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近百人?那个小宋是怎么通知的,不是说只通知三个人来吗?他肚子里窝了一肚子火,掏出手机来,就 打给了刚刚就任龙岗镇派出所副所长的宋光。宋光也没有料到会是这种局面,当即表示他马上带领高家村村干 部和镇镇府干部赶到县城来。
局长也被惊动了,忙来到叶逢春的办公室,问出了什么事,等局长得知是村民来闹事时,皱起了眉头道:“就 让地方派出所和地方政府来处理,不能让他们扰乱我们局里的正常办公秩序,必要时,该抓人就抓人。”
叶逢春连连点头,他心里却在苦笑,这个时候要抓人,那岂不是火上浇油吗?叶逢春在屋里踱了几步,已经想 出了办法。
他把腰间的枪卸了下来,径直下了楼,来到了公安局门前。大门已经被锁上了,局里十多名干警已经把枪紧握 在手里,对准着那些可能有异动的高家村村民。
叶逢春喝了声收起枪,然后亲自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公安局政委叶逢春,我们对刚刚 被害的高大林的死,感到十分悲痛,局里正在开会研究,要全力侦查这个案子,请大家相信公安局,相信局长 和局里的干警,我们保证,一定会把凶手缉拿归案的。”
什么,父亲死了?高枫虽然早有预感,可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身子还是晃了几晃,幸亏旁边的弟弟扶得快, 他这才没有倒下。高枫的母亲和妹妹高雅已失声痛哭起来。
“谁是高大林的妻儿,你们进来,协助我们工作,其他人不要拥堵在门口,可以到车上休息休息,等到高大林 的亲人出来,你们再详细了解,这样好吧?不要延误了我们的查案工作,”叶逢春大声地喊道,他对自己说的 这些话还是有信心的。
果然,人群慢慢地散开了,高大林的妻子高枫高雅以及高大林的小儿子高乐,一一走进了公安局。
“叶政委,我爸,我爸他是怎么死的?”高枫问道。
“现在不清楚,法医正在调查,据我估计,可能是窒息死亡。”叶逢春答道,他没敢轻易地下结论,看现场时 ,他已经得出了窒息死亡的结论了。
“窒息,窒息?那就是说被人捂死的?我明白了,那个人把时间算得这么准,故意选在我爸爸过生日这天,他 是早有准备了,我怀疑,”高枫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脸上现出了犹疑的神色。
“你怀疑什么?是不是想到了某个人?说吧,不管是谁,只要对破案有帮助,你尽可以大胆的说,”叶逢春鼓 励着高枫。
转眼之间,几个人来到了刑警队办公室,叶逢春把高家的四个人分成了两拨,高枫和高乐先去看他的父亲遗体 ,然后是高雅和她的母亲。
高枫和高乐很快回来了,眼圈红红的,一声不吭。高雅和她母亲跌跌撞撞地跟在刑警后面去了法医室,不一会 儿,就听到号啕大哭的声音。
“你究竟怀疑谁?”叶逢春把高枫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问起了情况。
“我,我不能肯定,”高枫犹豫着。
“你说,把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我,还有,包括你父亲做生日,邀请了哪些人,什么时候请的,也 一一地说出来,还有,不管你怀疑是谁,不管他是干什么的,都可以大胆的说,我以公安局名义向你保证,我 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叶逢春激动了起来。
高枫一五一十地把父亲做寿前的准备告诉了叶逢春,说到最后,他也没有提到怀疑是谁。这让叶逢春很失望, 高家的亲友本来就多,加上高大林的生意伙伴,来到高家祝寿的足足有一百多人。这还不包括有些收到请柬没 有赶来的人,这么多人,如果对他们一一排查,将是一个庞大的工作量。没有数十天的时间,是根本完成不了 的。
现在屠建民死在了家里,案子也转到了叶逢春的手里。两个案子一个在县城,一个在40多公里外的农村,叶逢 春两边作战肯定不现实,那个屠建民,死得更是蹊跷,他居然是在自己的家里被人投了毒。据他老伴唐茹供述 ,他们家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们二人,咖啡杯是屠建民自己洗的,咖啡是唐茹帮他沏的,这个毒又是从何而来 的呢?
