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义哈哈大笑,“死小子,我被停职了,买你那个消息做什么?说吧。”
小马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陈光义这样回答,不过他应极快,马上就说道:“世上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 莫为。我早注意到你这里了,今天上午唐局长不在,是不是去你那里了?老实交待,我还可以保留你的老婆本 ,让你有实力娶到如花似玉的老婆,如果不说,哼,党和政府的政策你是知道的。”
“得,说吧,定个地方,晚上我请客,叫上克明,”陈光义爽快地答应了。
“哦对了,有外地警方传来的消息,说是在我市火车站上车的一个叫张瑶的男子死在了列车的卧铺车厢里,车 厢里还有十万块钱现金,凌乱不堪。局里可能马上就要恢复你的职务了,”小马挂电话时说道。
“是不是经济电台的那个导播?”陈光义马上想到了杀人灭口这句话来。看来当初他让小马盯住张瑶是对的。
“还在铁山宾馆对面的那个排档吧,每次五折,你一顿还可以作两顿请呢。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小马兴奋 地挂断了。
下午四点,公安局办公室打来电话,说局长有请。陈光义兴奋极了,他知道,可能是小马说的复职的事。一进 局长办公室,果不其然。
局长和蔼地说道:“陈队长,经局长办公会研究,决定恢复你的工作和职务,即日起开始工作,这里是最近的 案件,你拿回去看看,看完后看看有什么思路和方案。”
陈光义啪的一个敬礼,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局长乐了,“你小子啊。对了,我听唐局长说你病了,明天再正式工作吧。”
陈光义又是一个立正,说了声是。
局长不耐烦了,“你哪来的这么多繁文缛节?记得你在干派出所所长那会儿,我就是局长了,你在你的辖区见 到我,根本没拿我当一回事,现在怎么客气起来了?”
陈光义大吃一惊,“不,不会吧,我印象中根本没有这样的事啊。”
“那次分局调整班子,顺便把你这个基层所长给提到局里来了,因为涉及到的干部多,我叫上了政法委书记一 道,各处提前跑了一跑。你当时好像在办案,火事还挺大的。从那会儿起,我就觉得你是个好苗子,可惜啊, 这么些年我也没能提你了。公安局长也得讲政治讲大局,妈的,现在轮到我这个局长不清楚有案破案有时也不 是大局了。”局长感慨万端。
陈光义听到局长这样一说,心里老大过意不去,这些年他虽然没有说过一句关于自己职务的话,可心里还是有 牢骚的。局长今天的话,潜台词是他有时也无能为力。这让陈光义很震惊,看来每个人都有他的难处,就连局 长,也有一本难念的经。
“就这样吧,是金子,什么时候都会发光的,好好干,我支持你,有困难找我,”局长结束了谈话。
第二天清早起床,白茹就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倩。“你昨晚做什么了,你知道吗?”
杨倩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梦游,以前有过吗?”白茹见到她一点儿也没印象,马上猜出了杨倩可能患的疾病。
“没听说过呢,我小时候到现在,也没听到我家人说起过这事,可能是睡了生床吧?我睡觉认方向,如果换个 方向,晚上都不容易睡着,至于在外面留宿,昨晚还是第一次,”杨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姐,不早了, 我得去上班了。”
杨倩洗漱已毕,她注意到卫生间门前放了一盆翠竹,碧绿欲滴,不由得弯下了腰,伸手去抚弄,“喜欢吗?喜 欢下回送给你,”白茹笑道。
“喜欢,不过我要新的,”杨倩菀尔一笑。白茹完全没有注意到就这一点点功夫,杨倩已经把腰里的无线监听 器放进花盆里。
“拜拜,”杨倩向白茹挥了挥手,带上门出去了。她走路像只狸猫,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
这个姑娘走路的声音真轻啊,不愧是护士呢,白茹笑了。
然而,杨倩并没有下楼,她来到了对面,正要敲门,那门已无声地打开一道缝,杨倩一闪身,走了进去。
“都交待过了?”那人关好门,静静地问道。
“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那个老女人,其他人,比如我,不行吗?”杨倩扭着腰,向那人撒娇道。
“不是不行,而是我舍不得你,把你放在医院让你遭了几年罪,我心疼都来不及了。再说,那个老家伙不喜欢 年轻的女孩,”那人说着,把杨倩拥进了怀里,“明天就把辞职报告交了。”
杨倩嗯了一声,她像条蛇一样,紧紧地缠住了这个让她意乱情迷的男人。他风流,他潇洒,他博学,他诡异, 你不开口,他那双深如井的眼睛都能探寻到你心底的秘密。
“你的计划真能行得通吗?”一阵长吻之后,杨倩问道,“我,我有些害怕。”
“别怕,一切有我呢。所有的事中,你知道的是最少的,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假如出了问题,死的是我,我还 是能保护你的。成功了,我就娶你。”男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杨倩又一次用嘴封住了他,不让他再说下去。 此刻,她的心里就像是灌了人间最好的蜜,我要嫁给他了。杨倩幸福地想道。
“早上我准备过来陪你,可是我听到了你这边好像有脚步声,”杨倩想到了什么,问他道,“是什么人,不会 是女人吧?”
