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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进帝都

这个小鬼不正常的地方很多,但有一点倒是人人称道的。

他下的馄饨特别好吃。

好吃到给你一个耳光,你都舍不得把嘴里的馄饨吐出来。

因此,走南闯北的人们都不会吝啬花上一钱碎银来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面。

因此,生意也越来越好,好到连说书的顾老头,都到店里卖起了艺。

顾老头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落魄人,但消息灵通,见多识广,云天澜于是在他身上留了心。

云天澜一向不是喜欢做无用功的人。

在顾老头口中,云天澜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是一个修炼灵气武技的世界,根据灵力的深浅分为十大境界:一元养息境,二气化生境,三才有道境,四象延生境,五行生灭境,六幽神灵境,七纬天象境,八极恢弘境,九天至尊境,十方圆满境。

每一大境界之中,又分有十小重境界。

“修炼本是逆天而为的事情,因此世人固然勤修苦炼,到最终,多数人还是难以突破这三才有道境。”顾老头一声长叹,眼中写满落寞。

云天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面贴身放着的,是那块神奇的玉佩。

十年以来,在这玉佩的滋养造化之下,云天澜已经进入了二气生灭境,虽然不快,但对于一个没有练习过任何心法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不得了的成就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云天澜很清楚。

忆花柔还是老样子,成天装扮成老太婆的样子卖馄饨面,心情不好就打上一顿云天澜出口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他一点银子,让他去外面吃点面条之外的东西。

但忆花柔没有教授他任何剑气宗的心法与武技,也没告诉云天澜关于他的身世,她告诉他,他是她在风雪夜的大街上捡来的。

不过就算忆花柔不说,云天澜也知道。

这一天又是个风雪夜,但这一天有着独特的意义。

这一天,是忆花柔与云天澜相遇整整十年的日子。

云天澜知道,杜飞今天回来,就算再大的风雪,他也会来。

忆花柔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很早就轰光了客人,此时她正抿着嘴,像是赌气似得用力擦着灶台。

云天澜安静的坐在柜台前,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多时,一个人影果然从风雪中走了进来。

十年不见了,他的相貌变了很多。

曾经清朗的面孔变得粗犷了很多,在他的上唇,还蓄了浓浓的一字胡。

但他的眼睛还是很亮,从他的衣着来看,这些年,他似乎过的很不错。

他的手上,不再是那把镶着宝石的长剑,而是一把弯刀。

“该来的总是要来。”

忆花柔在灶台后幽幽得说。

杜飞莞尔一笑,“如果我没来,那我八成就是死了。”说罢他的目光落到了角落里的云天澜身上。

“想不到都长这么大了。”杜飞的眼里多出一种复杂了情绪。

“幸不辱命,没把他养死。”忆花柔起身,关上了门。

杜飞望着她,眼神诧异,“你……怎么还穿着这一身古怪装扮?”

剑气宗已经覆灭,所谓的叛徒也没必要藏首藏尾。

忆花柔冷眼瞥了杜飞一眼,还没开口,一旁的云天澜淡淡说道:“一个年轻又未婚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总是免不了风言风语。但如果是个老太婆,就没这个顾忌了。”

杜飞顿时愕然,忆花柔瞪了他一眼,“你脑筋还不如一个小孩转得快。”

杜飞苦笑,起身走到了云天澜的面前,“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云天澜心中明白,却摇了摇头。

杜飞诧异的望向忆花柔,忆花柔头也不抬,“我没说。”

“为什么不说?”

“这小子脑筋古怪的很,说了他也不信。”

杜飞转过头,望着云天澜,道:“孩子,我要跟你说一个故事……”

昏暗的油灯噼啪一声,炸出火花,外面寒风嗖嗖响个不停,杜飞低沉着声音,他说得很耐心,用辞也尽量轻,免得刺激到了这个孩子,忆花柔怔怔靠在满是油腻的墙上,听杜飞娓娓说着前尘往事,两行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杜飞说完了,望着云天澜,但令他感到惊异的是,这孩子的一脸的平静,完全没有震惊或是愤怒的神色,他皱起眉,低头问道:“你不信我的故事?”

云天澜叹了口气,“信,我为什么不信?”

“你真的信?”杜飞再一次确认。

云天澜道:“我这十年都没见她哭过,今天听了你的故事,她却哭了,我怎能不信?”

忆花柔神色一冷,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破木门。

杜飞苦笑,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愿意去秋岚宫,替你爹报仇吗?”