叶逢春脑子急速地转着,高枫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着这个公安局政委的下文。
“把收到请柬没有来的人名字给我写下来,”叶逢春说道。
高枫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软面抄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人名和喜金数额,高枫一个个地看着想着,最后写下了 六个人的名字,他把名字递给了叶逢春。
叶逢春点点头,他的目光扫视到了名单之上,这一看,让叶逢春吃惊不已。他不仅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名,而且 其中还有不合逻辑的地方。
“他是你家的亲戚?”叶逢春指着一个名字向高枫问道。
高枫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我爸爸以前开过矿,得到过他很多帮助。”
叶逢春默默地点了点头,高大林这个案子,一查起来,牵扯估计不会少。
“你带着家人找个地方住下来,其他人呢,让他们回去,等法医有了结论,我会立即让人通知你,”叶逢春向 高枫嘱咐道。
高枫低着头,走到刑警队办公室叫出了自己的母亲弟弟妹妹,几个人走出了公安局。
赵克定回到住处,不停地拨打着高远的手机,高远始终是关机。他上了网,想通过QQ和高远联系,高远的头像 始终是灰暗的,一直没有上线。赵克定心里一阵茫然,这个高远,他到底查到了什么,怎么就不跟自己联系了 呢。赵克定有心拨打二姨家的电话,可他一想到二姨阴郁的脸色,想想还是作罢了。
第二天天刚亮,赵克定再次拨打高远的手机,这回倒是通了,那端传来了高远的说话声,“表哥,有事吗?”
赵克定急切地问道:“我让你找林医生的那两个徒弟或者后人,有消息吗?”
高远的语气似乎有些沮丧,“没有结果呢,表哥,我现在和女朋友准备去市区,回来和你联系吧。”
女朋友?这小子谈恋爱了?赵克定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高远似乎有意在避着自己,这倒是为什么 呢?赵克定闷闷不乐地想着,高大林死了,高远就疏远了自己,对,应该是这样,难道这小子查到了什么?想 到这里,赵克定立即拨通了一个电话,那一端传来悦耳的回答,“是克定?”
赵克定语气阴沉地问道:“是我,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高远说了什么?”
林明媚诧异地咦了一声,“怎么了?你一直和他在龙岗镇,而我在县城呢,能和他说什么?”
赵克定想了想,放缓了语气,“没有最好,你不要把高邦银那件事告诉他。好吗?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林明媚压抑在心里许久的怒气被赵克定这句给点燃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那你又在做什么?是在龙岗镇 度假吗?赵克定,我早就怀疑你和我交往是别有动机,你终于还是露出了尾巴。在这一点上,你不如高远坦诚 。”
“我不如高远?莫非你对高远产生了好感?”赵克定也愤怒了,“你说吧,如果你想把这事公诸于众,我也不 怕,毕竟这事不牵连到我的头上,高远,他对你又是如何的好了?我告诉你,他现在正带着他的女朋友去市区 逛街呢。”赵克定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天刚亮,高远就被他母亲杨琳叫了起来,杨琳非得让高远去童家村把童琼玲接来,杨琳觉得有个女孩牵住高远 ,这小子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高远没办法,只好照办。回到家之后,杨琳拿出了两千块钱,递给高远,让他和童琼玲去市区逛逛。
“天太热了,你们打部车去,村子里有出租的面包车。”高努子看到童琼玲,脸上和杨琳一样,笑眯眯的。他 甚至自己替儿子打了电话,不一会儿,面包车就开到高家门前。
“杨老师,高伯伯,再见,”童琼玲今天特意打扮了,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齐耳短发被她用发卡夹在耳畔, 整个人显得十分清纯。黑色的高跟鞋把她衬得更高,走在高远身边,她和高远几乎是肩并肩。
面包车向市区驶去,高远和童琼玲坐在后排说着话。“你在打听什么?我觉得你神神秘秘的,”童琼玲问道。
高远还没有来得及答话,赵克定的电话就来了。他有意有他查到的结果瞒着赵克定,可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 他,等高远一挂断电话,童琼玲似笑非笑地看着高远,“你替你表哥在查什么吧?可是你怎么又不说实话呢? ”
高远向童琼玲那边凑过去了一点,“你先别问这么多,我会告诉你的,”他附在童琼玲耳边说道。童琼玲怕痒 ,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时,高远的手机又一次响了。
高远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迟疑了一下,童琼玲立即就发现了,警惕地看着高远。高远还是接听了。
“你忘了我们之间有过约定吗?”林明媚在那一端问道。
“我,”高远一时语塞,约定,那个约定还有其他的用意吗?高远傻了。
“好了,你不用解释什么。只要你过得好就行,还有,赵克定怀疑你了,你要小心,”林明媚说到这里,挂断 了电话。
高远愣了一会儿,他忽然看到童琼玲脸上已是乌云密布,“我不想去市区了,我想回家。”她看也不看高远, 脸转向了窗外。
高远握住了童琼玲的手,可是后者立即把他的手拂开了。司机是高远本村人,他也听到后面气氛不对,回过头 来看了一眼,高远顿时尴尬起来。
