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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乔乐生在感情的大门外徘徊,缺少的是勇气。旁观者汪峻峰批评他:知道你为什么不幸福么?每当幸福来敲门,你总爱假装不在家!

乔乐生要掌控欲望,不想被欲望掌控,明明和董芳互相喜欢,却偏偏往死里掐。

于连海和黄总在刀尖上跳了一天的舞,吃饭时还在亢奋地议论着,觉得明天股市一开盘就有好戏看了。黄总计划晚上两人都好好睡一觉,明天等着收钱。于连海说黎明前的黑暗最难熬,最近又多了一个失眠的毛病,晚上肯定睡不成,倒不如找个地方来个松骨推拿,放松放松。黄总赞同,决定晚上就谁也不回家了。

杨曼睡到半夜醒来,发现于连海还没回家,打电话又无人接听。生气地叫保姆每隔十分钟就拨一回于连海的电话。保姆兰姐熬了一宿,电话也没打通。杨曼早上醒来,让兰姐去睡,恨恨地说:“就当家里没这么个人算了!”

这时候于连海和黄总已经早早赶到办公室。早上一开盘,那支股票果然按照于连海的预期一路飙升,于连海兴奋得拍着桌子,乐得满脸开花。

黄总却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氛,紧张地盯着屏幕,觉得涨势太猛了,这是上演最后的疯狂啊,劝于连海赶紧抛了。于连海却很沉得住气,认为主力出逃没那么快,他们手上的筹码不可能马上出净。黄总认为庄家出货的手段多了,万一是前几天震荡的时候,已经用对冲手段出清了筹码呢?

于连海固执地认为前几天都盯着了,没见有可疑的大手单出货。话音刚落,屏幕上的股价应声下滑,黄总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大叫形势不妙!于连海不动,说有一个词儿叫“震荡上行”,黄总抢话说,还有一个词儿叫“一泻千里”!你看这样儿,光震荡不往上走,还往下滑!不好!

于连海没有反应,黄总吃不住劲了,果断命令操盘手清仓。于连海不满地让他不要慌,黄总再一看,连说“坏了坏了,主力在出逃,全是大单出货呀!”

操盘手在电话里通报:“黄总,据可靠消息,新一轮房产调控政策又要出台,庄家去意已决!”

黄总看看电脑,呆呆地说:“跌停!完了,这一下至少连着三个跌停板!”于连海看着电脑发愣,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至于吧?”

晚上的饭局定好,董芳在家精心梳妆打扮,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总觉得不满意。芳妈看这阵势好像挺隆重,问她有什么重要约会,董芳答晚上有饭局,芳妈又问饭局上都有谁,董芳说您不认识。芳妈让她介绍一下,董芳故意说,偏不告诉您。

董芳的状态引起了芳妈的怀疑,董芳前脚出门,芳妈也闪身而出,叫了一辆出租车跟踪在女儿车后直到大酒店。

这会功夫乔乐生也正忙着为赴宴做准备,又洗澡又刮胡子,最后换上一件高档西装,前后打量,问父亲和儿子的意见,让他们给个评价。

老乔打量儿子,看他又恢复了精气神儿,高兴得连连夸奖,说自己又看见之前那个精精神神、板板正正的儿子了。乔乐生让爷孙俩自己吃饭,说他要去赴一个饭局,然后揽过亮亮用力亲了一口,兴冲冲地出了门。

乔乐生赶到酒店大门口,又犹豫了。司机催他下车,汪峻峰也打来电话,乔乐生突然做出了决定,对汪峻峰说,自己有点急事去不成了,让他替自己向董芳道歉,就说实在对不起。

乔乐生挂断电话让司机掉头。

董芳刚点了一桌子乔乐生爱吃的菜,随后就被通知说乔乐生不来了。汪峻峰闷头大吃,甜甜斯文地吃,董芳却坐着不动。汪峻峰问董芳怎么不吃,董芳掩饰说自己不饿,甜甜明白怎么回事,乔乐生不来,她肯定不饿。董芳夹了一块肉没好气地塞进甜甜嘴里,让她赶紧把嘴堵上。

芳妈在酒店大堂里一直等到饭局结束,一见董芳三人走出来,立刻盯住汪峻峰打量,然后起身迎了上去。董芳见母亲从天而降,吓了一跳,问她怎么在这,芳妈不答,眼睛盯着汪峻峰问董芳这小伙儿是谁,董芳崩溃了,拉着她就走,芳妈挣扎着,非让董芳把汪峻峰介绍给自己认识一下。

汪峻峰一看这阵势,连忙替董芳解围,上前做了自我介绍,甜甜把他拨到身后,对芳妈说:“大舅妈,他是我男朋友!”

芳妈这才松口气,又有些失望,被董芳拉着走了。

汪峻峰张口结舌地转头看甜甜,甜甜翻了个白眼说:“你别当真啊,我是拿你给表姐救场呢!”

汪峻峰点头说“我明白,这点儿眼色我还看不出来,那我还是汪峻峰了么?”

