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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金龙一去添稀事 悲凤再来说传奇

却说隽怡为感激方辰、美悦、毛毛三人的救难之情,和父亲商议着买了菜果,特邀约他们三个在家吃饭。方辰本说不必了,但盛情难却,也唯有同意了。宴席间,王老师为方辰出计策挽回父女之情,而说了些感激之言。方辰亦回谦说:“我也不是个过贷于人,功敛于己的人,没有毛毛的切心讯告,美悦的贴善传问,我又能怎么样呢?况且隽怡本便是个好女孩儿,即便没我多事,这个事实也是不会变的。”王老师不掩喜笑而三称其“是”,又说:“好一个不敛功贷过之人!来,我们以饮料代酒,一齐祝贺一下!”大家都开心地举杯畅饮。迨宴席散了,三人与他父女说了些闲话,自便告辞去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这天是周五,也是圣诞节。这个节日,在传统的中国人这里,基本是不过的。但是到了九零后和九五后这里,不知甚么时候,已被他们当成了一个隆重的节日。方辰是一个不爱关心黄历的人,经常连传统节日都不放在心上,自然不知道甚么圣诞节。因为这个原因,常常被他母亲批评:“你若将来不奔个出路,当了农民只怕只有饿死的份儿。”不过好歹他在学校,还能知道这天是星期五,中午该放假了。

方辰来到了镇中门口,邀若玉回家。对于当下这一段日子,二人心里都格外珍惜,因为一开年,若玉就要进市里念书去了,之后若想见面,只怕得等到下一个暑假了。若玉看见了方辰,便朝之跑了过去。跑得要拢他身了,却因为踩到了冰块儿上,所以脚下一滑,跟着身体重心不稳,只听她“啊”的一声,眼看就要栽个跟斗。还好方辰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还在惊惶失色中的若玉。四周的人,本来都在为欢庆圣诞节,要么送鲜花,要么送苹果的。现在方辰和若玉闹这么一出,弄的大家都把目光锁定在他们身上。若玉倾斜的身体被方辰拦胸抱着,看得某些人都流口水。若玉忙站直了,绯红着脸对方辰说:“不好意思,这只是个意外!”方辰把原话也对她说了一遍,弄的若玉既不能说“没关系”,又不能责备他,一时不知道怎么答的好,竟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若玉才想到从包里取了一个苹果给方辰。方辰接过苹果问:“怎么想到送我个苹果呢?”若玉先是“嗯”了一下,然后惊叹:“大哥!今天是圣诞节啊!你不知道?”方辰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说:“我逗你的呢!还真当我不知道今天是甚么节日么?只是你送了我苹果,我总不能再还你一个苹果吧!那我送你甚么好呢?”方辰看了看若玉,而后开玩笑说:“我送你三个吻吧!一吻姑娘笑口常开,二吻姑娘貌美如花,三吻姑娘青春永驻。”若玉忙捂了嘴笑着说:“你骗人!要真是这么好,岂不是美容院几乎都要关门,你都不愁将来找不到工作了。”方辰苦笑:“你要是舍得让我把这个当事业,我也没意见啊。不过大前题是,姑娘都要长得像你这般好看才行。”若玉半嗔半喜,逆着旁人的眼光,直拉了方辰就走了。

时间飞逝,期末考试结束,寒假来临了。放寒假这天,方辰、毛毛、美悦、若玉、屈涛和隽怡六人,约定好要在三天后,也就是一月十七腊八节这天,一起去白石山游玩。白石山即白石山脉,南起于古龙镇红鹤村,北终于亡银镇葬凤村。从南入而北下,由飞龙峰、御剑峰、麒麟坡和朱雀岭组成。其中,最北的朱雀岭和亡银镇葬凤村的凤凰岭是比邻的,二者由一条河流贯穿南北。在朱雀岭的南枫渡乘舟顺流而下,仅需半个钟头就能到达凤凰岭的北梅渡。

