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记书
鞭炮声炒豆子般在大街小巷响起的时候,翠萍还一个人在孩妈宿舍里打转转。已是年三十了,明天就是大年初一。
翠萍五年前死了丈夫,三年前又下了岗。下岗后,她曾想试着干点小买卖。可一打听,现在卖东西的比买东西的人还多,弄不好挣不到钱,还得赔工商税。为儿子上学,亲朋好友都借遍了,再无颜向他们开口。她想再成个家,可人家一听说她还带个正上中学的儿子,就摇头。她也没出息地想过,就是找不到合适男人成家,找个临时的靠儿也行呀。可一照镜子,虽才40出头,面容憔悴得像个60岁的老太太,谁能看上她!
昨天,房管科来人要她交每月必付的30元房费,她说了一箩筐好话,人家才答应过罢年再收。要过年了,她和孩子一件衣服没添别说,甚至连吃顿饺子的钱也没有。
天快晌午了,儿子还没回来,也不知到哪个同学家玩去了。她正心烦意乱的时候,居委会主任来叫她去一趟派出所,说她儿子犯了事。来到派出所,只见儿子一双手被铐在桌腿上,头肿得像个漏斗,眼角还向外浸着血。一向老实听话的孩子,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一个干警告诉她,说她儿子在一个肉摊上偷肉,被人抓住送到了这里。随接宣布罚款1000元的通知。不拿钱,就立即送往看守所。
似一盆冷水扣在头上,翠萍扑向儿子,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躺在孩妈宿舍用碎木头搭起的破床上。儿子正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站在一旁的居委会主任刘大妈紧忙说:“你可过来了,吓死个人!”然后又说:“世上还是好人多,我把你的困难情况向派出所一说,所长不但免除了罚款,放了孩子,还拿出自己的50元钱,让交给你。过年了,也和孩子吃顿年饭。”
翠萍长出一口气,抱住儿子哭作一团。
下午,她拿所长给的钱,买回一斤猪肉和一棵大白菜,对儿子说:“唉,人家过年,咱也过年哩!”
儿子会意地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他干了对不起妈妈的事,妈妈没吵他、没打他,他还能说啥呢!于是,妈妈一边和面、调馅,他低着头当帮手。
深夜,邻居家的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节目宣布结束时,两碗热腾腾的饺子,已摆在了小方桌上。
妈妈看看儿子,儿子看看妈妈。
妈妈泪流满面说:“吃吧!”
儿子也流着泪说:“一块吃。”
……
第二天五更,人们走街串巷拜大年的时候,翠萍家的门却关得死死的。居委会刘主任敲半天门没人应,就让两个小伙子踹开了门。
眼前呈现惊人的一幕:母子俩仍躺在被窝里,已成了两具尸体,两个人的脸色铁青铁青的!
经法医鉴定,他们吃剩的饺子里含有毒鼠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