甜甜反被汪峻峰的骨气给吸引了,在她以往的经验里,像他这种穷小子应该是一有机会就会死乞白赖地纠缠白富美的,何况汪峻峰陪了自己一天,回去就再没动静了,让人反倒有了探究他心思的冲动。

甜甜说出心中的疑问,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汪峻峰实话实说,也没什么事儿,打什么电话?甜甜多心了,说除了拉广告,别的都不算什么事儿,是吧?汪峻峰说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作为一个职场人,应该充分尊重自己的客户。

汪峻峰一句话就跟甜甜保持了距离。甜甜觉得他只是拿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对付自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叫你离不开我,不信等着瞧!

汪峻峰回家就去找乔乐生,见他正在给亮亮读童话,老乔也纳闷儿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问他饭局这么快就散了?乔乐生装作听不见,继续念童话。

汪峻峰敲门进来,开口就问乔乐生为什么没去,怪他把这么好的机会都给错过了。老乔看看儿子的反应,乔乐生急忙轰汪峻峰回家,说自己正忙着亲子教育。

汪峻峰看出门道,知道自己拆了乔乐生的台,急忙转身走了。

老乔理解儿子纠结的心情,叹息道,是自己和亮亮拖累了他,弄得他连恋爱都不敢谈了。乔乐生连忙安慰父亲说他想远了,自己还年轻,不着急。老乔伤感地说,你倒是不急,只怕我这辈子等不到那一天了……

乔乐生赶紧让亮亮说爷爷能活一百岁,亮亮乖巧学舌,老乔被哄得动容,抱着亮亮亲热。乔乐生欣慰地看着祖孙二人感慨:“老天有眼,没把咱们的快乐都拿走。”

乔乐生等爷孙俩睡下,到对面敲门。汪峻峰问他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儿,乔乐生说我不知道去了以后该说什么,有些事情不谈是个结,谈了又怕变成疤,我宁愿先纠结着,也不愿意看着它变成疤……汪峻峰替他着急:“开导我的时候说得比谁都明白,轮到自己反倒糊涂了!知道你为什么不幸福么?每当幸福来敲门的时候,你总爱假装不在家!”

乔乐生愣了愣,点头承认自己的确是梦想有余、勇气不足。

汪峻峰觉得他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事儿,乔乐生让他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你,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奢谈什么感情么?”汪峻峰想了想,“谈感情我敢谈,就是不能谈婚论嫁,我没能力给人家过好日子。”

乔乐生拍拍他:“这不就得了吗?人得掌控自己的欲望,不能被欲望掌控。”

董芳这一晚失眠了,忍不住给卢姐打电话寻求安慰。卢姐说这么晚打电话,看样子是有敌情了,董芳不承认。卢姐让她闭上眼睛,“谁第一个出现在你脑子里,那人就是你的敌情!”

董芳挂断电话闭上眼睛,乔乐生过去和现在的样子立刻交替出现在眼前,吓得她连忙睁开眼睛。

乔乐生也失眠了,半夜起床出去爬楼梯,一直跑到气喘吁吁,瘫倒在地。

于连海在股市马失前蹄,脸色铁青回到家。杨曼小心地问他谁又惹他生气了,于连海说我生自己的气!几十年摸爬滚打,大江大海都过来了,今儿在小河沟里翻船!杨曼紧张地问到底什么事儿,于连海心烦,让她别问那么多了,自己想一个人呆会。杨曼讨了个没趣,只好嘟囔着走开:“老想一个人呆会儿,当初干嘛还结婚啊?真是的!”

临睡前,杨曼又劝于连海别再为了生意动那么大肝火,于连海反感:“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掺和男人的事!”杨曼还是好言相劝,于连海不胜其扰,推开杨曼,用背对着她。杨曼最怕于连海来这一手,求他别这么冷淡自己,于连海更火了,猛地翻过身来:“自从你把乔乐生搅和进来,这家里的一切都乱套了,我于连海一贯沉稳的阵脚也乱了!”

杨曼没想到于连海还揪着这件事不放,不由得委屈落泪,觉得他太不宽容了。

于连海一肚子邪火,杨曼的眼泪让他更无法忍受,让她别哭了,在保姆面前照顾点自己的面子。

杨曼掀被下床,摔门而去,于连海愣了一会儿,也不由得懊恼地叹气。

甜甜见董芳刚把自己从失恋的深渊中搭救出来,自己却掉进去了,纳闷董芳和乔乐生这两人玩的什么游戏,明明都喜欢对方,偏要往死了折磨自己!恋个爱,至于这样吗?董芳硬挺,说自己没恋爱,所以更谈不上失恋,乔乐生没什么可值得恋的,他就是头呆鹅,跟自己要求的标准差的不是一般的远。甜甜认为董芳这是酸葡萄心理,以为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出她心里那点事儿。

两人说着话,走进刘朝伟的家具店看家具。刘朝伟一见董芳来了,顿时喜笑颜开:“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个周末一起去郊游,大家找个地方散散心吧,这季节登山赏红叶正是好时候。”

董芳习惯性地说没空,甜甜却连忙举双手赞成,说自己正好也想出城去玩,一块儿去吧,人少不热闹!刘朝伟如获圣旨,欢天喜地,董芳气得甩下甜甜就走。

乔乐生在公司也心神不宁,他烦躁地翻看部门经理交上来的合同书,发现有漏洞,立刻发作,狠狠把文件摔在桌上让人拿回去修改。这一幕正被刚进门的宋庆昌看到,宋庆昌逗他:“最近脾气见长,有点阔就变脸的意思,难道想当老大?”

