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头,看似人畜无害的双眸中划过一丝精明。夏雨盈盯着少年一层摇曳的薄流海,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是伊拉克的华侨。我爷爷奶奶是中国人;戊戌变法后迁到国内安稳人民富裕的伊拉克……你知道戊戌变法时国内有多乱的,爷爷和奶奶也是不得以呀!可是后来……美国打伊拉克,我想阿姨你知道多乱吧!我的爸爸和白人妈妈死于战争,我会汉语,冒充中国人混上美国的飞机,来到中国,逃到上海……”少年决定故意露出一个破绽,暗中观察夏雨盈的表情,一心想要测测夏雨盈的智商。于是微微哽咽道:“但我没有身份证,又没有力气;只好四处捡破烂,甚至,住在山上。”
夏雨盈听完,了然的点点头。“一念善则般若生。我是佛教信女,这种积善之事我是肯定会答应的。”然后笑着摇摇头,她昨天不是在山上宿了一夜吗?自己都没住外还去帮别人。
少年嘲弄低头,心想:“这种鬼话也信?还真蠢。”然后抬头,轻轻开口:“阿姨……;”夏雨盈挥挥手很不礼貌的打断少年的话。道:“我们先下普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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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盈带着少年来到自己住的商品房——上海郊区的一户老旧的房子。
“哎;本来准备帮你找份工作,可你没有身份证;去派出所,你又不愿意;让你同我一道离开上海,但让我怎么和家人说呢?这事儿……还真怪异。”
“夏阿姨,不去派出所,是因为我的尊严;我不想…依靠国外人的帮助。我其实……有自己的打算。我想在上海呆一段时间,寻找一个中国女人做未婚妻,既简单容易,还可以有中国人的国藉……”
想到这儿,夏雨盈不由回头;这个外国人,他也实在是太聪明了吧!琦珺抬头,正瞧见夏雨盈盯着他发神,然后看着夏雨盈慌张的转身,假装没事儿的微笑道:“我去找房东了。”
夏雨盈找到房东,刚要付租金,少年立刻挥手拦了下来;他专注的凝视着夏雨盈的眼睛。
“太贵了,阿姨。”少年异常平静的说:“我知道有个地方租金很便宜的,环境也好,房子也不错。”
“呃……噢!”夏雨盈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内心憋笑。如果这个少年在他女朋友面前也这么寒碜,恐怕会吓到人家。
如此俊美的容貌,如此高华的气质,在乐声优雅的西餐厅,与佳人对食,然后摸了下西装,优雅的放下手,轻声道:“不好意思,没带钱……。”
夏雨盈憋笑憋得有点难受,可见到少年回头时,他眸中的那一派深邃安宁,夏雨盈的一切不适烟消云散,反安宁的莫名其妙。
这个人,真实的可怕,反而不真实。
他是人……还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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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到了。”
琦珺把夏雨盈带到郊外的一条小溪边,阳光把颤动的水影反射到他的身上,忽闪忽闪。淙淙水流,四周林木葱葱郁郁。
可是……房子呢?夏雨盈抬头望了少年一眼,心中不由一震;难道……他真不是人?
看吧,沉静俊雅,灵魂散发一股清华之气,没有贪婪金钱权力的愚蠢。这是人?纯净透明的不像人。
嗯……可能是紫竹林中的竹子精变的。
“阿姨,沿溪走,走到尽头就可以了。”少年蹲在溪边,无意识的伸手在水中轻轻挥动,水面回璇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路上,夏雨盈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小迷。”琦珺将自己的组织代号“迷”前添了个“小”字。
夏雨盈笑道:“小迷?好奇怪的名字。”
琦珺微微低头,心中装着其它心思。这次夏雨盈跟着他来到国际特务、暗探歇脚的一个踩点,虽然这个踩点一年半载也不会有特务,甚至拆除违法建筑的施工员前来光顾,但难保以后不会有这个可能。
他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
为什么想要了解她,接触她……这个普通人?
难道只是因为大千世界的两度相遇,每一次莫名其妙的感受到她的哀痛无奈……这种哀伤的气息蛊惑了他吗?
还是……这个总是忧思掺半的女孩,每次她总会惨不忍睹的出现在他眼前,每次碰见她总会见到她在角落里****着自己的伤口,她比自己更像个谜,不是吗?
“我叫夏雨盈,你以后就叫我夏阿姨吧!”
“嗯。”
“小迷今年多大了?”
“阿姨呢?”
“岁月无情呀!我快25了;”夏雨盈无奈抬头,自嘲道:“可别人总觉得我像30岁的人。”夏雨盈假装摸着脸上没有的皱纹,少年回头,忽然笑道:“好巧呀,我26岁,比你长一岁。”
夏雨盈站定,晴天霹雳;嘴里像塞了一个鸡蛋,良久才回过神来;“你……你保养的真好。”
琦珺低下睫毛,阳光泛下来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年龄挺好的……。”
“哦。”夏雨盈点头。她其实根本不相信小迷26岁,明明像是一个17岁左右的少年,为什么要骗她是个青年呢?
“夏阿姨,”夏雨盈很习惯这个称呼的抬头,眼前是小迷柔和笑着的脸,还有他身后老旧的土房子。“就是这里。”
琦珺推开门,走了进去,夏雨盈跟了进去。“哇,土墙呀!真是土房子呀!不过我们未经别人允许便这样进去,不好吧!”琦珺回头,“夏阿姨,必须得进去找人啊!”
老式的旧房子,想要进入院子,必须要通过一条漆黑的走廊。黑暗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四周一片漆黑,夏雨盈想说,其实她是不怕黑的,但是;她不忍驳了小迷的好意,毕竟他是一片好心。
走到尽头,琦珺轻轻松开了拉她的手,豁然开朗,夏雨盈转身整理并未松开鞋带,故意用马尾遮住脸,挡住脸上的一片潮红。
琦珺随意一眼,心中便了然一切,眼中露出莫名笑意,很安静的站在树下,一片枯叶掉在他头上,又随风飘去,他眨了下眼睛侧过头,声音像刚喝过水润了喉般,分外清脆。“夏阿姨,你看这儿不错吧!”
夏雨盈抬头,眼神中满满的难以置信。在这个庭院中,竟然种了很多高大的落叶灌木。灌木生生将庭院的土围墙掩埋的干干净净,整个空间给她的感觉就像仍然身处在郊区之内。
随小迷沿唯一的路前进,发现了一幢雅致竹舍,造型美观,虽小却十分精致。
从竹舍中走出来一个老人,大概快70了,整个人却清淡的像是一盆死水。
“隐士!”夏雨盈心中一个激灵,侧首,但见小迷含笑的望着老人,老人悠悠道:“迷啊……你来啦!”老人的语气很淡,夏雨盈不由攥紧了包里的钱,侧头,只见小迷悠然点头,“是啊!我来了。”
琦珺浅笑,向老人走去。夏雨盈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