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言最讨厌的季节就是冬天,没完没了的阴沉天空,南方湿冷的雨落下来,仿佛世界从此再也没有鲜亮的颜色。整整4年依旧没有习惯。
今天最早的班机回上海,主编柯洙倒是一下飞机就来了电话,知道她奔波辛苦,特批她休假一天。说起柯洙,也不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作为同一母校的学姐,当年孤身去魔都投靠无门时,承蒙她多照顾,后来安排她到《风尚》工作,一路带她打拼,又因为她也算那件事间接的见证人,林菀言心里总对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信任和感激。这么多年在上海,两个白天光鲜亮丽游走在时尚前沿的“女魔头”,也常常被迫成为深夜痛苦流涕时彼此的“苦水缸”。
对了,柯洙除了是她的学姐和老板,还是她室友。一栋复式公寓,柯洙总说觉得太大太空了,非得死乞白赖地让林菀言搬进来,又说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非得让菀言给她打扫卫生做饭抵房钱。林菀言总是配合作无奈投降状,可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个是久病成医,一个是心伤未愈,彼此依靠才能在这个不算美好的世界里逢凶化吉。
柯洙下班回家,刚打开门就觉得有些不对,这丫头怎么了?平日里要她准备一顿像样的晚餐比登天还难,甚至一度以跳槽相威胁,今天不但家里窗明几净,居然还有四菜一汤。
林菀言默默做事不言语,还特别贤惠地给柯洙杯子里倒了一点红酒。
“阿柯,我见到他了。”
林菀言垂着眼盯着碗里的饭,似乎在数清到底有几粒米。
柯洙一看大事不妙,没想到自己本来好意让她散散心,居然碰到了她的“命中劫”,真是造孽。
“然后呢?老情人相见一定很感人吧?”
柯洙装作轻松的样子,一直以来她都相信菀言能自己处理好,过去是,现在也是,虽然心里还是心疼她。
“嗯,确实很感人。他只和我说了两句话。”林菀言抿了一口酒,微微眯起眼睛。
“等一下,林菀言。”以及,“你的围巾。”
说罢菀言把杯中最后一点红酒一饮而尽,又轻轻放下了杯子。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清脆的“叩”的一声。
林菀言轻笑一声,“你知道我还看见了谁吗?李思纯。他们现在在一起。”
林菀言不知不觉已经喝下了一瓶红酒,柯洙也不拦着她,你无法劝一个非醉不可的人停下来,就像无法救赎一个甘心放逐的人。
大醉一场的林菀言被柯洙拖进浴室,给浑身酒气的女人洗澡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湿透。后来柯洙也不挣扎了,精疲力竭地停下来。
“林菀言,你到底要怎么样?他已经放弃你了,就算你还爱他又如何?这么久过去了,留在原地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柯洙关上水龙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本想点燃,却早已受潮,无奈地看着烂醉的林菀言。
过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菀言睡着了,准备挪她到床上去时她却幽幽开口。
“阿柯,我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