“不是,是个该死的东西,他找我要钱,20万,我给了他十万,”他一听杨倩提到了张瑶,气不打一处来。该 死的,这个张瑶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他竟然无意中因为暗恋风铃,破坏了自己的计划。更可气的是,张瑶还 懂得催眠和发令。自己辛辛苦培养的几个人,转瞬之间,全部没有了。
“十万就十万,给了也就算了,他如果识相,不会再来的了,”杨倩说道。
“不,人的欲望就是这样,一旦容易得到了满足,下一回他一有困难,就会想到你。我倒不是心疼钱,是怕在 计划成功前,惹下麻烦。”那人把杨倩抱到了床上,一件一件地褪掉了她的衣服。
她也不能留了,她这么疯狂,在自己猎物的家里都敢深夜出来,再下去也是麻烦。
做掉她,还是让她走?他想着,看着身下的杨倩,他的内心里忽然柔软了,不,让她走,先离开一段时间,等 风声过后,尘埃落定,再让她回来。
小马在排档把酒饭都安排好了,专等着陈光义和白克明的到来,谁知陈光义在傍晚时分突然来了电话,说他来 不了,他前脚离开了白沙镇,岳母跟着就进了医院,现在医院打来电话,说老人的情况很不好,随时都可能离 开人世。“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至亲的人了,我必须得赶到那里,见她最后一面。”小马很惊诧,表示他也 想跟着去。
陈光义拒绝了,“下午局长和我谈话了,还把前期的案件卷宗交还给我了,说明局里的意思,是继续把案子查 下去,你就留在局里,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联系。我力争明天回来,实在不行的话,后天一准回来。”
小马只好作罢,他随后联系了白克明,白克明听说陈光义去看望病重的岳母去了,也不想来,“那个地方我们 还是少去为妙,我们是刑警,老是在铁山宾馆门面转悠,传到领导耳朵里,又有陈队的好受。”
小马气咻咻地挂断了电话,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吃顿饭还有人嫌,他们那些人做的事,都不是人做的呢。 ”骂归骂,他也没办法,只好向排档老板道了歉,掏出钱来递了过去,“今天不好意思,人都来不了啦。”
老板哪里肯收钱,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下回再来,我们开排档的,人流量大,你们不吃,自然有其他人吃呢 。
小马满脸羞愧地走了出去,才拐过两个角落,猛听到后面砰的一声闷响,他情知不妙,调转过头就往回跑,那 边角落里已走出两个彪形大汉来,冲着他这边跑了过来,小马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两个架住了,那边紧跟 着驶来一辆黑色桑塔纳,恰好停在路口,车门砰的一声打开了,这边两人迅速地把小马推进车里,小马正想叫 唤,先躬身进车的那人一拳击在了他的后脑上,小马软软地倒下了。
“去哪儿?”后面的人问道。
“送给货主,”坐在驾驶位上的那个人摘下了墨镜,淡淡地说道,“今天没有送掉他的命,实在是算他运气。 ”
爆炸发生在小马刚刚离开的排档里。轰的一声闷响,店里的液化气钢瓶被撞得碎片乱飞,正在炒菜的老板娘伤 得最重,一个碎片飞到了腰部,鲜血直流。两个用餐的农民工也受了伤。老板在小马走后,走到雅间端菜,幸 运的躲过了一劫。可是眼前的景象实在把他给吓傻了。屋内一片狼藉,妻子躺在地上不停地叫唤。那两个农民 工也在呻吟着。
爆炸吸引了很多路人,有人打电话报了警,又打了急救电话。
管理这一片的公安分局接到报警之后,很快就有警察赶了过来,一番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有人在液化气 的钢瓶上做了手脚,用一块蜡烛油堵住了未启用的钢瓶阀门,钢瓶口正对着炒菜的位置,蜡烛遇火受热,很快 融化了,跑出了的燃气遇到明火,立即发生了爆炸。被做了手脚的有两个钢瓶,幸运的是只爆了一个。要不, 这里的情况可能更糟。
分局的领导不敢怠慢,这可是市委接待宾馆的门前呀,这事够恶劣的了。他第二天一早,就把案子上报到了公 安局。
唐丽嫣拿到情况汇报,走进了局长办公室。局长看了半天,这才把材料放了下来,“唐局长,你怎么看?”
