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到底哪个节点是你最美好的时候?16岁以前的记忆我只想停留在13岁之前,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是无忧无虑的,做着一个个幼稚的梦,而一年后,我被一场大雨淋得透骨,我的梦,醒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在我目送又一宫里的婢女吩咐我送东西后转身离去的背影时,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声音很小很小,细若蚊虫。
“这样忍不住了吗?”周齐竟然听到了,而且我也不知他是何时来到我身边的。
“你怎么来了?可以从院里出来的吗?”我边说边把他拉到树的阴暗处。“不能啊,可若是我想出来,谁又能发现?”他又看着我,似笑非笑,眼中划过一丝自负。
其实周齐出来不是难事,只因为看管服侍的人从不尽职尽责,几乎一整天都在偷懒休息,他们兄妹也乐得没有拘束,周湄也可以时常在院子附近放放纸鸢,这才有了我们的相遇。更帮了我大忙,让我可以在晚上偷偷溜到小院学东西。
“好吧好吧,可你出来干嘛,找我?”
“只是出来逛逛,恰巧碰上你而已,发现外面也没什么意思,走了。”目送他渐行渐远。我摇摇头,怎的还是这么任性。
“太后大寿将至,倘若你能抓住这次机会,你翻身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声音从远处传来,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太后大寿……”我喃喃道。
“哎,送什么呢?”我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我要送的礼物。不得不说送礼是一门学问,给这样身份品级的人送礼更是讲究。以我这每月的俸禄买支簪子都得紧衣缩食,何况像我皇奶奶那样看惯了世间珍宝的东西,我到现在还记得,她五十岁大寿时淮南王爷送了她一颗夜明珠,大得很。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垂髫小孩,当时就天真的拽着父皇的衣角天真地问:“那是星星吗?好漂亮啊。”搞得满座俱欢颜。
这足以说明我要是送个礼,须得独出心裁,要不必得淹没在这些珠宝玉石绫罗绸缎里面。真是伤透了脑筋。
走着走着便回到了居所,正当心下纠结万分之时,忽然闻到一股香味,嗯,闻起来似乎是萧国那边的东西,这两天萧国使臣来访,于是这御膳房便做了许多那边的特色小吃不叫萧国使臣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哎?这味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心里疑惑万分,循味而去,却发现是从太监小安子这屋里飘出来的,这时候不去干活,在房间里作甚?我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萧国特色的点心和正吃点心的小安子,见有人进来惊了一惊,看清来人是我之后更是吓得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洛,洛总管。”
“我这过来转转闻到有点心的香味,却不想是小安在这儿独享美食啊,我是否打扰了你?”
“不不不,求您饶了我吧,奴才自萧国而来,已是几年不曾回过家,这两天家乡使臣来此,我知道御膳房一定做了很多那里的东西,我很想念家里的味道,所以才趁人不注意拿了几个,离家在外的人肯定会想念家乡的东西的,请总管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他依旧跪在地上,不断地求情,为求原谅解释的一番话却启发了我。
“对啊,离家的人一定会想念家乡的东西的……”我喃喃道。
“小安你继续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要小心点。”我说了一句匆匆回房,连他的道谢也没注意听。
我开始记录下太后家乡的东西,太后来自江南水乡的一个大户人家,某年我皇爷爷寻访江南时邂逅,然后娶进宫,从妃子一直晋升到皇后,皇爷爷仙去,只剩她一个。这么多年一直久居深宫,不便回家,年老体衰也已经没有了气力回去。那个男人倒是时常让人送些江浙地区的点心、绸缎,可这种东西宫里遍地都是,断然不是皇奶奶心中所想念的东西,是什么呢……
不知怎么的我又随手拿了段绸子向周氏兄妹的小院走去,看守的见我拿着东西也没阻拦只是毕恭毕敬的叫了声总管便走开了。
“子枫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啊!”周湄在缝补些东西,她的手向来很巧,是典型的闺阁之秀,却也从不轻易向人展示她的软弱。我心想这两天我夜夜都来,只是你从来都没见到而已啊,突然想起周齐的话,想来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这两天事有点多,是我疏忽了。”
“没事没事,你一定渴了吧?我给你倒水。”她又殷勤的给我倒水。
“麻烦湄儿了,周齐呢?”
她端着水,微微紧皱了下眉头,“兄长被人叫去问话了,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他补补衣服。”
“应该没事的,别担心,倒是我,这两天可是身心俱疲啊。”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坐下来宽慰我:“怎么了?和湄儿说说,我说不定可以帮你。”
“太后大寿,这是我重新获得注意的好机会,只是这礼物,真是让人伤透脑筋。”
“可有些头绪了?”
“有倒是有,我皇奶奶来自淮南江浙一带,久居皇城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定会十分想念那里的东西,可是像这糕点什么的东西宫里都不缺,我可犯了难了。”
“为何不送香囊之类的东西?里面放上江浙一带的花,既方便携带,又可以时常想起家乡。”
“香囊?岂不太小家子气了?而且这根本上不了台面啊。”
“哪能啊。像我,远在他国,就是里面放了我萧国那边独有的花才陪我到现在,而且这香囊味道也好闻,又方便携带,更显你心思细腻。太后见过的东西定然不少,要是真的都是她想要的,早就喜笑颜开了,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上不了台面,大不了就以自己职位低下无法送些贵重东西多少是一片心意搪塞过去不就是了。”她握着手帕捂唇轻笑。
“有理有理,湄儿果然是我的贤内助啊。”
“你又乱说什么呢!”
“好了好了不闹了,只是我一大男人针线活实在不会,只能靠你了。”
“放心吧,正好我先前曾去过江浙那里玩,懂些那里的东西,正好太后最近精神头不太好,得了些风寒,要放些清香淡雅的味道。我等会给你张纸条,你只管找那纸条上的桂花就好。不过普陀山上有特有的普陀茶,宫里或许会有,你可以去找找,对肺病有好处。”
“兄长!你回来了!”她刚说完便站起来,我知道周齐回来了。
“周兄,那些人没为难你吧?”
“无妨,左右不过问最近过得怎么样,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洛兄怎么在这儿?”
“本想送些东西给你们,看见湄儿便聊了几句。”
“这样啊,要不留在这里吃饭?粗茶淡饭可不要介意。”他冲我淡淡一笑。
“怎敢继续叨扰,事务繁多,我先走了,有空再聚吧。”我冲他抱了抱拳便离开了。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