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3)
“我新买的鞋磨脚,今天走路的时间又很长,脚都磨红了。我就跟他说逛逛鞋再买一双换上,他非不让我买,怕浪费钱。我坐在路边的椅子上,闹气的说让他去给我买双便宜的处理拖鞋,当时他转脸就走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没过几十分钟,丫真从附近超市给我买来一双拖鞋,还不是两穿的,就是家庭妇女穿的那种见不得人的拖鞋。”菲菲愤愤不平的指着刚刚脱在床边的拖鞋,恨不得立刻打来窗户扔出去。
左潇潇凑过去拍拍后背给她顺顺气,劝慰道,“你也别生气了,现在吃穿都是靠父母,对你紧点你就忍了吧。”
“现在就抠门,以后不定会怎么算计呢。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找了这样一个没出息的男人。”菲菲拉过她的手,装出一副沧桑的感觉,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听姐姐一句劝,找男朋友千万别找没钱的,更不能让他知道你是能穷凑合的人。”
菲菲异常兴奋的讲述‘修理’男朋友的经过,说不上喜悦,因为还会心痛,谈不上难过,因为还有很解气的痛快成分在荡漾。当初吵架了会伤心很久的两个人,蜕变成了互相伤害又不舍分离的纠缠体。爱情真的曾经来过,只是我们都辜负了,爱本平庸,能够携手到尽头就是不朽。
菲菲不想哭花了妆的样子被别人看到,此时左潇潇无论说什么都不中听,唯一能做的就是穿上外套去食堂买些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回来,等她哭累了,还不至于太狼狈。
只有男生宿舍一层的食堂二十四小时对外开放,大批的醉鬼还没来得及散去,安静的大食堂里只有突兀的一角格外吵闹。她低着头匆匆往里走,冒冒失失的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人,刚要开口道歉,就已被吐了一身秽物。
“凌然?”她用手拖住向他倒过来的男人,这才看清了他的脸,终于亲口叫出了曾经在心里喊过无数遍的名字,此刻他就近在眼前。
“我还真是……每次都狼狈的与你相见……”
“但是,这次我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
最为大煞风景的当属郑欣不知从哪个地方晃晃悠悠的冒出来,伸手就要从已经目瞪口呆的左潇潇手中接过凌然,“大小姐,你不会是又离家出走了吧?你已经把他害的够惨了,我们也没有闲钱再贴补给你了。骗子也都不会总骗一个人,麻烦你有点职业到底好不好?”
虽然她很想用把兜里仅有的二十块钱全部换成一毛钱的钢镚,狠狠砸到他脸上,可转念一想,当初确实拿了他们的钱。至于‘麻烦’,在她听到那句‘你不该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但就是不能容忍郑欣趁着凌然喝醉了,把鸡毛当令箭,对她指手画脚。也许凌然想说又碍于面子说不出口,才会借他的口婉转的让她明白。
她倒吸一口凉气,万分不舍的把怀中的凌然推给他,抬起头趾高气昂的说道,“学长难道不应该对学妹谦让一些吗?听好了,我这次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大一的新生,听清楚了没有。”
“我管你是干嘛的,最好闪开让我过去。”郑欣好像信以为真了,无奈的把她推到一边,扶着凌然上楼了。
舍友的话深深影响了她,郑欣的态度跟让她知道,身上没点过人之处,总会低人一等。
丰征朋友多,路子广,她恳求丰征帮他找一份挣钱多的工作。
那天,她遇见了几个难缠的客人,拽着她喝了好几杯酒,还动手动脚。她气急了,泼了客人一身酒,结果被扇了好几巴掌。
她跑出酒吧,蹲在旁边的网吧门口哭。
凌然极其老练的摩挲着手掌,示意郭思宇看向不远处的小羔羊,“看,妞!我跟你打赌这妞今天晚上能带回去。”
郭思宇才没有闲心情跟他打这个没有任何悬念的赌,早不知劝告过他多少次,说得自己都烦了,凌然就是百听不厌,依旧我行我素,“你丫检点一点可以吗?没准哪天就赶上一个有病的……”
话还没说完,凌然的身影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女孩面前,对她伸出了罪恶之手。女孩蹲在地上抱着腿,脸埋在膝盖里,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不怕碰见坏人吗?”凌然又晃了晃伸出去的手,怎甘心伸出手抓不回东西。
女孩头也没抬的用手揉揉眼睛,没有伸手给他的打算。
凌然不肯善罢甘休的继续说,“天气很冷,蹲在这里会生病的。我拉你起来吧,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或许我可以帮到你的。”
“别过来……”女孩的话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里,吓得他停住脚步不再接近,继而又颤抖着说,“丰征……丰征……”
“风筝?”凌然仰望着只有几颗星的夜空,暗想该不会见鬼了吧,“我说姐姐,现在不适合放风筝。”
女孩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回想当初自己听到这个名字时也露怯过,心情好转的站起来,笑容却顿时僵在嘴角,逐渐向四周蔓延导致细微的抽搐,“如果蹲在路边的小女孩都需要你来拯救,你忙得过来吗?”