乔乐生惊觉自己失态,连忙解释自己最近有点儿累,所以火气就比较旺。宋庆昌笑问他有什么心事,乔乐生否认。宋庆昌说是来给他派活的,有一朋友遇上点儿麻烦,需要一个律师,你不是热衷法律援助吗?过去帮帮他吧。

宋庆昌带着乔乐生去见当事人。乔乐生一看对方公司里装饰得金壁辉煌,有些纳闷也有些不屑,觉得这么财大气粗的公司应该请得起好律师,为什么还找自己这样半业余的人援助。宋庆昌说不是请不起,是一时找不到好律师,所以我主动推荐了你。

这时一个头发油亮、大腹便便的年轻人走过来,与宋庆昌握手。宋庆昌把乔乐生介绍给他,又转身介绍说这位就是当事公司代表闫副总。

三人落座,闫副总介绍了案子的情况,原来就是一桩劳资纠纷,不过问题有点复杂,最近公司因为种种原因,解除了几个员工的劳动合同,现在被告上了法庭。

乔乐生让他把用“种种原因”一带而过的问题一一说清楚,闫副总详细一解释,不想乔乐生却拍案而起,说这个案子自己接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乔乐生说完起身就走,宋庆昌随后追了上来,劝说乔乐生做人别总是这么理想化,这案子如果赢了,他们会重谢你的!

乔乐生斩钉截铁地拒绝,说我不要这种钱,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的行为缺少法律依据,这官司没法儿打!再说了,那么大一公司,连这点儿补偿都不肯给被辞退的员工,宁愿拿出钱来买通律师,都是些败类,我绝不给他们做帮凶!

宋庆昌无奈,说你这人太情绪化,太自我,这样下去一辈子也成不了大气候!乔乐生不以为然:“做人做得安心比成气候更重要。”

乔乐生回家把这件事讲给汪峻峰听,说自己要是在从前,这案子可能就接了,然后一切依法行事,尽量不偏不倚。可现在我也是个打工者,我没法对普通人的弱势处境无动于衷。汪峻峰力挺,觉得现在像他这样仗义执言的人不多了,那些有话语权、掌握别人命运的人,从来都不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不过又替他惋惜,觉得错过了一个不错的机会,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底气去追董芳。

乔乐生说自己压根就没想追董芳,汪峻峰觉得他活得太累了,事不敢做,话也不敢说。乔乐生也觉得活着是累,不如周末出去放放风,带亮亮去郊游。

夜深了,乔乐生还在给亮亮缝扣子。老乔知道儿子有心事,睡不着,劝他想开点儿,人一辈子都是这么过的,一道坎儿接一道坎儿,抬抬腿也就迈过去了。

乔乐生说道理我懂,就是一时转不过弯儿来。老乔叹气,惋惜地说董芳是个好姑娘,可我也看出来了,你芳姨虽然喜欢你,要是真把闺女嫁给你,她心里也没底。乔乐生让父亲千万别对董芳抱什么期望,自己就没那个底气给人什么承诺。这几天自己也想了很多,欲望就像水,适当就好,多了会泛滥成灾,自己也不想活得那么累。

老乔说,只要你能放得下,我没什么说的。乔乐生让父亲放心,自己正在调整心态,重新规划生活,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周末到了,一大早,乔乐生和亮亮整装待发。老乔见儿子精神头十足,似乎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了,高兴地称赞说,人活的就是一口气,就得神气点!又对亮亮千嘱咐万叮咛,让他出门别累着,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小心脏。

父子二人正要出门去找汪峻峰,汪峻峰却突然进门,说他不能去了,甜甜要陪董芳出去散心,邀请汪峻峰一块儿去。

乔乐生有点失落,汪峻峰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听说是刘朝伟邀请了董芳共游名山大川,你不介意吧?”

乔乐生闻言一怔。汪峻峰拍拍他:“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汪峻峰说完就走了,乔乐生一时愣了神儿。

刘朝伟为了周末的郊游打扮得十分隆重,开着自己的豪华车来接董芳和甜甜。董芳一见刘朝伟把自己捣饬得像一个恋爱中的小青年,忍俊不禁,又不忍太拂他的好意,便请他决定此行的目的地。

刘朝伟高兴地说,那就跑得远点儿,司马台,金山岭!于是四人上车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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