到了腊八节这天,方辰大早起来,为出游之事做了些准备。准备好以后,方辰便身着黑色大衣出了门。路上积雪未化,人走在雪毯上的时候,只听得噗哧噗哧的响。方辰和若玉先说好了,出游这天,由方辰到若玉家去接她。方辰来到了老镇街,走到一户人的门前敲了敲门。门随后不久就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老婆婆,见了方辰就问:“你是叫方辰的吗?”方辰忙客气地说:“我是方辰,老奶奶。”老人家听了不高兴:“我有多老?叫奶奶就行了。”方辰愣了愣,然后才连“喔”了两声,说“好的”。老人家一边引路,一边又说:“你快到屋里来,外面冷的不得了。我孙女在屋里打扮呢,你到火炉房坐着等她一会儿。”方辰客气地点点头,随老人进屋带上了门后,就被引到一间生着火炉的屋子里坐着了。过不多久,若玉穿了件白色的羽绒裙出来,看见奶奶正和方辰聊得好不欢快,于是欢蹦着过去说:“方辰,你跟奶奶说甚么呢?把她老人家逗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方辰掩盖不住痴迷的眼神,看着若玉说:“我也就跟奶奶说说我们怎么认识的,还有你以前一些调皮的事而已。奶奶听了就笑了。”若玉听方辰管自己奶奶叫奶奶,就红了脸说:“她是我奶奶,你倒是先叫上了。”“是我让他这样叫的,你别管。”若玉奶奶笑容里略带几分严肃地说。若玉含羞地钻到她奶奶怀里,她奶奶拍着她背说:“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看你以后到了别人家里,谁肯惯你!”然后又对方辰说,“辰儿,你们要不要吃饭了再走?”方辰说:“不用了奶奶,学校的生活过久了,现在吃饭太早,不习惯。白石山有我朋友,我们几个到了他家,他还能不管饭吗?您就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让若玉饿着。”奶奶瘪嘴看了看若玉说:“她我才不管呢,只要辰儿有地方吃饭就行。”若玉嘟着小嘴:“奶奶,您才见他一面儿,就关心他,不心疼我。我可是您亲孙女啊。”方辰浅笑:“奶奶心里自然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我们出发吧。”

二人别了老人家,就搭了公交车去了古龙镇红鹤村。二人下车时,美悦、毛毛、屈涛、隽怡四人早等在车亭了。六人彼此见了面,就朝白石山出发了。六人走了约摸两三公里的路,终于到了飞龙峰南麓。除了方辰对这里熟悉,其他五人都是首次来到这里。方辰带着大家来到了一个茂林修竹之处,看见了一座古塔,有额题曰:“南枫塔”。绕过塔往北,再过一南枫桥,便是南枫庵。屈涛走了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倒是到了南枫庵前站着出了一会儿神。方辰问他怎么不走了,他却搔首问方辰:“这古塔、古桥、古庵都叫‘南枫’,我怎么一枫不见呢?”方辰指着南枫庵门旁一副对联云:

绛林灰尽寂庵依旧,金兽踪潜沸势犹新。

大家看二人稀奇,都聚了过来,听方辰解释说:“据老人传说,这白石山原名南枫岭,这飞龙峰本名南峰。为某日飞龙横北而去,枫林尽焚,山土纷飞,曝出白石,而改南枫岭为白石山,改南峰为飞龙峰。”毛毛惊闻,因又问:“那条龙会喷火吗?在这儿飞一趟,就把这么大遍山林都给引燃了,只怕烧了好久吧?”方辰感叹:“是啊,火海映天,山中许多的生灵都被烤成焦碳了。彼时虽有军民来救,那火起风生,相互势力,救得下就怪了?直足足烧了一个多月,才算有个了结。”听了方辰讲的故事,大家都为之唏嘘不已。

接着,六人进了庵里转了一圈,觉得没甚么趣味,很快就出来了。出得古庵来,方辰领着五人走一条狭窄的栈道。栈道绕着陡峭的山峰,褡裢着云雾盘旋而上,因其是通往飞龙峰唯一的途径,故名之“龙颈栈”。一开始毛毛还“畏途巉岩不肯攀”,隽怡就用话激他说:“还是男人吗?我们三个女生都不怕。”毛毛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走就走,我又不是没走过。”屈涛在最前面只管走,方辰却走在中间对大家说:“把重心放低,不要看下面,贴着石壁走就安全了。”大家照着他的话去做,心里的恐惧感果然减少了好些。

栈道的另一头,接着的是一块平地,有三两亩田圃和半亩荷塘。只是现在田圃里只有几十颗白菜跟几十根萝卜,而荷塘里也只见寥寥几片残荷,故显得有些荒凉。不过好在前边嶙峋的怪石间,生着两棵上了年纪的马尾松,约有五十来米高,枝苍叶翠,倒是给这里陡然增添了许多生气。松树后面掩着一个五十余平米的木瓦房,申出屋顶的烟囱正袅袅地冒着烟呢。方辰走了过去,朝屋里喊:“山扄叩门快来人,我等一干正饥咸。”屋里应声走出一个老者,见了方辰等人,忙笑着上前说:“辰儿你们来了,我饭正做好,你们进来吧。”