“左潇潇……”凌然同样惊讶的看着她,“这段时间你跑到哪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需要向你汇报吗?”左潇潇推开他向学校方向走去。
凌然一直跟在她身后,途中与郭思宇相遇,上下打量着她一番后,他不屑的说,“花钱送都送不走,还真是阴魂不散。”
郭思宇是出了名的快嘴,想必早把足以令整个宿舍恐慌的消息带了回去,他们可不想再为了处理掉凌然带来的麻烦而被掏空钱包,于是集体协商后决定把他锁在门外。他们却没有想到,凌然和左潇潇聊了几句就分道扬镳各回了宿舍,他们极端的做法才是为他提供了犯错的机会。
凌然在门外拍了半天门,里边明明有动静,可就是没人开门。人手一把的宿舍钥匙也落在了宿舍里边,又再敲了一会儿,确定他们真的不会给他开门了,才迈步往楼下走,但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兜里的手机响的很及时,不禁让他想到了田乐乐那句‘若是你以后想我了,就把手机放在兜里’,不管是谁雪中送炭般的拯救都足够让他满心欢喜,恨不得立刻躺在地上打滚,或是那群狼心狗肺的人又良心发现决定叫他回去,特意回头看了看没有被旋转过迹象的门把手。
手机实在响了太久,他就算再镇定也怕电话自动切断,回拨总带有几分低三下四的韵味,顾不上看是谁打来,从兜里掏出来就接了。
“我是左潇潇,请问是凌然吗?”
“姐姐,你还真是自己送上门来啊!我已经因为你没地方睡觉了,你还想怎样?”凌然坐在楼梯上对着电话狂吼,隔壁宿舍出来个人看了他两眼,仿佛心领神会的笑着去厕所了。
左潇潇最不希望的一种可能成了当下唯一上演的版本,只得狠心忘掉最初的爱,努力配合他,“那正好,我在楼下等你。”
他们竟然莫名其妙的去了宾馆,可能开始是被欲望驱使,最终没能如每次一样付诸行动。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不出去,坐在马桶上消耗了一支又一支的香烟,反复问自己,“我究竟是在干嘛。”
他用力的将手中的最后一个烟头按在卫生间的瓷砖上,看它掉在地上摔成灰烬,满脸疲惫的推开门。气氛尴尬的令人难以呼吸,左潇潇突然从背后圈住他的腰,凌然绷直了身子挪不动步,攥在手中为她准备的钱零零散散掉了一地。一句话轻轻钻进耳朵,动荡了他的心,“如果你想要,那我就给你。”
他低头看着腰间的手,把手附在她的手上,思绪瞬间重叠到当初,孙晴约莫这个岁数跟了他,“你毕竟还小……”
“我不跟你做,我怕我会更后悔。”
他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柔软的唇重重压上她的,两个寂寞的灵魂就此纠缠在一起,他们慢慢摸索着移动到床边,凌然将她压在身下。他吻着她的脸,再到脖子,当她闭上眼准备静静承受时,他却退回去轻轻吻了她的额头,然后停止了一切动作。
“我跟你做了才会后悔,听我的话,到你该去的地方,就当我是个梦吧。”凌然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任她如何在外边拍门也只是无动于衷的坐在马桶上,“我坐在这里会比坐在外面更令你有安全感,你快安心的睡觉吧。”
“我这样做是错了吧,干嘛不跟田乐乐好好过日子。”凌然这样自言自语。
第二天,他看着趴在床上睡得安详的左潇潇,阳光透过薄窗帘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是那般美好的画面。凌然蹑手蹑脚的离开,生怕吵醒她,让她再多睡一会儿,让她的梦再久一点,能带走的筹码更多一些。
下楼来到柜台结账,把单子和钱一并递给老板,“结账。”
老板从抽屉里翻零钱找给他,还不忘以过来人的语气念叨几句,“年轻人,不跟女伴一起走吗?天亮只能说再见吗?”
凌然从他手里抓过钱便要走,顾不了老眼昏花的店主会不会找张假钱给他,钱的数目却明显不对,他又三步并作两步的折回去,“老板,你找我的钱不对啊,少二十。”
老板像个更年期的老妇女,最多的就是时间和说不完的话,罗嗦的解释说,“年轻人,一看你就好久没来过了,我这里早就涨价了,你不知道吗?”
“你为什么之前说,我不管,你把二十块钱退给我。”凌然不依不饶的说。
“这可不行,你都把钱付给我了,怎么还能有退给你的道理。好比楼上那位姑娘,昨晚她也不会知道你是登徒浪子,难道她后悔了你就可以把贞洁还给她吗?别太在意这些,花钱买教训并不是坏事,俗话说吃亏是福。”
“你比我妈还啰嗦。”凌然就当花钱买耳根清净。
此后,左潇潇借住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有利地形,彻夜不眠的对凌然进行车轮式的攻击,正人君子恐怕都要招架不住了,何况一个怕麻烦的人?