云天澜也苦笑,“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当然是要去的。”

杜飞这才舒展开眉头,拍了拍云天澜的肩膀,“小子,你不愧是我掌门师兄的儿子,他从来就不是孬种,你一定也不会是。”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就走!不过我们要先回帝都一趟,最多不超过十天,我们就可以上秋岚宫了。”

第二天一大早,云天澜就起床了,但那两个人起得更早,都已经替他整理好的行囊。

忆花柔递给云天澜一把剑,“这是我的剑,以后就归你了,剑气宗的传人要是连剑都没有,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云天澜接过拔出,满目寒光刺眼,云天澜缓缓说道:“睹物思人,我日后一见此剑,就忍不住会想起你,想起你打我时用的那根烧火棍。”

“噗哧!”

杜飞忍不住笑出声来,忙掩住嘴,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忆花柔。

忆花柔却没有生气,她突然一把抱住了云天澜,语气中再也掩饰不住深深的关切与担忧,“别忘了你这十年的命都是我养的,你至少得为我活上十年,咱们才算两清。所以,别把命搞丢了。”

云天澜点了点头,他忽然发现这个打骂自己十年的女人,还是会很不舍的。

“走吧。”

离开了这个小镇,云天澜终于是如释重负,有了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小子,你说……”杜飞沉吟了半晌,试探性的问道:“你说我向你柔姑求婚,她会答应吗?”

“不会!”云天澜不假思索。

杜飞顿时泄了气,又不甘心,“为什么?”

云天澜眼皮都不抬,“她既然还恨我,就不会爱你。”

杜飞立马蔫了,不错,忆花柔之所以恨云天澜,是因为他爱他的父亲,只要她还恨着,他就没有任何机会。

云天澜见他神色,忍不住微微一笑:“不过她也是个女人,女人心里总是期盼依靠的,这一点上,你还有机会。”

杜飞的嘴张得能吞下十个鸡蛋,过了半晌才摇头苦笑,“我来的路上就听说你不正常,我看何止不正常,你简直就是个小怪物!”

云天澜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你若是见到一个十岁小孩其实还有三十多年的前生经历,你也会认为他是怪物的。

马车缓缓前行,三天后,两人来到了帝都。

孤云帝都是方圆千里最繁华的城池。

十里巷,又是帝都最繁华的一条街。

杜飞带云天澜来的第一站,则是十里巷里,最挥金如土的地方。

这幢大房子,门匾上赫然三个大字——红芳楼。

饶是云天澜前生今世活了四十多年,此时也都愣住了。

“你带我来逛窑子?”

“小鬼东西,你懂得还不少!跟我进来。”

这红芳楼里的莺莺燕燕着实不少,红巾翠袖,香薰十里,两人在一处角落里桌前坐了下来,不多时,就有人奉上丰盛的美味。

“这里的老板娘是我的恩人。”杜飞微笑说道。

“十年前,我躲进帝都后,身无分文,又累又饿,当时我路过这红芳楼,闻到里面的香气,就再也拔不起脚了。”

“我走了进来,点上最好的酒菜,叫了最美的女人,当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心里只想着能这样快活一次,死了也不怨了。”杜飞一声轻叹,饮尽了杯中酒。

“你当时喊的姑娘,不会就是现在的老板娘吧?”云天澜问。

“不错,不过我只是喝了酒吃了菜,却没有睡她,你也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柔姑。”杜飞悠悠说道:“但即便这样,我也不够付酒菜钱。”

“那这位老板娘一定很能劝酒。”云天澜笑道。

“好在我没睡她。”杜飞哈哈大笑,“当时我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把剑,于是便把剑留了下来,然后她给了我她的钗子作为找零。”

“那只钗子虽然不值钱,但却是帝都第一头牌姑娘用过的。我一转手,就卖给了一个阔佬,足足三万两,从那天起,我就弃武从商,成了一个生意人。”

云天澜恍然,“是老板娘让你赚了第一桶金,所以你说她是你恩人。”

杜飞点头,“不错,所以我每次红香大会,我都会来这里捧场。”

“红香大会?”

“是的,每年的这个时候,红芳楼都会举办红香大会,选出一个新花魁。然后,卖掉她的第一次。”

“那自然是出价者高所得。”

“当然。”

“所以你为了感谢老板娘,每次都是不有余力的出价,让她赚个盆满钵满?”

“是。”

“所以这十年来,开了十届红香大会,你也睡了十位花魁的第一次?”

“这个真没有。我若是睡了,怎算得上报答?”

云天澜咂了咂舌,“实在是妙。”

杜飞忍不住笑了,“你小子实在让我看不透。我很好奇,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云天澜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时候,一个老头走近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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