这位老者其实也就六十来岁,只因山中生活苦了些,所以面貌上显老。他膝下有一个儿子叫方辙,比方辰大个六七岁的样子。方辰曾在凤凰岭救过方辙的命,后来一问姓名还是同宗族的,也就处成了自家人。方辰提前一两天给方辙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带五个人来白石山玩,需借他们家落脚。方辙问好了他们来的日子,就在这天安排他们的饮食。方辰一行人进屋坐了。方辰把人介绍了一番,也不说客套,自己到厨房帮方辙端齐了菜,待各自坐定后,就问方辙:“辙哥有没有空,要不陪我们转一天?”方辙未及回话,方老翁倒先替他说:“他能有个甚么大事?别说陪你们耍一天,就是好几天都是应该的。辰儿放心,吃完了饭,坐一会儿出门,我让你哥给你们划家里的大篷船走,免得拉客的欺负你们人多,抬高价。”方辰笑着说:“这个好,这个好!我倒也便宜了。”而后三个姓方的一齐大笑,五个外人也跟着干笑了一回。

当他们出得门来时,天空微微飘起了雪花。方辙对着大伙儿说:“没关系,船上有篷子,即便雪再下大些,我们也不怕。”方辰却说:“辙哥,船上有斗笠吗?你看这个气候,光景雪要下大。他们四个人,包也没背个,就直冲冲出来了。待会儿下了船,还不淋着走啊!”毛毛却插嘴说:“我、美悦、隽怡、屈涛和张若玉加起来,一共是五个,怎么成四个了?”方辰说:“走时,我让若玉把伞装我背包里了。”方辙这便去屋里取了四个斗笠出来。方辰一看,又问:“辙哥自己不戴吗?”方辙一想,“也是哦!”于是又到屋里去多取了一个来。毛毛一看斗笠都是新的,就问方辰:“他家是做斗笠生意的?”方辰随口答道:“没事了编一两个吧。这几年来白石山的游客增多好几倍,方伯和辙哥平常都到河上摆渡。要不是冬天人少,我也不好意思耽误辙哥做生意呢!”于是方辰等人别了方老翁,而随方辙到回龙渡乘了船,顺流北下,先泊在了御剑峰的娘子口。方辰等七人下了船,雪也下得紧了,大家戴斗笠的戴斗笠,打伞的打伞。方辙一边说“天垮了”,一边把船系了。又回到船仓里取了扫帚,把船篷上的雪清扫了一番,才同一干人上御剑峰去。屈涛见方辙把船就用根绳子系在了河边,不禁担心:“辙哥,你家船放在河边,不怕有人偷耶?”方辙“嗯”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我家船大,没人偷的走。”大家听了,哄哄而笑。方辰却说:“你们不知道,这河上游叫南枫岭河,下游叫凤凰岭河,一共有十来个渡口,每个渡口都有船家,他们的船上都有自家的名号。凡是游船停泊,都有人负责盯船梢子的。却也不是怕自己人偷船,是怕不规矩的游客划着乱跑,到了下游好出事故。”听了方辰的解释,大家不禁对方辙多看了几眼。

雪没下到半个钟头,整个御剑峰便被粉妆银裹了。方辰一干人顺着山路爬到了半山腰,往下方的河面望去,朦朦胧胧的,河的远处更是无限飘渺,给人一种入画的感觉。这御剑峰多松,而随着高处的不同,它的品种也在变化,且有自己独有的品种:因其所结松果形如葫芦,故有人谓之“葫芦松”;又因其针叶末端分叉为三片状,故又有人谓之“三叶松”或“三花松”;又因其只生长于御剑峰的南面海拔五百八十至七百米处,故又有人谓之“御剑百米松”。大家累死累活地绕到御剑峰的“松花台”来了,但见松花台的柱子上写着两句话:

龙吟北水峰增势,凤哕南山松三花。

方辰也是第一次上御剑峰的松花台来,以前都是站在山脚下看了看,没有当真爬过。这里大约海拔六百米左右,四周生长的正是御剑百米松,而方辰也是第一次见到御剑百米松。大家在松花台坐了没多久,身子冷了,就起身找打伞的那两个人,一起看御剑百米松去了。屈涛等人一直没有注意到“三叶”这个细节,现在忽然发现了,都觉得不简单。诚所谓“一花一石如有意,不语不笑能留人”的便是了。毛毛便到松间寻了些小树苗,说要带回家种。方辰挑眉苦笑,让方辙告诉他说:“带下山种活是能活,就是长个不出五六天,它就蜕化成一般的松树了。”毛毛听了惊讶地“啊”了一声。屈涛因说:“是不是把它再莳种回来,它就变回来了?”方辙摇摇头:“这倒不能变了。”隽怡奇怪:“蜕化了的变不回来,为甚么啊?”方辰说:“曾经也有人这么问过,然后南枫庵的前任主持入岸师太告诉她八个字:红尘异质,出尘难矣。这话的初意是说三叶松被移栽到山下,改变了它原来的质地,即便再把它栽种回来,也很难回到最初形态了。”若玉了解了,表示感慨:“这搁置到人身上,岂不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方辰深思一番说:“只怕还不止这么浅薄!道义如此,个人性情、习性、初心及人与人之间的各类初情,也无不被之其中。时空流转,不免遗憾!我们将来能够记得自己的初心,就已是无比珍贵,哪里还敢奢望能够在别人心里一样的好呢?”几人不免被方辰的话带入伤感的境地,唯有方辙看的简单明了,便提醒他们接下来爬完了御剑峰,就该乘船去麒麟坡了。方辰一众又往上爬了一会儿,除了些沿路卖杂玩意儿的,没寻获多余的意思,便说不必盘桓,乃折返山麓,乘船去麒麟坡了。

