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宥娘寻了下首的位置坐下,道:“老祖宗面色不太好,可是哪不舒服了?要不要宥娘派人去京中请个郎中来瞧一瞧?”
对于关心人,温宥娘向来做得十分贴心。
六太夫人听得温宥娘的话,肚子里的气也消了不少,只道;“无碍。”
六太夫人身后的丫鬟却是忍不住,将孟世子来府上拜访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道:“老祖宗这也是气极了!这才将那登徒子撵了出去!”
温宥娘听得孟世子说得那些话,前面倒没什么,只觉得正常,然而听到后面那几句,就不自觉开始嘴角抽搐。
“孟世子向来做事荒唐,老祖宗也不用放在心上。”温宥娘只得这般道。心里却恨孟世子行事不妥,可是将她害惨了。
六太夫人倒也没先说孟世子之事,反而问道:“你对与余府的亲事,一直也有所不满罢?”若是满意,在处置周家娘子之事时便不会那般随意。
温宥娘琢磨了半晌该怎么圆这件事,打量着六太夫人的脸色,小心道:“在不曾遇见周家娘子之前,宥娘并不曾不满。余府郎君家资丰厚,年少有为,又无族人拖累。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于女子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在遇见了周家娘子之后,宥娘才觉得余府郎君或许不是良配。”
“周家娘子与他青梅竹马,余府郎君为心中道义且不顾及。又何谈宥娘与他,也不过几面之缘?”
温宥娘见六太夫人脸色并无碍,方继续说了下去,“宥娘不敢想,若是有一日,我与他心中大道相背。恐宥娘下场尚不如周家娘子如今。”
温宥娘倒不觉得余庆年当初不想娶周家娘子,所以才要守叠孝。而是因为要守叠孝,所以才与周家的婚事无缘。
叠孝于名声十分之重,所以余庆年坚持己见不肯成婚。温宥娘担心的是余庆年将名声看得太重,名声重过规矩,再规矩重过人情。
周家娘子与余庆年一道长大,且自幼订婚,且因为守孝之事最后被嫁别门。温宥娘不觉得她若有一日行事与余庆年相反,对方会因两人感情深厚而迁就于她。
无非也和周家娘子一般,分道扬镳罢了。
只是那时,她未必比现在的周家娘子强。毕竟余府环境复杂,周家娘子先前的夫家并不能比。
温宥娘的顾虑,六太夫人也知晓。
然而也知道这只不过寻常,在大隆每一个小娘子嫁人后都会遇着的,就带着劝慰道:“为人妇者,自然要以夫为天,方显贤惠。你莫要学那些世家千金,过分骄傲、偏执。”
那些世家千金,委屈不得,一受委屈便闹得沸沸扬扬,闹和离闹分家,对六太夫人而言其实也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可他若要我死,我必然是不会去死的。”温宥娘摇头。
余庆年行事上看着心善,连孟世子那般王八羔子都愿意救,可固执起来却也是旁人撼动不了一两分的。可她自己的性子她自己知晓,固执起来恐怕也不低于余庆年。余庆年要的,当是一个能处处包容他,且处处为他考量的妻室。
她嘴里说余庆年不是自己的良配,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或许也不是余庆年的良配。不说别的,就是余庆年那总爱做好事儿的性子,估计她也容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