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呼呼……”
已是深夜,破庙外狂风大作,一场大雨恐怕避免不了。破庙之内却安静地躺着几人,这几人穿着补丁破衣,头发杂乱,好在那灰黑的垢面在漆黑的夜里不太明显。
这沉睡中的几人正是花自落和那一群小毛孩。这所破庙陈旧了数年,无人问津,便成了花自落他们的安身之所。
花自落自幼家境贫寒,至小都是由爷爷一手带大。而花自落的父母呢?连花自落自己也不知,更无奈的是,花自落的爷爷在他四五岁后,突然某一天变成了一个只会“啊,咦,嗯”的哑巴了。因为这样,花自落对于自己的出生也没抱多大好奇,不曾去追寻自个儿身世。
花自落十一二岁就从老家独自一人来到了青羽镇上。可生计谈何容易?花自落无依无靠,这几年间竟沦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叫花子。叫花子也罢,富贵人家也罢,只要活的开心,他便相当知足了。幸运的是,花自落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居然遇上了阿冰这一伙小叫花子,从此他便成了这一片赫赫有名的叫花子的大哥大了。可青羽镇的那些衙役不是个好茬,心肠极坏无比,对于镇上的叫花子,小则大打出手,大则草菅人命。
花自落性子刚直不阿,为这事没少和衙役大打出手。因此,他自然也无缘在东街行乞。
“呼呼呼……呼呼呼……”破庙外风愈刮愈烈。
几人睡的好生成熟……
“这……这是哪?好美。”花自落心里万分好奇。
眼前的美景,如若仙境,一条清澈见底的水流穿过迤逦的绿竹,白色的水汽氤氲在四周。接着往前走,溪水流入一片草丛。花自落行在岸边随着水流直走,拨开草堆……
“哇……”花自落瞪着眼睛惊呼。
草丛后,竟是一个大湖泊,水雾弥漫,凉气逼人。虽看不见前方,却能隐约瞧见湖的中央——一间小屋。花自落好奇无比,绕着整个湖泊,寻找前往茅屋的路口。
“这湖四周并无小径通向路这间小屋……真是奇怪。”
花自落捡起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子丢入湖中。“噗通……”听声音,这湖水深不见底,花自落咬着嘴巴,手叉着腰。
这个时候,天色骤变,空中下起了大雨,为了避雨,花自落更加着急。“看我的轻功水上漂……”花自落一跃入湖,脚尖轻点着湖面。凭着花自落这三脚猫的轻功,自然漂不了几步。
漂至一半,花自落丹田提不上劲,内力缺失,“哗啦”地一声,沉了下去。好在他水性善佳,浮于水面。他在水中调整好姿势,径直游向茅屋。可就在这时候……
方才还是磅礴大雨,旋即云雾消散,一束光芒射向茅屋,半空中,一道倾斜向上直入云霄的七色彩虹把茅屋和天空连了起来。花自落目瞪口呆……接着一道寒气从茅屋门口泻入湖泊之中,这寒气流进水中,周围的水一瞬间冻结成冰块,吓得花自落,赶忙往回游去。
可花自落这速度哪里是寒流的对手。寒流经过,湖面如同万蛇前行般迅速结冻,他转头一看。
已经迟了!花自落被困在了原地。
“这寒流……好……好生猛,不仅仅是湖面……啊……”
寒流居然把整个湖泊至上而下,全部冻结,花自落颈部以下完全被凝固在冰块之中。他呼吸愈来愈困难,只能把剩余的内力散发到皮囊之中,避免寒流上身,以至于身体也给冰冻。
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花自落裸露在外的双手和头颅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他的内力已尽失,勉强用薄弱的意识看着茅屋上的七彩。此刻,花自落眼神惊异……盯着这间茅屋。
花自落在看什么?
那茅屋中走出一人。此人开门迈出第一步的刹那,她的发色已变幻了七次,正好与那七色彩云交相辉映。似乎她未看见湖中的花自落,一招蹑云,腾空而起。在她踏上了这条彩云时,她的头发竟变成了雪白。
花自落坚持不了多久,他努力地睁眼,想一睹此人面容,终究还是看不清
……
此人借着彩云飞往了遥远的空中。而一缕白衣,鹤发童颜已是花自落最后的印象,花自落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生命的消逝。
“哇哇哇……哇啊啊……哇啊啊……”一声啼哭!是孩婴的哭声!从那茅屋中传入花自落的耳中。
花自落猛地一睁眼……
“呼啊……呼啊……呼啊……”急促的喘息声在这间破庙里回荡。
“又是这个梦境……为何总是梦见这个场景……”花自落喃喃自语。
是的,这个梦境从小到大都困扰着他,为何这样真实,为何这样奇怪,花自落道不出个所以然。花自落对于神仙的概念,也正是从这个梦境里知晓。
虽然是个梦境,但是和落进那湖泊却无两样,因为他全身发凉,背已湿透……他静静地站立起来。
“哗哗哗……”庙外的大雨如期而至。花自落站在门前,听着雨滴击打地面的声响。纵然雨水声再大,却也能隐约听见一声声泣语。是哪儿传来的?花自落闻声而近。
听了三四声后,花自落已经听出了端倪。
“阿冰!”花自落跑到破庙的隔壁房间……
花自落二话不说,上前就抱住了阿冰,阿冰的哭泣声慢慢停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阿冰……”花自落温柔的声音安抚着他。花自落深知,阿冰是个极其脆弱的小孩子,他的过往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阿冰的父亲好赌成性,欠下了一屁股债。为了躲债,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
“是你丈夫欠我们的……我们也不想,嘿嘿嘿嘿……”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
“啪……”“小贱人……你别不识相,今儿让我们哥几个爽一爽……下次讨债也就不紧哩……哈哈哈……”
“都去死!你们一个个!别碰我夫人……”
“噗哧……”“哐啷……”“啊……”
“冰儿……,爹妈……坚……坚持不了多久了……你带着这一点银两……永远……永远离……离……”
那时,阿冰至始至终没掉一滴眼泪,毕竟眼泪只是作为悲伤的辅佐“道具”,极度伤心的人,他不想流,他也流不出,至少,阿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