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天庭不满朱元璋暴虐的性格,派翠微星下凡,降世于龙岗一带,这孩子小名盆子,是他母亲在荷花盛开之 时,划盆采菱时产生下的,当年恰好十岁,不爱读书,惟喜剪纸,一听家里大人不准他外出,说胡惟庸正在四 处抓小孩,便泪流满面地告诉母亲,说他是真命天子下凡,如今为救此地孩童,不能坐视不管。
盆子母亲听到儿子这样一说,很是吃惊,苦苦地劝道:“既然我儿是天子,天子即位,哪个不是杀人成河,浮 尸遍野,我儿且等过这关,长大之后,再为这些孩子报仇雪恨不迟。”
盆子痛哭失声,“我虽为天子身,可不忍见无辜百姓骨肉分离,今天虽是时辰未到,可凭我的能耐,至少能在 胡惟庸手下救活这些孩子。”说着,盆子拿出平日里剪的纸人纸马,吹气成兵,转眼之间,屋外已有骑兵数百 ,步兵上千,盆子见到兵列整齐,吹了声口哨,只见一匹白马凌空而至,飞到盆子身边,盆子手持剪刀,跨马 率兵而去,一路向胡惟庸驻地掩杀过来。
胡惟庸得报,正要和那孩子决一死战,却不料盆子先劝他释放那些孩子,胡惟庸假装答应,并邀请盆子进营叙 话,盆子痛快地下了马,可他哪里知道这胡惟庸心里却是另有打算,等盆子一进兵营,胡惟庸就变了脸色,一 挥手,就要将盆子拿下,盆子一见有变,赶紧拿刀剪纸,转眼之间,数十名纸兵剪成,和胡惟庸手下交战起来 。
胡惟庸见到盆子有这样的本事,更是不肯放掉被关的孩子了,他一声令下,一批批将士向盆子杀了过来,盆子 就算有天大的本事,片刻之间,也不能剪出数万纸兵,无奈之下,他又是一声口哨,营外的白马再次飞天而来 ,盆子一跃上马,胡惟庸率领骑兵紧追不舍。
盆子逃命的路上,白马数次被流箭射中,等到他飞奔至童家村附近,箭伤难忍,拉下一泡屎来,追兵顺着撵了 过来。
“怎么办?”盆子焦急地问道。
“我们必须得在日落之前,飞至东天门,你的皇后正在东天门外等待,”白马答道。
然而追兵越聚越多,流矢如雨,白马为了保护盆子,受创太多,终于飞不动了,只得缓缓前行,胡惟庸的大部 队也悉数追到,白马长叹一声,摇身一变,变成一座石山,东天门的皇后正在苦等白马,白马未到,皇后下界 来看,一眼就看到界下凭空多了一座山,皇后顿时泪如雨下,在山中吹了口气,只见山中忽然多了一个仙洞, 盆子钻了进去,皇后呢,为了迷惑胡惟庸,也变成了一座山,紧挨着白马变成的山,于是,这里就有了两座山 ,一座叫白马山,一座叫凤凰山。
胡惟庸没有抓到盆子,漫山搜索,最后只得悻悻而返,为了邀功,他杀掉了那些孩子,向朱元璋谎报这些孩子 就是兵。
朱元璋闻知大喜,擢胡惟庸连升三级,只有刘伯温掐指算到盆子没死,死的都是无辜平民的孩子,痛心之下, 他对帮助朱元璋登基称帝后悔不已,于是刘伯温在凤凰山和白马山结界,想保住盆子一条命。
谁知盆子未到时辰,临时起兵,惹恼了天帝,于是天帝改变了主意,让朱元璋的大明为虐数百年。
故事很长,一直说到了派出所,郝大春才把白马山和凤凰山的由来说完了,叶逢春一声不吭地下了车,径直回 到了郝大春给他安排的房间里,理也不理郝大春。
郝大春好不尴尬,这一番传说,看来是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叶逢春很生气,他对郝大春这种哗众取宠的做法更是不满。破案和传说之间有关联吗?这个郝大春不仅不能当 所长,连警察都不能做,他最好的去处应该是做个巫婆神汉之类的人物。
叶逢春怎么也想不到他十分感冒的传说,会有人无比感兴趣,甚至,顺着这个传说,有人找到了更多的东西。
叶逢春在房间里一直呆到了吃晚饭时间,这才走了出来,他来到院子里,打开队里的警车车门,钻进去之后, 随即发动了汽车。
“叶政委,叶政委,你这是上哪儿?”派出所外勤干事小宋看到了,跟在车后面喊道,“马上开饭了。”
叶逢春摇下车窗,冷淡地答道:“你们先吃,别等我,我出去转转,马上回来。”
小宋无奈地往院子里走,他看到站在台阶上的郝大春,吐了吐舌头。