这麒麟坡虽不及御剑峰峥嵘险峻,但也是松篁洇蔚、甘泉潺潺之地。且人气颇盛,屋舍俨然,街巷交通,即便是在这飞雪季节,交易也是不以日断。方辰一筹人从白石滩下了船,望见这麒麟坡的生机勃勃、殷阜繁华,宛如一个绝世的生存之境,而概以为绝不比甚么世外桃源差。毛毛下了船在前面带路,见地上也无积雪,四处都是白色的鹅卵石,便回过头来和大家说:“因白石滩上往来的人多,地上雪都没能积淀。在白石山走了这么久,只有到了这白石滩才见着了白石,我们好歹挑几个好看的拿回家玩啊。”说着便蹲下身去挑选石头了。方辙忙劝阻毛毛说:“这麒麟坡一带的石头,是不许随便捡的!”毛毛抬头看了看方辙,又看了看方辰,一脸委屈的样子。方辰笑了笑,对方辙说:“辙哥,你给大家解释一下,为甚么这里多白石而不让人拣。”方辙罕然厉色道:“你们看这偌大的白石滩,一点积雪都没有,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大家一看也是,人走过的地方没积雪也就罢了,没人走的地方依然没有积雪。于是各自心里都觉得是一个新闻!方辙又说:“麒麟坡之所以叫麒麟坡,这其间自是有个故事的。话说麒麟坡曾是一个蛇蟒之地,无人能通过。后来飞龙北下,把这里又焚烧了大遍。当时成千上万的蛇蟒被火逼得往麒麟坡上的麒麟洞里钻,这时麒麟洞里也喷出了一股火,把蛇蟒几乎都烧死了。而后麒麟坡外面的火都被吞到洞里去了。老人们说这洞里住有麒麟,因为只有它们能吐火和吞火。后来这坡上的麋鹿就没人敢打,说是麒麟的后代,保护着这一带福禄。也因为这样,这山上流下来的泉水都是热的,冰雪都被地热暖化了,只有树木上看得见雪。”屈涛还是不解:“可这跟不让人拣石头有甚么关系?”方辙又说:“这里的石头好吸水,但只有吸了麒麟坡土壤里的水,它才是白的。如果把它拿走了,石头就会变黄、烫手。曾有游客不听导游讲,偷偷把它放到包里,不一会儿他的包就燃了。要知道,被白石烫伤之后,会留下红色的疤痕,我们这里管它叫‘白石宫’,要几十年才能完全隐褪。”毛毛听了这话,吓得马上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漂亮的白石,然后缩手缩脚地扔到了河里。当他们到了麒麟坡的集市里,果然看见一些大人或小孩儿的手上,或多或少都有红色的“白石宫”。这样以来,其他几个人才把方辙的话当真。若玉因此抱怨:“这白石这般有害,怎么也不立个警示语,好教人提防些啊。”方辰笑了笑说:“原本也是立了的,后来都拆了。”美悦皱眉问:“怎么又拆了呢?”方辰看了看他们几个人说:“你们一开始就信了辙哥的话吗?有的时候,你越是解释,别人就越是不信,越要去证明。索性少解释的好。”

他们七人在麒麟坡的各个街巷里逛了个够,各自买了自己看重的一些特色玩意儿,就朝朱雀岭荡漾而去了。在去往朱雀岭的水上,几上的茶杯忽然微微的向南滑动,船上的人能分明感觉到船速加快了几倍,仅仅行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南枫渡。他们在船上烧了一盆炭火,取了会儿暖才下的船。这次方辙独自留在了船上,说自己打小在朱雀岭玩儿,如今厌了,再去也没甚么意思,还不如留在船上打个瞌睡实称。方辰也唯所他,自行带着一干人去了。朱雀岭草木茂密,杂居的野生动物颇多,像这种雪天,点着脚印捉一两只兔子,逮一两只野鸡,也就是很随意的事情。朱雀岭的几个山岭之间,有一个枫林如霞的山谷,枫林中间是很大一片平地,被一个姓梁的商贾承包下来,开了一个跑马场。方辰等人不会骑马,也就是让工作人员牵着溜达了一圈,聊且算作体验了一把。然后在下山的路上,方辰带着大家侦查了一番雪地,抓了一只黄毛兔,拔了三只金尾鸡。本来还发现了好几只麋鹿,但方辰想到它们是这方人的“麒麟”,所以就没费那个闲工夫去追。

