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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车轮动

长长的车队里,有一辆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然后一个看外表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在赶车家仆的帮助下飞快的钻了进去,一进去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灵玉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马车里只有一个人,便是李灵玉了。

虽然这辆马车是一辆四轮大车,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空间,因为这其实是一辆货车,李家的人自持身份自然是没谁去坐的,再加上这辆车装完逃难要带的东西之后也就能坐一个人,便都默契的把这辆车划给李灵玉了。

好在李灵玉对此也不在意,默默的接受了下来,这让李家人心里对他的芥蒂稍稍减少了些。

不过李灵玉现在在李家差不多等于扫把星类的存在不受人待见,但也是有人不在意的,比如现在正摇着他胳膊问他的这个小孩子,他的侄子,家主李清泉的孙子,年初刚刚满五岁的李空星。

这小家伙虽然这段时间被旁人灌输了一些对李灵玉不好的言论,不过小孩子本就没什么想法,加之李清泉的正确教导,因此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对待李灵玉。在他眼里,李灵玉就是一个和善博学的叔叔,似乎没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当然,小孩子对自己崇拜的人都是这样看的。

李灵玉抱起李空星放到旁边的货箱上道:“我们是要去襄都,襄都你知道的吧,我以前跟你说过的。”

李空星显得对马车里堆的整整齐齐的货箱很是好奇,到处爬动着,不过听到李灵玉的话也是安静了下来,想了一会道:“我记得我记得,叔叔你说过襄都很大,离洛城很远,还有威严的人皇陛下,那我们是要去襄都见人皇陛下吗?”

李空星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芒,当初李灵玉跟他说的时候还是人皇伏龙在位,以伏龙的威望,自然是被描述的如同天神一般的完美伟岸,成为小孩子心里的偶像简直是理所当然的。

李灵玉不假思索的道:“人皇陛下很忙的,想见到人皇陛下的话必须要等空星长大然后考取功名才行,空星很聪明,叔叔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

他哄过李空星很多次了,这些话简直是信手拈来。不过也不算是骗他,毕竟以李家的积淀想要教育出一个足以面见人皇的人才也不算太难,更何况只要李空星不是太过于不堪,那他继承李家的家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听到李灵玉这么多,李空星明显很高兴,在货堆上到处爬来爬去,一会又跳到李灵玉身上。李灵玉也是乐得跟他玩,马车颠簸又不能静下心来修炼聚魂之阵,权当打法时间了。

马车又行了一会,便渐渐的停了下来。

李灵玉从马车里探出头,便见到漆黑的夜里一条火焰组成的长龙一直蜿蜒到远方,身后也是同样的火焰长龙,那是逃难的人们所持的火把组成的。

“少爷。”

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李灵玉回过头去,只见到一群侍女正从后面顺着道路走过来,其中一个径直往他这里走,别的都像是没看到他一眼前往其他马车,却是去服侍各自的主人了。

朝李灵玉走来的正是小婉,虽说是他的贴身丫鬟,不过没有特殊要求的话,她一般还是跟其他女眷呆在一起的。

“少爷,老爷说在这休息一晚,明早再动身。”

小婉端来一盆清水供李灵玉梳洗,李灵玉也不客气,在小婉的服侍下很快的便将自己收拾了一遍。

梳洗完毕之后,李灵玉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又是哪?”

此时已经有家仆寻了空地开始扎下简易营地,升起篝火之后四周的视野好了许多,不过还是看不远,只知道左手边有一条河,右手边是茂密的森林,由于不知道走了多久李灵玉也不好判断方位。

小婉答道:“现在已经是丑时六刻了,听人说这里已经离洛城有一百四十里远,想来是足够安全了,明日一早动身的话,在午时应当就能到春明城。”

“一百四十里吗?那想来是足够安全了,火灵族也是要睡觉的,更何况在夜晚它们的战斗力下降的厉害,就算城破之后它们立刻追来此时也当是疲累不堪,如果它们就地修整那也至少要休息两个时辰,在这时动身追的话天亮之前它们是不要想追上我们了!”李灵玉自言自语的分析着,却没住院到旁边小婉震惊的眼神。

李灵玉分析的这些实际上小婉也是知道的,但那是上面传下来的消息,据说是林家和天阳学院有经验有学识的老爷们分析了一个多时辰才的出来的结论,有了这个结论之后上面的老爷们才敢下令休息,毕竟跟人困马乏比起来,命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此时却是从李灵玉嘴里听到了同样的判断,这就有些令人吃惊了。毕竟要分析出这些东西来,必然要有对火灵族相当了解的知识和对行军打仗有一定的理解,普通人是决计做不到的!