叶逢春再一次去了垒木山,他在房间里想到那些堆在一起的木板片,为什么就不能一块一块拉开看看呢。看来 自己是懈惰了,自从坐到政委这个位置,他对具体事务管得少了,也正是这一点,才导致三年前齐定的死和赵 景明的傻,要是那时自己能亲自去一趟看守所,亲自把高邦银提出来,即使不能必变什么,至少可以提前预知 一些事情。比如赵景明说高邦银提到了让他们殉葬之类的话。
叶逢春把车开到了山脚下,慢慢地爬到了先前和郝大春来的位置,这些木板宽约一米,长约四米,厚度不过两 厘米,叶逢春拿起一片,把它竖着立了起来。估计就是这样围成了一个房子,叶逢春细细地打量着手中的木板 ,横截面一边上下两端有眼,另一边上下有两排四根木楔,他把板靠在树上,又拿起了一板,两块一凑,果然 闭合得无丝无缝。
叶逢春一块一块挪着木板,心里默默地计着数,总共72块,这么多,他愣了,估计屋面也是这种板搭上去的。 因为压底的24块板要短许多,不超过2米。
此时,日头将落未落,山腰间有阳光穿过树林,落在地上,班斑驳驳,“咦,这是什么?”叶逢春伸出手去, 把地上一个圆锥体捡到手中,原来是一个气嘴儿,给摩托车和电动车充气用的。
叶逢春把气嘴儿放进衣兜里,脑子里飞速地旋转起来,气嘴儿,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气嘴儿?杨苦会骑摩托 车?这倒是一个值得深查的线索。
回到派出所,叶逢春立即让郝大春给杨村村书记高努子打电话,很快,郝大春就进来汇报,“高努子说了,那 个杨苦不但不会骑摩托车,连自行车都不会骑,他哪里能买得起那些东西呀。叶政委,开饭吧,大家都等着您 回来开饭呢。”
“好,开饭开饭,”叶逢春脑子里一片迷茫,杨苦不会骑车,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难道他是为别人准备的?
叶逢春没有想到的是,他驾着车离开垒木山之后,天刚刚黑下来,一条黑影也来到了桑木山。他顺着叶逢春走 过的路,也来到了山腰,他刚上去不久,另一条黑影也跟着来了,这个人走的方向和叶逢春不一样,他是绕着 山行走的,一会儿工夫,他就来到了上午赵克定和高远来的那个作业面。
“好快,老赵家的后人果然不同凡响,”这个人喃喃地说道,他跳到作业面上,径直走到了水池边,三摸两摸 ,他找到了下端的一个暗塞,他打开暗塞,水池里的积水尖顺着眼汩汩地流了出来。
山腰上的黑影似乎听到了下面的响声,他屏住了呼吸,身子贴在一棵树上,一动不动。是的,水声,山腰上的 人愣住了,他万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他决定等,等到山下的那个人离开之后,自己再走。
月亮升起来了,丛林里虫蚋叫得越来越欢,山腰上的人等的实在不耐烦了,蚊子肆无忌惮地咬着他,他一刻也 捱不下去了,于是,他蹑手蹑脚地向山下走去。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山下的人,那人也刚刚离开水池边,向 公路方向走去。那人头上还戴着帽子,从山腰上走下来的人看着那人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某个人,不由得吃了 一惊,“难道他是小六子?”
走在前面的人浑身不觉身后有人,他朝着凤凰山那边走着,越走越远,背影也渐渐地消失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高远一觉睡到了八点半,他起床后洗漱完毕,母亲杨琳正在客厅里坐着,“早餐有油条稀饭 ,你吃点吧,你真是懒死了,”杨琳看到儿子,不由得嗔道。
高远把油条拿到手里就啃了起来。
“小远,我想了想,又和你爸商量了,克定让你经常去玩,我们也同意,但是我只允许这个暑假,暑假过后, 你该上学就上学,不能心有旁骛!”
高远愣了,尽管这是他极想看到的结果,可是母亲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是让他很纳闷,“妈,你 不是说不准的吗?”