“我觉得可能是有人故意肇事,想弄点动静出来,影响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当然,也不排除排档老板一家和 外面哪个经营户结怨的可能。只是陈队长请假了,要不,派几名刑警队员去看看现场?”唐丽嫣答道。
“好,就让小马和白克明去,他们是黄金光棍三人组的成员嘛,我个人认为这事很不寻常,”局长敲了敲桌子 。
“只是小马今天没来上班,白克明打了他十多次电话了,到现在还是关机,我已经派白克明去他家找去了,这 事我正要向您汇报呢,”唐丽嫣皱紧了眉头。
局长吃了一惊,他怔怔地看着唐丽嫣,“给陈光义打电话,那边老人如果能挺得住,让他尽快赶回来。这边我 亲自去,要知道,我也是干刑侦出身的。”
白克明从小马家无功而返地回来了,他一进局里,就听说局长亲自去了爆炸现场,索性也跟到那里去了。白克 明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肯定和他们自己有关联。小马必定是查到了什么,引起了对方的恐慌。这事要是撂在其 他领导手里,没准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排档一关,再由政府拿几个钱补偿一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局长 绝对是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等到局长听白克明说昨晚小马在这里等他和陈光义吃饭,而且还给白克明打了电话,果断地挥了挥手, “这里给我认真拍照,克明,你和我一道,去看看路边那些店铺里有没有人看到小马。”
几个拐角一问,立即就有目击者提供说见到警察抓人,是辆黑色的轿车带走了那个人。
“警察抓人?你怎么知道是警察?”白克明问道。
“那辆车是警车,车牌上有呢,只是车牌号上有泥点,看不清楚号码是多少,”目击者答道。
“局长,我们马上查一查哪个分局或者派出所昨晚抓了人,尤其是郊县的要重点查,您认为呢?”白克明迅速 地理清了思路。
“你这个想法是对的,可惜行不通啊,”局长叹了口气,“昨天下午三点召开全市政法工作会议,郊县上来了 很多警车,停在市里还没走,我上午和唐局长他们都接到了十多个饭局的电话了。这明显是策划好的,不管是 爆炸还是绑走小马,矛头都是针对你们的。这个人有这么大的神通,他究竟是谁呢?”说到后面,局长像是在 自言自语。
白克明心里已经有了其他想法。既然是钢瓶被人做了手脚,目的是针对小马和陈队长还有自己,那么做手脚的 人肯定知道他们昨晚在那里吃饭,而小马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说明做手脚的人,极有可能 是中午在排档里出现的人。
在排档里做成这样的事,应该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做手脚被发现的可能太大,那么估计是两个人或者更多,这 样一来,圈子一划就小了。
局长听完白克明的思路,点了点头,“好,光义没有看错你,好。就这样干,你去找排档老板谈谈,记得带些 礼物看望他的妻子。”
白克明心里一阵温暖,这样的领导,真是体察入微啊。
这边乱成了一团,那边陈光义还不知情,他接到唐丽嫣的电话时,正守在岳母的病床前,老人的确是不行了, 不但不能吃东西,连睁眼睛都说累得慌。唐丽嫣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没有把小马被绑架的事告诉陈光义,只 说这边等着你回来,不过也别太着急。
局长听到唐丽嫣的汇报,叹息了一声,“他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啊。”
陈光义放下电话,岳母正疲倦地看着他,“工作忙吧,你去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工作。”
“没事没事,”陈光义强笑着摇了摇头。
“我已经是灯油尽了,我这一辈子,不算苦也不算累,唯一有一个缺憾,没有看到你和小惠有个孩子,小惠, 小惠她可怜呀,我对不住她,我对不住她啊。如果我能早死10年,换她十年的命,我也心甘情愿啊。”老人不 停地颤抖着。
陈光义以为她要哭,正想安慰她,老人却颤颤地伸出了手,“孩子,让妈摸摸你,下去了好告诉小惠,你男人 是个好人,他,他,他为娘送了终。”
陈光义俯下了身子,老人的手刚触到他的脸,就突然僵住了,接着无力地滑落下来。
“医生,医生,快,快救人,”陈光义大声地喊道。
主治医生急忙跑了过来,他触了触老人的鼻息,又翻了翻她的眼睛,无奈地看着陈光义,“不行了,已经没救 了。准备后事吧。”
准备后事?陈光义懵了,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怎么给岳母准备后事呢。
“找个熟人帮忙,要是没有的话,我记得镇里有个下白沙村老村长刘世相,他懂这些怎么办,”医生给陈光义 支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