“你听我解释,这事说来话长,”高远扳过了童琼玲的肩膀,童琼玲眼里已噙满了泪。
“你不用解释什么,只要你过得好就行,还有,你要小心,”童琼玲语速极快地说道,忽然破涕为笑。
高远愕然,女孩子真是性情多变啊,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他忽然听出了童琼玲刚才的话是模仿林明媚的,不 由得又是一阵烦恼。
“她挺关心你的呢,”童琼玲任由高远握住了她的手,不再使小性子了,但语中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些醋意。
高远无言以对,许久才答道:“不像你想像的那样,我说的都是真话。这事,唉,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童琼玲等的就是这句,从放假到现在,一个月时间还没到,高远似乎就变了个人,他好像不再写那些心情散文 了,而是变得像福尔摩斯一样的人物。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今天吗?”童琼玲急急地问道。爱一个人,自然就想知道他的一切。童琼玲也不例 外。
“嗯,我想想,把这些事理个一个头绪,回去就告诉你,”高远答道,随着他了解得越多,他对所调查的事情 的猜测也就越多。40多年前,应该有一个秘密,赵克定是顺着秘密追来的,杨苦是一个知情人,他立即判断出 赵克定的计划,于是玩了个逃遁的把戏。从刘老太太的嘴里,高远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最知晓秘密的人 ,是林医生。赵克定死咬着林医生的徒弟和他的后人不放,绝对就是这个原因。
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传说?还是传说以外的东西。
杨苦站在凤凰山的山腰上,手里拿着几根野艾草,“这是死神的请柬。”
杨苦下山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说,“这里有很多传说,不是明朝的,而是宋朝的。”宋朝的传说,又会是什 么传说呢。
在这短短的几秒之内,高远的思绪飘出了很远,他看到赵克定也拿着本线装书在看,见到自己的到来,赵克定 还把书藏了起来。
赵克定距离谜底很近了,而高远觉得他自己距离答案也不再遥远。
“我们马上去哪里?”童琼玲把苦思冥想的高远思绪拉了回来。
“嗯,逛街,去商场吧?”高远说道。
“这样,我家在市区的江岸明珠有套房,前不久我在19宜居网上发了出租信息,把房子租了出去,租金我还没 收呢,我们一道去吧,”童琼玲问道。
“好,”高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面包车驶到了滨江大道的尽头,向右一拐,就到了江岸明珠小区的入口,俩人下了车,高远正要掏钱,那个司 机却摆了摆手,“不用了,到时候我跟你爸爸结账。回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童琼玲领着高远,七转八转,就来到了江岸明珠北七号楼2单元,“房子在901,得乘电梯,”童琼玲告诉高远 。
乘电梯上了楼,童琼玲敲了敲门,屋里许久也不见动静。“没人,不会吧?”她说道。
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一个秃顶的老头伸出头来张望,“你找谁?”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要关门,高远已经 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把那个老头往屋里一推,拉着目瞪口呆的童琼玲走进屋去。一迈进门,高远就锁上了防 盗门。
“杨苦叔,你不要再跑了,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更加不会把你的行踪告诉任何人,”高远试图打消杨苦的 顾虑。眼前这个人诈死,躲到小黄山,他的所作所为,显得无比怪异,这些怪异举动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呢。
“高远,我不是怕你,而是害怕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杨苦答道,“十天前在凤凰山上,我就告诉过你一些 事情了。”杨苦看到自己逃不掉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请两人落了座。
“你害怕谁?赵克定?”高远立即捕捉到了杨苦的话意。
杨苦点点头,“我问过他一些情况,他说他叔叔因为高邦银的案子中了毒,想让我替他找草药。他叔叔叫赵景 明,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邦银虽然杀了人,可他罪不致死。”
“罪不致死?”高远忽然想到林明媚曾告诉过自己,说高邦银不足18周岁。难道这些,杨苦也知道。
“高邦银是你的什么人?”高远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杨苦在杨村,而高邦银却是高家村人。
“他是我的徒弟。他聪明,什么东西一点就透,初中没毕业,他来找我,说想跟我后面学中医,我告诉他,现 在行医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有资格,不是你学了几天就可以替人看病的,可他愣是说没关系,我不敢教他,于 是让他利用夜晚的时间到垒木山去,我在山上看林子,你也知道,说起来,还是你爸爸关照我的,”杨苦说着 ,他的话虽然次序有些乱,但高远还是能够听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