阿姆·加拉尔冲了过来,它用尾巴将他扫翻在地,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千钧一发之际,多雷斯手持一把利斧,冲出屋子。他准确地把锋利的斧子砍进了鳄鱼的嘴里,鳄鱼滚入了河中。
在木筏前部,惊慌失措的马诺埃尔大声地叫喊着米娜。
突然,米娜出现了,身后还有一条鳄鱼紧紧追随。原来,米娜发现鳄鱼后,藏进了阿罗何的小屋,但不久,小屋就被鳄鱼掀翻了。
面无血色的米娜跌跌撞撞地向后部逃来。突然,米娜摔倒了。符拉戈索勇敢地扑向米娜,但被鳄鱼的尾巴扫翻在地上。
关键时刻,符拉戈索手握刀子扑向了鳄鱼,并把刀子刺进了它的喉咙深处,而且符拉戈索也及时抽出了胳膊。但他没能避开鳄鱼的冲击,被它带到了河里,顿时,河水红了一大片。
“符拉戈索!符拉戈索!”跪在木筏边上的丽娜惊呼道。
几分钟以后,符拉戈索安然无恙地浮出水面。
多亏了符拉戈索,米娜才得以活命。同样,多雷斯也是何阿姆·加拉尔的救命恩人,看来,这个冒险家并不想要庄园主的命。在经历了鳄鱼事件以后,大家都必须相信这一点。
何阿姆·加拉尔走向多雷斯,并伸出了手。
“万分感谢,多雷斯。”
“加拉尔先生,”多雷斯说,“您别念念不忘这件事,我应该如此做!因为你的生命对我来说是最可贵的!但是,假如你允许的话……我再三思考……想不在马瑙斯下船,而想一直坐到贝伦。你能带我到那去吗?”
何阿姆·加拉尔出于报恩,欣然答应了。
贝尼多则要反对这个请求,但马诺埃尔暗示他别做傻事。于是,贝尼多努力控制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