他们六人高兴地回到南枫渡来,到船上一看,方辙正酣睡在炭火旁的躺椅上。七个人混了一天,都稔熟了,隽怡就用拔之于野鸡的尾毛,去挑逗方辙的鼻孔,害得方辙连打好几个喷嚏而醒。方辙右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左手指着整蛊的隽怡说:“王小丫头,你真乎要整死个人哩!把我嗓子都喷疼了,只看喷出血没。”说着真用手指头到嘴边摸了摸,把大家看得开怀大笑。若玉手里拎只野鸡给方辙看了看说:“辙哥哪有那么娇气,看看这是甚么?”方辰接着说:“辙哥,今天我们寻了些野味,回去好给方伯当下酒菜。”方辙一看,毛毛手里还拎了两只野鸡,美悦怀里还抱了只兔子,不亦乐乎地鼓鼓掌:“三只华虫加一长耳,辰儿当年的本事,还是没让书给读忘了。这山里的行数,还是得山里耍;水上的功夫,还是得水上狎。你看你一入山,这飞禽走兽不都得听你招呼!”若玉听人讲及方辰的过去,就偏着头审问方辰:“原来你以前,还有这般本事,怎么没跟我说过?”隽怡听了不赖烦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方辰甚么都要跟你说!”美悦拉了拉隽怡:“隽怡,你说甚么呢?”隽怡却宁着说:“本来就是嘛!”方辰见势头不妙,忙“呵呵”一笑:“辙哥就不要揭我老底儿了,老辈子还总结着一句话呢:会刀刀死,会水水死。我们这里不有个姓牟的汉子,自负自己水上功夫好,平常一下水就是十来分钟,所以大家都见惯了。不想前年,他从一水库的堤坝上往水里倒身一插,过了半个钟头没起来,大家还说他功夫见长,都不当回事儿。可是过了一两个小时还没见他上来,人们竟还以为他是潜水走了,没觉着有甚么值得替他着急。只有他的好友下水去打探,发现姓牟的汉子双手合十地插在土里,一动不动的,仔细一看竟是死了。你们说说,他这是不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所以人嘛,甭管自己在哪方面多么牛,这老辈子的话,它就得要琢磨。”

方辰把野兔和野鸡用绳子缚了,然后搴维看看天色说:“辙哥,我们回去吧!不然我们就得留在你家过夜了。”方辙却说:“我家虽不宽敞,但容你几个人还勉强凑合。顶多我跟你睡船上。这凤凰岭的梅花现在最是开得烂漫的时候,还以为你带了三个姑娘来,就是为了去看梅花的呢!”隽怡一听到凤凰岭的梅花,就欣喜地说:“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去看看吧。美悦,你说呢?”美悦也不好打短嘴,只好附和她的看法。方辰却问若玉,若玉还没来得及开口,隽怡就恚愤地说:“方辰,我和美悦两个人的主意,还抵不上她一个人的吗?”美悦虽帮忙劝隽怡,但眼神里依旧掩盖不住失落。若玉忙说:“就听她们的吧!反正我们都来了,看了就当是不留下遗憾吧。”于是方辙就继续开船往下游走。