不过小婉当然是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门道,她震惊的只是少爷的学识之渊博,思维之迅捷而已,毕竟上面的老爷们分析了一个多时辰才确认的东西少爷只是稍稍一想就想出来了。

当然小婉并不知道李灵玉的这些分析都是建立在那庞大记忆上的,那记忆带来的无数的知识与经验,以及秘辛,而其中最为广阔的经验,便是行军布阵了,毕竟那记忆里最多的便是军士的记忆,虽然多数都是小兵,但小兵当久了也是懂一些行军打仗的,更何况还有来自于军官的记忆,那就是实打实的正统军旅知识了。

李灵玉想通之后也就不在意了,既然确认火灵族暂时追不上来,那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一番的。

“空星,出来洗漱准备休息了,今晚是在外面过哟。”

自己准备完之后李灵玉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小侄子,这小家伙还没在野外过夜过,今晚想必会相当兴奋吧,这样想着李灵玉拉开了马车帘子。

马车里却是相当的安静,李空星趴在货堆上一动不动。

李灵玉上去一看,这小家伙却是已经睡着了。

“也难怪,毕竟是小孩子,寻常日子里早三个时辰前就该准备去睡了。”

李灵玉抱起李空星,跳下马车对小婉道:“先带我去大伯那把这小子还给他们吧。”小婉点头应允,顺便将洗漱过的水倒进河里便领着李灵玉往扎好的营地走。

此时李灵玉才发现这里实际上是一处滩涂,那条在黑夜里不知有多宽的河在这里有一处大的弯曲,马车们借着这弯曲排成了一行U字形,出口正对着茂密的树林,这样确保如果火灵族突然突袭来有一处可以逃的地方,密林里再怎么着也是比平地要容易逃命的。

营地的帐篷扎在河流与树林之间的中心点上,不管是河里有危险还是树林里有危险都能有反应的时间和距离,靠近帐篷的一排树更是已经被砍倒了拓宽视野,防止树林里的野兽突然冲出来伤人,整个营地布置的相当合理。

“刚才听你说,林家镖局与天阳学院的诸位都是与我们同行的?”

“是的公子,林家的第二分局便是在襄都,阴阳学院总院更是在襄都,大家也就结伴了。其实雷家、王家、欧阳家也是与我们一路的,不过这三家的人在前面,就没有与我们一起扎营了。”

“你知道的不少嘛。”

“这是小婉应当做的,身为下人自然是要做好随时为主人分忧的准备才是。”

两人这么闲聊着,很快的便到了帐篷区,李清泉的帐篷在中央,与之平齐的还有两个帐篷,正是林家家主林破风和天阳院主尚善的帐篷。

此时李清泉正对着一个下人命令着什么,不过一看到李灵玉走过来便挥挥手让那下人下去了。

“我正要差人去叫这小子回来,却没想到他已经睡着了。”

李清泉接过李空星,看了两眼之后也不避讳小婉在场便道:“灵玉,这段时间或许会有些不顺心的事,但大伯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不管是你,还是空星,亦或是其他人,你们都是李家的未来,李家的希望,现在大家都是在逃难,难免火气会有些大,大伯知道你自小就懂事,你能明白的对不对?”

李灵玉看着李清泉憔悴的面容和希冀的目光,默默的点了点头。

身为李家之主,这逃亡路上的一切事都需要他来拿主意,再加上李风的事,短短的几个时辰里,李清泉的疲累便掩饰不住的出现在脸上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大伯向你保证,李家欠你的,大伯一定还你!”

李清泉拖着疲惫的面容笑了笑,然后便让李灵玉回去休息了,而他自己则还有些事要与另外两家的主事人要商议。

一夜无事,火灵族也没追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车队用过早饭便又出发了。

茫茫的大地上,车轮滚滚向前,车队的过去已经毁于战火之中,现在留存于途径的山水之间,未来,在前方!

大夏八百九十一年三月初一,火灵族地炎龙王一脉入侵,三月初八攻陷火灵城,此为大荒七十年乱战人族第一败。

三月十六,火灵族大军突袭至洛城,共计有各类妖兽五万,地炎龙三百,王脉地炎龙三头,出动地炎龙王一脉宝物火灵圣脉。城卫军统领杨永率军与之激战于城北,半日之后,酉时五刻,城卫军统领杨永、副统领凌上战死,守军崩溃,城破!

然火灵族大军不知为何并未乘胜追击,城内百姓得以逃离。

一个半时辰之后,亥时一刻,火灵族大军入城,所见皆空城。

火灵族大军至北玄街时,骤遇城卫军副统领穆尘所率六百重骑八百九十六轻骑冲击,双方由亥时两刻激战至子时三刻,一千四百九十七骑战死一千四百五十二骑,击杀妖兽八千,地炎龙六十四头,王脉地炎龙一头,残存四十五骑冲杀至绝炎岭,于绝炎岭驻扎收拢难民,静待援军。

洛城一战共计击杀妖兽一万六千有余,地炎龙六十四头,王脉地炎龙一头,守军战死两千一百七十人,失踪四百二十七人,余者皆以逃兵论处。

是役,洛城毁,人族败,然以杀敌论,此为大荒乱战七十年来人族第一胜,亦是前五年人族唯一一胜!人族精骑之名,自此震慑大荒众族!

——《大荒乱战七十年·人族第一胜·洛城之战》

人族史官李空星并绝炎岭残存精骑李无疑、陈飞、梁自安三人于大夏九百七十年十二月二十九重归洛城故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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