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也算是看着孩子长大的,这三年时间里照顾孩子比这个亲娘是不遑多让,“我让娘抱……”说着说着还就掉眼泪了,大概初到一个地方,还是认生吧,无争安抚的拍着孩子的后背,“好好好,你别哭了,娘抱着,娘抱着。”
天露山上的景色依然还是那么优美,既有着同乡村一样的纯净空气,又带着一些中原的繁华。
无争抱着孩子出了门,随便拦了一个门人,向他打听未央的住处,门人对无争一行的了解很少,因为自未央和方传岳三年前回到山上后,程无争成为了天露山的又一禁忌话题,不准人在提起,虽然大家看到无争到来当天,唐丁就和布赫曼搏斗过招,但是师叔师伯们都没有追究的意思,他们自然也不敢怠慢了。
到了未央的门外,无争本来是要敲门的,可是手碰上门的时候就发现其实是虚掩着的,她也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就轻轻的推开门,这个轻轻肯定是故意放轻的,她想要在不打扰未央的情况下好好看看他,也算是一解相思之苦吧。
天露山掌门不在,未央现在也算是大权在握,不过他向来也不是个利欲熏心的人,所以住的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大区别,还是像三年前一样大的一个小院,中间的房间是会客之用,左侧是书房,右侧是卧房。
无争蹑足进了院子,孩子似见到妈妈鬼鬼祟祟的样子也很奇怪,非常配合的也没有说话、苦恼,等着个大眼睛,缩着个小脖子,四处寻摸着。
客房的门大敞着,没有人在里面,这大白天的也不会在睡觉,那就只有关着门的书房了,无争都到书房门前,将头伸向门边,没声音?又往上贴贴,再贴贴,知道耳朵都贴在门上了,还是没声音,下一刻,门被打开了,无争一个中心不稳,抱着孩子就向前跌去,这书房又有个门开,她来不及到脚,想必是肯定要摔着一着了,立刻扭转身子,以免压倒孩子。
但凡屋里有人,无争预期摔倒的事情就没有发生的可能,如果是她自己一人,可能为了解气,里面的男人会让她摔一下,可这怀里还有孩子呢,断然是摔不得的。
无争是打算后背着地的,所以最后的姿势是被人从后面抱住,她看不见是谁抱着她,孩子确实看得真真儿的,“爹!”
只这一个字,无争感觉背后的人整个身体一僵,是未央吗?孩子小时候未央看顾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孩子见到他又着一份莫名的熟悉,“爹!”孩子知道“爹”是什么意思吗?平时都没有怎么和他提过整个名词。
后面的人将无争身体扶正,移步站到无争身侧,然后伸手就去抱孩子,孩子居然也向他伸出手,嘴里还高兴的叫着,“爹,爹……”
无争稍一侧头,首先看到了那人的衣服,不是白色?不是未央?头稍往上抬,抱着孩子的动作僵在当场。
就这情绪,放在现代不当苦情戏的女主角真是耽误了,无争看到那张脸侧脸的同时,眼泪就一下子飙了出来。
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不告而别,也是为了她自作主张剥夺了他们父子生活在一起的机会。
身为皇子,亦博尘从小就没有得到过正常的父爱,而且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也没能陪在无争身边,他原本的打算是一定要陪着自己的儿子一起成长,看着他咿呀学语,看着他蹒跚走路,看着他学字画画……可是无争却没有经过这对父子任何一方的同意,残忍的分开了他们。
亦博尘将孩子抱住后有些手足无措,只是用两只手掐在孩子的腋下看,这个姿势,不仅他累,孩子也辛苦,无争在一旁出言提醒,“两只胳膊圈住抱着……”
亦博尘一个眼神丢过来,她不敢再支声,理亏呀,那眼神分明就是一种抗议:还不是因为你,我才没有抱孩子的经验,这都要怪你!
无争被亦博尘的眼神震慑住开始观察屋里的情况,啊!什么情况?怎么回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呃,还有一个抱孩子的,五个!这五个男人都聚在这个屋子里干嘛?不会是在想惩罚自己的办法吧!
无争觉得亦博尘和孩子刚刚见到,如果现在提孩子生病的事未免太过残忍了,也容易让亦博尘误会,他会觉得如果孩子不生病,无争还不会让他们父子相见呢,尽管事实上,确实如此。
所以,她选择先尽管其变,找到适当的时机在说。
亦博尘用他可以控制的,最“温柔”的嗓音和孩子在说话,“告诉爹,你叫什么名字呀?”
宝宝想了想,“宝宝。”
亦博尘心里做了个深呼吸,“宝宝还有别的名字吗?”
宝宝又想了想,“大乖。”
深呼吸,“告诉爹,还有吗?”
想想,“大花。”
深呼吸,“还……”
“你叫亦什么?”无争怕孩子继续将大黄、球球、阿呆、点点……都给说出去,不得不正面直接引导。
“亦惘然。”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到底是亦惘然,还是已惘然!
五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程无争,眼神的火辣程度,让她有一种即将自燃的感觉。
可这个问题根本无从解释,那就只好转移话题了,无争轻咳一声,“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事了,你们继续,我估摸孩子差不多困了,我先带他回去。”然后就到亦博尘怀里去接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