船愈是往下游开,飘得就愈紧,只看得河两岸的山,就像野兽赶着去集群似的,拼命的往南急奔。船里的三个女生感觉到有些害怕,方辰就安慰她们:“这下游的水就是这么急,这还是冬春交际,要是搁到涨潮的季节,驾起船来就跟开火箭一样,歘的一声就到北梅渡了。不过几年过去了,辙哥驶船的技术还行,不管甚么情况,开得都稳当。”为了转移她们的注意力,方辰又将其以前在这里的故事讲给大家听:“你们知道我跟辙哥是怎么认识的吗?两年前,我跟现在的你们一样,来凤凰岭游玩。当我信步于凤凰岭河河堤的时候,忽然听见河里有人喊救命。一眼看去,正见有一人驾了一叶扁舟在河里游,游着游着水里突然蹿出一条巨蚺来。它用身体把小舟给缠住了,吓得倒在舟上的人直呼救命。我看舟很快被掀翻了,自己仗着手上有把沉香玉镶嵌的匕首,当即跳下河游了过去。可还没轮到我戳上它几下,它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一缩身就窜进水里跑了。最后我把小舟掀正了,将人扶了进去,自己再趴了进去,捡起水上的桨叶胡乱荡了一通,上了岸来。”若玉说:“你救的那个人就是辙哥?”方辰点点头。毛毛庆幸道:“还好那蟒蛇没肯用牙咬,不然就不知道是甚么个情形了。”若玉却问:“你方才说的沉香玉是甚么玉,我怎么没听说过?”隽怡插嘴说:“你以为你是谁啊?甚么都要让你知道!”任凭隽怡寻孔讨气,若玉也不理她,直听方辰说:“沉香玉是一种白色剔透的石头,能趋避蛇蟾虫豸。也正因为这样,那条巨蚺才肯怕我。”隽怡抱怨:“你不早说!我早知道这里是个晦瑟之地,就不来了。”屈涛哂笑:“龟、蛇、蛙、蚁,皆是冬伏春醒的动物,现在外面正刮着寒风,飘着鹅毛,哪里值得你这么恐惧呢?”毛毛也忍不住贱笑说:“亏你还叫甚么‘王大胆’,真辱没了别人给你的名头。一点儿常识都唬丢了不成!”方辰看隽怡又气又愧,便宽慰道:“人家是怕连累了我们,才这样着急!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怎么就不体谅她个姑娘家呢?”隽怡虽然得了台阶,可也知道自己刚才太丢人了,所以也不再辩驳甚么。方辰又讲到:“这凤凰岭也是有一段传奇的。当年麒麟坡起火,许多蛇蟒都朝下游来了。有一天蛇王为了和这里的东道主凤凰抢地盘,二者就打起来了。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蛇王本来都快被凤凰抓死了,却仗着自己的毒牙,侥幸咬了凤凰一口,凤凰便被毒死在了当时火海滔天的朱雀岭。蛇王以为自己从此可以拥有这片土地,不想几天后凤凰涅槃成朱雀飞回来找蛇王算账,它们又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最终都掉进了这凤凰岭河,没再出现。”毛毛听得入神,因此疑惑:“它们谁赢了?还是都死了?”方辰一挑剑眉,说:“嗯,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也想知道,那么待会儿就由你下水去帮我们找找答案。”毛毛本来一本正经要听方辰的答案,却不想答案还要自己找,不由得“啊”了一声。大家为之情状的复杂与滑稽,而发笑不止。

大家在船篷里正笑话间,忽听方辙于船头喊话:“娃儿些,坐稳起,我要刹船了!”说罢,只听得船泵响了,以而船速徐徐减了下来。方辰走出船篷,看见了船正移向北梅渡,然后不前不后地停泊到了岸边。大家络绎下了船,站在河堤上等方辙处置妥当船。毛毛看了河面的状况,奇怪道:“你们看到了没,这河面像煮沸了似的,冒着蒸汽呢?”方辙朝他们走来说:“这不稀奇,凤凰岭一带多温泉,河里不知藏有多少股呢!”屈涛不信,又走下河堤,俯身在栈桥上用手摸了摸河水,然后告诉大家说:“这河水果然是温的,你们也来摸摸。”除了两个姓方的站在堤上没动,娃儿些都忍不住好奇,认真去摸了摸河里的水,发现水果然是温的。若玉却奇怪:“这么好的水域,这么没人来游泳呢?”方辙对方辰说:“辰儿,今年有些反常啊,这河里的水温感觉比往常高。往常到了冬天,水唯是温,也不至于起这么大的雾吧。”方辰想了想,急要招呼他们回来说:“你们摸够些了没?我们是来赏梅的!这河底有变故,你们回来好些。”大家也不理方辰,而毛毛忽然站身退回来说:“水里有怪物!”隽怡抬头望着毛毛笑:“大冬天的,怪物也睡觉去了。”方辰和方辙脸色却一瞬间沉了下来,嘴上大喊他们“退回来”,同时朝他们急急地跑了过去。正当大家头脑里隐约有了甚么反应之时,忽然一条“鞭子”朝栈桥上的四人挥了去。四人没来得及闪避,就被一股脑地扫到水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方辰手里已捏了根麻绳,把它奋臂一甩,另一头就投进了河里。同时方辰大喊:“水里的抓住绳子,岸上的帮我牵着。”隽怡刚好被甩来的绳子砸中,便顺手摸到后死拽着不放,屈涛一个翻身游过去也抓住了绳子。方辙和方辰感觉绳子有了份量,便迅猛地一顿拖扯,终于把隽怡和屈涛扯了上来。方辰见仅仅上来了两人,便想再把绳子投到水里,可绳子竟然胡乱绊在了隽怡和屈涛的身上。也不容人多想,方辰从包里掏出沉香玉匕,当机立断跳下水去。然水面上已不见了美悦和若玉,方辰便又猛吸一口气,而后往水里扎头一潜。下潜得没多远,只见她二人正束缚于三四条巨蚺之间。方辰见巨蚺为争食二人,正互相撕咬,遂趁机游了过去救人。巨蚺见方辰携沉香玉匕而至,身体有了反应,于是想拖了二人就跑。方辰刚好一把握住一个人的脚,借力一扯,便欺近蛇身,匕首一挥,巨蚺负痛收身而去。方辰把人往水上一送,自己继续下潜救另一个人。被方辰救下之人,借势迅速地浮到了水面。水面上早有方辙驾船等着,见浮上来一个人是美悦,便赶忙把她捞上船来施救。而水里的若玉被另一条巨蚺缠着往水下潜去,但若玉用仅仅自由的双手不断搅弄,让巨蚺行动缓慢了下来。方辰在把美悦甩上水面的同时,自己也得了一股下潜之力,于是并没被巨蚺逃逸。但要够到若玉的脚,总是差些距离。方辰跟着缠缚若玉的巨蚺来到了河底,发现河底竟然出现了一团光茫。巨蚺为了避开光茫的方向,就打了个转身而行。就在它打转身的刹那,方辰奋力一游,刚好够到了若玉的脚,接着又给蛇身上一匕首。巨蚺负痛,只有放弃若玉,自顾逃命去了。方辰抱过若玉来,嘴对嘴的换了会儿气,却一不小心让沉香玉匕从手中滑落了。接着四面八方游来了各色的蛇蟒,方辰也没多想,带着若玉就朝河底的那团光芒游去。无数蛇蟒围绕着那团光茫,不离不近。方辰看了状况,无计可施,只好去看看光茫的具体。

