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在开封收到明王兵起金陵的消息时刚从桃园里蔷薇花架下出来,得知这个消息心里反而有些舒缓。他知道太子等人一定会派自己前往阻拦的,和明王一战其实并没有什么尴尬的,毕竟他们当年对彼此的才能都是惺惺相惜之意,如今一战在即,也可以一决高下。
而太子就没有这么乐观了,毕竟是要夺自己唾手可得的江山,他把王仁也派去了,至少他相信王仁可以有计谋,但是他不想让杨延做主帅,怕的不过是杨延一去不复返,到时楚桓靖只会如虎添翼,对自己而言开封岌岌可危。
这一战,便是丞相做了主帅,杨延这个将却只是个副帅。一个文官当主帅,当真是惊诧了大楚众人的眼,不过少有人知道王仁其实也有武职,不过是从忠国公一门里夺的罢了。
大军出发至开封城门时,百姓也不知怎样送了,以前送杨延去阻兵屿国的时候很是自然,如今却有些尴尬,一来杨延成了副将,丞相这个文官做了主帅;二来是去抵挡他们原本认为明达的三皇子出兵,这无论怎么说都让百姓有些难以接受,慑于丞相太子积威百姓也不敢多做言语,是以大军出城门时百姓都只是以目光送了送杨延便罢了。
王仁才不会理会众人的目光,昂首挺胸骑马出了城门,神态里有着文人的倨傲,又有着这多年浸淫官场的官威。杨延虽为副帅却得到百姓们的目送,不过他背了自己的刀,身后是杨将的旗帜,还是一如既往的神情,却没人发现杨延竟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军行千里,到了陈家谷整顿时,前方传来军报,明王已经将金陵作为据点,攻下了离陈家谷五个郡的淮南境。
王仁杨延此时在陈家谷谷主府上,杨延打算将此地作为据点,是因为陈家谷有着天然的优势。陈家谷在天历山和望西山之间,前有沧河环绕,而此段谷地地势险要,可谓易守难攻。
王仁各种阴谋暗算得心应手可是不会打仗,在国家战役面前还是得听取杨延的建议,遂大楚军队便在此地驻扎。白日里两座山里的猿啼不止,令人胆寒心战使得夜晚的陈家谷显得格外的宁谧。
原本陈家谷谷主接待大楚军队的将领时还满心欢喜的,毕竟谁都知道他的儿子是拜在大名鼎鼎的忠国公世子杨延的名下,可是当他迎出去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他的儿子,只是看到了王仁这个丞相作为了主帅来到了陈家谷。他的心里有些纳闷儿,也不好直接找杨延问问。
白日里因为有王仁这个儒将,陈幕只得带着众人好好的接风洗尘。到了晚间时,陈幕终于有机会去问问杨延了,他来到杨延休憩的房外。
守门的将士是杨延的心腹,见到陈幕行了拜郡主之礼,便问道:“不知谷主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陈幕有些急切的想要问问自己儿子怎么样了,还了平礼便回道:“并无什么大事,只是问问世子一些私事。不知世子是否已经休息了?”
在房里正在擦着刀的杨延听到声音忙放下手中的刀,来到门前,对将士道:“让谷主进来罢。”
陈幕有些急切,还未坐稳便道:“小儿自拜到世子门下便未归过陈家谷,在府上多有叨扰,不知小儿近况如何?怎的未见其身影?”
杨延也猜到陈幕会来问此事,闻言缓缓回道:“沂乔一切尚好,此子天资聪颖,加之勤修苦练,日后必成大器。只是此次事出有因,故并未带他一同前来。”
“原来如此,犬子在府上还多靠世子照顾,陈某在此感激不尽。”陈幕闻言放下一颗心来,又担心误了杨延休憩遂又问了些陈沂乔的近况便起身告辞了。
“世子好生休息,陈某便不叨扰了,告辞。”
“谷主慢走。”
陈幕走后不多时,杨延便在榻上睡着了。一入梦境,满眼都是袁华飘满蔷薇花香的身影,可是刚一触到却立即消失了。杨延空欢喜一场,夜半醒来看着怀里绣着蔷薇的帕子,只觉物在人亡悲不自禁。
“华儿,等着我,就快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