“准,准,你小姨和姨父都打了电话来了,我哪有不准的道理,再说,你快毕业了,我,唉,不说了,”杨琳 的话只说了半截,高远就猜到了后半段。
“是不是说给我介绍工作,去哪所学校?”高远问道。
杨琳呆了一呆,忽然笑了,“原来我家小远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不通的就是你老娘,你小姨把话挑明了, 说乘着你小姨父在教育局还没退,能发挥点余热,保证你一年之后有前途呢。”
高远听到这里,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原来赵克定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父母亲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表兄赵 克定似乎越来越圆熟了,他懂得交换了,想想赵克定来到龙岗镇的种种做法,高远有些提心吊胆起来,赵克定 似乎不仅仅是为了他叔叔治病这么简单,他甚至还想查出更多的东西来。
“小远哪,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可是又说不上来,你呀,就算帮你克定哥,也要注意安全,犯法的事咱不干 ,违背良心的事咱也不能干,听到了吧?”杨琳嘱咐道,“我和你爸老了,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只要你平平安 安,就算没有工作,也没什么的。”杨琳说着,潸然泪下。
“妈,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高远不满地嘟哝。
“是的,妈多心了,可是你小姨和赵家,我有种说不出来的味儿,他们,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杨琳也不好 意思起来,她这个样子,到底是让儿子去呢还是不让他去。
“东边牧马,西边放羊,”高远的手机猝然响起,他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看区号倒是本城的,于 是高远接听了。
“小远吗?我是林明媚,你有空吗?能不能到镇上来接我,我刚下车,”林明媚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好,好,你等着,我马上来,”高远挂了手机,把剩下的半截油条往嘴里一塞,就走了出去,爸爸的摩托车 停在院子里,高远兴奋地掏出钥匙,跨上去打着了火,就离开了家。
“小远,你慢点,慢点,”杨琳追出门外,跟在高远后面叫道,“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林明媚等在国道和省道的交叉口,她戴着一顶草织的遮阳帽,墨色的蛤蟆镜遮住了半张脸,正背着太阳站着。
尽管如此林明媚这副打扮,高远还是远远地认出了她,他把车停在林明媚的身边,诧异地问道:“不是说今天 你和表哥接他叔叔来吗?”
林明媚摇摇头道:“没有,我一早去找克定,他不在家,家里是铁将军把门,打他手机,他手机关机,我还以 为他到这边来了呢。”
高远哦了声,然后笑道:“那你上来吧,我们去那边找他。”
林明媚穿着裙子,她上车很是不便,于是就侧身坐了,高远一加油门,林明媚呀的一声惊叫了起来,伸出手来 紧紧地揽住了高远的腰。
高远一阵心悸,他放缓了车速,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他宁愿林明媚的手不要放松,这种体验能长些,再长些 。
一路无话,到了凤凰山脚下的那五间平房门前,俩人灰望地看到又是铁将军把门。
“怎么办?”高远问道,“要不去我家?”
林明媚咬着下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高远再一次发动了车,林明媚坐在后面忽然大声地嚷道:“小远,你对你表哥了解吗?我敢断定,他有太多的 事瞒着我们。”
“什么,”高远没听清。
“他心里有其他想法,只是不肯告诉我们,我们都是他的棋子,棋子。”林明媚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高远停了车,回过头来看着林明媚,“你,你不是他女朋友吗?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明媚勇敢地回视着高远,“你敢说不是?你们昨天去了哪里,目的是什么,他告诉你了吗?就像他看高邦银 十点六杀人案,他明知道那上面有太多的疑点,他都没有问过我,而是问我其他方面。”
高邦银案有太多的疑点?高远傻眼了,他不明白林明媚说这话的意思。
“高邦银的母亲三花娘说她儿子19岁,这个年龄在农村人嘴里说出来意味着什么,你懂吗?就是18周岁或者更 小,我查过高邦银的资料,他出生的年份是腊月27,对应的公历年是1990年二月8号,也就是说,他在被执行 枪决的时候,还不到18周岁,”林明媚气愤地说道。
啊?高远从来没有听到这样一说,他呆呆地问道:“你,你问过我表哥这事吗?”
林明媚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说他不想听这个,他只想知道真相。难道这个不是真相吗?”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这里是龙岗镇,这样的事传出去,会有很恶劣的影响的,”高远看到不时有路人经过 ,忙不迭地打断了林明媚的话。
“是的,我是不想说了,可是我也不想被人骗,你表哥,他查这个查那个,却不让我知情,他说得好听,是为 了我的安全,不想多说,可我说得不好听点,他就是骗我,骗我们。”林明媚摘掉上眼镜,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
“那,那我们怎么办?”高远傻眼了。
“小远,我们继续帮他,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你愿意吗?如果你愿意,请你保密,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林明媚伸出右手来,曲起了小指。
高远看着她那双美丽白皙的手,也伸出了左手小指,和林明媚勾了勾指头,“拉勾勾,拉勾勾,这是我们的约 定,一百年不许变,哪个骗人下辈子不许他做人。”林明媚娇声说道。
高远扑哧一声乐了,“林姐姐,你,你今年多大了?”
“我呀,今年24,你呢,反正我比你大,你叫我姐姐不会吃亏的,”林明媚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22,”高远郁闷地答道。
“我们先不要去你家,这儿我记得有个学校,也在一座山上面,你带我去转转好吗?”林明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