二人赴之光茫而去,大抵离它有个三四米处,身子便不能自主。已而欲返辄迟,只听得些簌簌淙淙之声,二人既为光茫猛然吞了去。此时,水中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蛇蟒,犹徘徊于距离那团光茫的二十米开外之处。但在方辰和若玉消失于光茫的尽头有一会儿后,蛇蟒便自相残杀起来,一时大蛇吞小蛇,毒蛇戕凡蛇,纠纠缠缠,盘盘络络,场面好不花眼。

却说水上边的方辙等人,久等方辰和若玉不出水面,各自都心急如焚。在这大无可奈何之下,方辙报了警,在四五个小时之后,引来了几个警察。几个警察在水边逛了逛,也没发现要起甚么作用,急的美悦直哭。这时天色已经晚了,警察自作了安排,便离开了。方辙开着船在北梅渡下方又找了找,终于也没甚么发现,看大家衣湿体颤,便要载着一干人先行回去,待明日再做打算。美悦却哭死哭活地不肯走,说今天要是救不到人,她就自己跳河里去找。忙的其他几人围着劝阻,一时不可开交。

却说方辰和若玉被一团光茫吸进去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溶洞,里面四壁皎洁,光彩炫目,境非寻常。方辰把若玉抱上了岸,寻若玉醒来,二人相视,喜笑而哭。接着,他们收拾了情绪,望光而行,行不知处,忽见前方洞府的石壁上,镌刻着两只凤凰。二人为之,疑心旋旋:“这洞府之中,还住有隐士不曾?”复前行百余步,赫然看见一个高悬的巨型匾额,篆曰:“沉香玉宫”四字。已而一股梅香扑鼻,令方辰和若玉馨和无比,兀自寻味。方辰把若玉护在当胸,一齐战战兢兢地朝“沉香玉宫”挪动,探头往其里一看,发现了一座峥嵘轩俊的“白宫”。方辰不禁心惊:“这难道是《西游记》里说的龙宫?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若玉不置可否,只是紧握着方辰手的手心都渗出汗了。方辰到底在凤栖轩待过,所以也没那么心怕,很快就稳定了心神。从若玉的手上,他感觉到了她的恐惧之大,于是安慰她说:“若玉别怕,我曾也遇到过这样的地方,无非几个高士,寻得了这样一个绝境,然后住在了里面罢了。他们都是纯良之人,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顶多就是看我长得帅,悟性高,收我当个徒弟。”若玉听方辰这么臭屁,替他羞羞脸,果然缓和了惊悸。

方辰拉着若玉往沉香玉宫走去,看见宫殿四处都是梅树,开着梅花,活脱脱一个“梅花源林”。看着这些梅树,方辰不禁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师兄凌薪绝。殿前高悬“沉香玉殿”四个大字的匾额,玉门旁镌刻有两句话:

明月不来明月在,渭河难入渭河归。

进得宫殿里,看那偌大的屋宇下,也就几样陈设:正中央摆了一把沉香玉双凤榻,榻后是一堵隔离玉墙,隔离玉墙上雕刻了一副“寒江独钓”图,图上题诗云:

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何时一尊酒,重与话斯文。

墙两边各接有一玉镂大插屏,其上花鸟、人物栩栩如生,从任一屏风都可进入后殿。后殿中间是一面镂空凤纹墙,把后殿左右均隔开来。该墙中间设一扇形门,门两方皆有一圆形屏风遮挡,一者镂飞龙,一者镂舞凤,各自皆有相向而出而去之势态。

再回到正殿来,只见沉香玉双凤榻前横着一张沉香玉雕螭案,案前有五步台阶,阶下左右各设四张沉香玉圈椅配两个沉香玉茶几。若玉见了这等气派,因谓方辰:“这都是麒麟坡的石料做的吗?无一不是白的。”方辰也惊叹:“我本以为世上除了闲好斋呈这等得天独厚,不想这沉香玉宫更是难得,连座椅茶几都是用沉香玉錾的。你看这些陈设,都是长在地面的,可见錾匠是就材斫成的。”若玉叹问:“都是沉香玉!——甚么闲好斋?是历史上某位名人的书斋吗?”方辰仅仅摇摇头,也不肯多透露甚么。自走上台阶,却见案上有一支玉笛,玉笛下压着一卷帙,题曰:“凤凰大曲”。展开见其序言:

凤凰大曲,以郁万灵。奏之玉笛,歌之优伶。和之锦瑟,舞之娉婷。凡成三部,毕录此谱。玉笛声之,凤凰来朝。锦瑟声之,魍魉且消。笛调法商,瑟调法羽。商羽呼应,禽兽为驱。笛调法羽,瑟调法宫。羽宫呼应,禽兽为听。众生聚散,凤凰为领。

方辰看了序言,再往后翻阅,却辨识不得,因而请教若玉。若玉走上台阶看了深表为难,说:“这既不是公尺谱,也不是减字谱,我怎么认得?不过你先收着,以后慢慢研究,相信有一天你会懂的。”方辰收了《凤凰大曲》,又把玩了一下玉笛。若玉忽然沉甸甸地拿过玉笛且指着它说:“辰儿,你看这笛子上有一行小字,可我认不出来。”方辰一看,果然有一行小字,镌刻于玉笛末端,不细心还不能发现。经过方辰辨认读来,依序大约是“丙申仲秋佳节也偶得馨玉为此笛声之脆畅慑于巫毒”这几个字。方辰乃说:“这笛子应该是以沉香玉斫成的,不然怎么‘慑于巫毒’呢?”若玉却说,“也未必。这里这么多沉香玉,随便就可以取材为笛。而他(她)说‘偶得馨玉’,才斫成这支玉笛,可见这‘馨玉’很可能另有所指。且看这笛子虽是白的,却比这里其他物事更为光润,说不定真是另外一种珍贵的玉呢。”方辰点点头,却无所谓地说:“我们又不是辨别珍奇的人,管那么多干嘛。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找到出路,回到地面去,免得辙哥他们担心,四处寻找。”于是他们走出宫殿,继续朝光亮处前行,走了约十来分钟,发现光亮的地方是幕水帘。方辰联想到这里可能就是落魂瀑布,而凤栖轩应该就在附近,甚至和沉香玉宫是相通的。如果找到二者之间的通道,他就可以带着若玉进入凤栖轩,然后回到地面,与方辙他们汇合了。

尽管方辰念到这个机关,却还是足足找了四五个小时,才发现沉香玉宫殿里的沉香玉榻是可以移动的,移开下面是个甬道,另一头的出口藏在闲好斋三楼的壁画之后。方辰带着若玉进入了凤栖轩,然后又回到了地面。二人见天色已晚,也不知方辙等人是否还在北梅渡相等,只好先赶过去看看,再作打算。不想远远听得一个人在哭泣,方辰便大喊:“辙哥,美悦,屈涛,毛毛,隽怡,是你们吗?我和若玉在对岸!你们快过来!”船里的几人听得有人的呼喊,便出船篷来看,接着辨出他们是方辰和若玉,一时还难以置信。方辙把船开了过去,请他们上了船。方辰刚一上船,美悦就扑到他怀里大哭,经过方辰好一阵子的安慰,她才止住了悲伤。方辙随后问:“你们不是掉到河里的,我们在河的上上下下找了一天也没发现,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岸边?身上衣物也都是干的,怎么回事啊?”方辰把他和若玉水下的经历告诉了他们,并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沉香玉还具有促进水分蒸发的作用。我和若玉找出路找了半天,身体冷了,就在玉榻上躺了一会儿,不想衣服就干了。”毛毛贱笑:“你们在一张床上睡了,有没有发生甚么事情呢?”方辰给他胸口一拳,说:“滚你的。”正当方辙把船往回开时,他爸也开了艘小艇寻来了。

不知他们跟方老翁怎么说的,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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